“我不能帶你們去。”身高一米八的納什, 兩手提著褲帶，警惕地看著傑森，靠著牆瑟瑟發抖。
生怕傑森一言不合又扒他褲子。
“你可以。”傑森低吼著, 薅住他的領口把他提起來, 配合上那張和紅色頭罩一模一樣的臉威懾力十足，“或者我打斷你的胳膊和腿之後, 你可以。”
恐嚇48/55, 成功。
最後他們還是拿到了港口近期的進出口記錄, 不算特彆詳細的那種。僅僅是貨輪進出港口的表單, 上麵記錄了屬於範倫丁的那條貨船——極光號。它最後一次抵達哥譚是在一個月前，隨後失去了音訊。
“時間對上了，應該就是這條船上的東西導致了植物變異。”坐在輪椅上的迪克失去了行動力, 畢竟蝙蝠俠錘斷了他一根肋骨, 剛剛才被柏婭給接上。作為蝙蝠俠的打擊對象, 他得說這算輕的。
雖然紅頭罩說布魯斯有時“優柔寡斷”“戰鬥時瞻前顧後”,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放眼整個正聯，布魯斯揍人也是數一數二狠的，隻不過恰好能讓人吊著口氣而已。
帶著腥味的海風迎麵吹來。
迪克拿著望遠鏡看著海麵，一邊傑森打著手電看記錄，柏婭也踮著腳把腦袋湊過去。
海裡的魚大概率也變異了，傑森說想看看海麵下的情況糟糕到了什麼地步——鑒於他其實也剛從海裡爬上來沒多久, 沒受什麼影響真是奇跡。
看起來就是活脫脫的作死行為，但沒有人有異議，迪克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 畢竟這個家裡其實也沒人知道恐懼是何物。
旁邊是失魂落魄的納什。
“我有時感覺這下麵藏著什麼東西, ”納什點了一支煙, “每次我救人的時候，都會感覺它好像要把我也吞噬掉，就在冰冷的洋流之下……”
“那為什麼還乾這行？”
柏婭把注意力從記錄上移開，觀察著看起來非常憔悴的納什。也許因為一天的兩度襲擊，所以他被傑森嚇壞了，但更可能的情況是他也不大正常。
“因為它在召喚我。”
柏婭的綠眼裡立刻充滿了警覺。
“就在這裡，大洋之中。”納什說，“我不能離開大海太遠，那讓我感到痛苦，有時我想跳進去，一直往深處遊，直到葬身在馬裡亞納海溝最暗無天日的海底，那聽起來也不錯。但救人的時候，你知道的…拖著另外一個人，那是我回到岸上的唯一理由。”
她和傑森對視了一下，納什也有問題，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他聽起來不太像受到翡翠街那個正主的影響，大概率有著深潛者的血統。雖然早知道哥譚並非善地，但這也太超過了。從開始到現在，他們好像都沒有遇到過正常的NPC吧。
在柏婭和納什聊天時，迪克看到深藍的海麵下，一個黑色的東西漂浮而過。
“迪克，過一個靈感。”
靈感14/80，至少不是大成功。
緩緩浮上來的是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海蛇、鰻類和魚，它們用一種匪夷所思的姿勢糾纏在一起，不斷扭動著，漆黑如墨的鱗片上閃爍著詭譎而難以形容的光——不，不是糾纏在一起。
是長在一起。
從某個部分融化掉，然後長在了一起。這團擁有無數頭顱和尾巴的扭曲生物集合體，本質上隻是一個動物。無數細長的軀體間，鑲嵌其中的鸚鵡螺是令人作嘔的熒光綠色，花紋全部以一種瘋狂的姿態扭曲著，如同一隻正在盯著迪克的眼睛。他聽到這團生物發出了某種介乎嬰兒的尖叫和笑聲之間的聲音，那冰冷、潮濕且黏膩的感覺就貼在他的後脖頸上，讓迪克汗毛乍起。
它用一條章魚觸手扒在了碼頭的邊緣。
“柏婭，彆看。”傑森吐了一口氣，決定至少保住一個人的san值，然後他衝上去一腳把這團東西踢回了海裡。
“那麼就請看到這一幕的傑森和迪克分彆過一個1d4的san check吧。”提姆問，“作死快樂嗎？”
傑森隻掉了2點理智，迪克則再次喜提大滿貫。
加上酒館那次，迪克已經掉了7點理智，再來一次就要進入臨時瘋狂狀態了。
“快樂！”迪克的牙齒顫抖著，“當然快樂！”
“這家夥該不會已經瘋了吧。”傑森說著拿掉迪克手裡的望遠鏡，推著輪椅掉頭離開海港，“我們還是快點去找布魯茜彙合好了。”
“那他怎麼辦？”柏婭一指完全呆滯的納什。
傑森瞥了一眼救生員，毫不在意：“就放這唄，反正也沒有什麼用了。”
有時傑森會給柏婭以一種和提姆一樣的感覺，就好像她知道提姆在這裡時也會做出類似的選擇一樣。儘管隻是幻象中的一個角色，但如果是清醒的迪克或者布魯斯在的話，那大概會選擇把納什也救走。
“好吧。”柏婭聳了聳肩。
轉天一早，根據布魯斯發的消息，他們在翡翠鳥街23號門口見麵。
周圍的一切正常而詭異。
搖曳的叢生梔子花高過成年人，它們無風自動，密密麻麻的枝葉濃重墨綠中帶著些許灰敗之色，散發著惡臭氣息的巨大花朵狀似人臉，隨著柏婭的走動而轉動著，似乎正在觀察她一樣。它們遮住了不算晴朗的天空，如同睡美人城堡外的荊棘牆一樣環繞著翡翠鳥街23號。
明明身處街區，卻給人以一種迷失於黑暗叢林的感覺。
正常就正常在：情感上，沒有人覺得這些不對勁。
我們也被星之彩影響了，柏婭想。
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正和布魯茜站在一起，他身材高大，寬肩窄腰，可以說是俊美至極，冰海一般的藍眼非常平靜。和布魯茜並肩站著，愈發顯得老父親的嬌小可人，二人非常登對。
自己配自己，可不登對麼。
儘管布魯斯——15年前的那個，穿得十分隨意，並不能看出他哥譚王子的身份，但仍然能讓人感覺出他氣勢的不凡。布魯茜臉色則非常冷漠，當傑森開始發出嘲笑聲時她幾乎難掩尷尬。
布魯斯對布魯茜的好感度天然的高，可能都用不著魅惑。畢竟布魯茜的顏值擺在那，硬件上必定能得到布魯斯的承認，尤其他對於黑發藍眼的偏好是在座所有人都清楚的。而且，布魯茜所展現出的偵探素養和神秘而冷漠的氣質也讓布魯斯對她非常好奇。
似乎本質上，他們是同一種人。
看到柏婭幾人時，達米安居然像看到救星一樣鬆了一口氣。
這口來自布魯斯和布魯茜的狗糧他真的吃夠了，雖然隻是布魯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單方麵表現出了一點好感。
“迪克，你怎麼了？”看到輪椅上坐著的人變成自己的大兒子，布魯茜皺了皺眉。
“彆提了，差點被蝙蝠俠兩拳送走。”迪克自然也一眼認出了布魯斯，開始大聲歎氣。
很好，現在布魯斯開始和布魯茜一起尷尬了。
畢竟有柏婭的醫學支援在，迪克現在已經好很多了，至少站起來走動走動是沒問題。但是讓兩隻蝙蝠都露出那種複雜神情實在太好玩了，他真的忍不住。
“交換下情報吧。”傑森道。
“這位是火柴馬龍。”達米安說，“我們在附近遇到他，他自稱是聯邦警察，可以幫助我們。”
“火柴馬龍？”柏婭看向布魯茜的眼神立刻不對勁了。
她總以為被急凍人綁架的那夜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但是看來並非如此。怪不得蝙蝠俠對自己的接受度高到出乎意料的地步——在傳說裡，他總是過分警惕、冷漠並且疏遠旁人。住到韋恩大宅之後，她一時也忘了這回事，再加上當時布魯斯也稍稍改變了自己的外貌，和平常的布魯斯有很大不同。
……嗬，蝙蝠俠。
布魯茜乾咳了一聲。
“昨晚蝙蝠俠說白天來調查這件事，現在你就出現了。”柏婭眯起眼睛，決心直接揭掉布魯斯的馬甲。
布魯斯淡淡地說：“他還說讓你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忘記了嗎？”
這反應在柏婭的意料之外，年輕的布魯斯好像有點難搞。
“昨天你們在警局有沒有什麼發現？”
由於在場蝙蝠家濃度過高，迪克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為什麼他都受傷了還得乾這個？
“不隻有溫莎一具死屍，但其它死屍死相奇特，那些屍體皺皺巴巴，皮膚呈灰色，一旦施以外力就會碎成粉末狀，根本難以辨認身份。”布魯茜緩緩陳述，“就好像被什麼吸乾了，據我所知沒有什麼放射性物質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更像是……魔法？”傑森的身份是神職人員，有類似的猜測非常合理，“也許我們要對抗的是某種超自然的東西。”
這句話是提示布魯斯用的。
“另外我們還找到了溫莎的婚戒，她和範倫丁應該是夫妻，之所以要隱瞞，我猜，和他們二人的血緣關係有一定關聯。一個月前是她的生日。”
柏婭推測：“看來是某人準備的生日禮物出了些問題。”
“顯而易見。現在範倫丁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進去看看吧。”
布魯茜說罷就想往裡走，被另一隻蝙蝠伸手攔住。
布魯斯：“這件事不是你們可以解決的，離開這。我會處理。”
被年輕版自己攔住的布魯茜危險地和對方對視了一會，好似兩頭猛虎正在對峙。
迪克悄悄湊到柏婭耳邊：“你看，現在布魯斯總算知道他自己有多討厭了吧。”
“給你們個提示，”提姆突然出聲，“如果你們現在選擇放棄並離開的話，那麼現在就可以結團了，蝙蝠俠會解決一切。”
“彆開玩笑了，你覺得這個愣頭青能解決什麼？他會被星之彩解決還差不多吧。”傑森嗤了一聲。
提姆沉默了。
柏婭猜測，這個反應的意思是：是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們現在離開，可能會以蝙蝠俠身死，星之彩離開地球作為結局結團。
“布魯斯赤手空拳隨便都能打出10點真傷，其實我們跟著也就是去多送幾條命而已。”迪克歎氣。
而且說到底這也隻是個幻境，這個年輕布魯斯和救生員一樣，隻是NPC罷了。
“反正我不同意。”傑森生硬地說，和剛剛對納什的反應截然不同。
不過其實迪克也不忍心這樣結團，哪怕他們在歡聲笑語中被星之彩團滅，也總好過看著布魯斯單槍匹馬地進去對抗古神吧。實際上，布魯斯越是喜歡表現出獨自承擔一切的姿態，他的小鳥們就越是放心不下他。
布魯茜一把揮開了布魯斯的手，怒視著他，嘶嘶地說：“用不到你來管我。”
“看見沒，”迪克再次湊近柏婭，“有那味了。”
柏婭感覺自己仿佛誤入了某種言情劇，還是霸道總裁與野蠻女友的那種，如果不是兩個主角都是蝙蝠俠的話，那就太好了。
她閉上眼睛：“火柴馬龍，如果你真的想幫忙的話，不如想辦法疏散一下哥譚港和這個街區的民眾好了，不要和布魯茜吵架。”
這時候的布魯斯和戈登還不算太熟，他看了柏婭一眼，點點頭，撥了個電話。聽到他說話的語氣，迪克就知道對麵接電話的是哥譚集團的CEO盧修斯。
萬能的盧修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忍受布魯斯的無理取鬨。
這個布魯斯做超英的時間可比夜翼短太多了，一想到這一點，迪克心中就湧起無限柔情，仿佛看到的是家裡的又一隻小鳥。
唯一覺得非常不適的人顯然是布魯斯的親兒子。
達米安從剛剛開始就用冥想的姿態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而且這無名之火他也不知道該對誰發泄，因為布魯斯顯然對布魯茜有意思，他都不知道這是置母親於何地。想了半天，在心裡對寫劇本的德雷克豎了個中指。
黑心德雷克，表麵上是個正經人，沒想到能寫出這種喪良心的狗血劇情！
不管怎麼說，盧修斯想辦法疏散了群眾，儘管還有許多人留在家中。據蝙蝠俠的調查，這些人已經受不明物體的影響很嚴重了，精神和身體都陷入了雙重崩潰的狀態。
前兩天還沒有這麼嚴重，今天的情況似乎預示著什麼。
在場的人裡，唯一一個配槍的是布魯茜。她冷冷地瞥了布魯斯一眼，拔出槍接近了門。
門是鎖著的。
“我們的小鎖匠呢？”迪克問道。
“沒問題，交給我。”柏婭信心滿滿。
開鎖56/41，失敗。
柏婭的胸針斷在門鎖裡了，場麵有些尷尬起來。
“問題不大，”她咳了一聲，“我們可以選擇破門而入或者……從陽台走？”
她抬起頭，發現二樓陽台中恣長出許多形狀怪異的植物。
布魯茜看了一眼輪椅上的迪克：“先看看能不能想辦法直接打開門，迪克就留在這裡。”
“開什麼玩笑，我已經好了！”迪克立刻站起來。
“好到能再挨一拳嗎？”達米安嘖了一聲。
柏婭也很不讚同迪克繼續參與接下來的調查，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脫落，也就是在調查無果的情況下，由於合理原因離開遊戲。比如說因為被蝙蝠俠胖揍而不得不住院，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原因無它，迪克這樣子實在太容易掉san到進入臨時瘋狂狀態了。如果短時間內失去原有理智值1/5以上的理智點數，那麼角色很可能因為衝擊過大導致精神崩潰，到時候他們有沒有精力去控製住迪克實在兩說。
二十幾的小年輕布魯斯，就一個字，強。
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似乎帶上布魯斯之後，他們的跑團流程就像開了掛一樣。
而房間裡麵的場景令人作嘔。
他們的腳下觸感濕滑而黏膩，空氣中**的氣息中帶著一絲絲怪異的甜味，五顏六色的、厚厚的菌毯鋪滿了整個房間，到處都是顏色豔麗的真菌和黴菌，柏婭感覺自己整站在一個發了黴的橘子上麵，而被菌絲纏繞著的是一具已經被腐蝕殆儘的、灰白色的人骨，下顎大張著，似乎死前還在嘶喊著什麼。
“來吧，迪克，san check。”提姆的聲音已經從無奈變得有點幸災樂禍了，“哎，1d8的san值檢定，你離永久瘋狂不遠了。”
1d8=3。
迪克在24小時之內接連損失了10點理智值，這意味著他會陷入臨時瘋狂的狀態。
臨時瘋狂的具體狀態則骰到了人際依賴。這是很奇妙的一種負麵狀態，意味著迪克會把在場的某個人當成自己最重要的人，並且竭力去維持這種關係。
所有人心裡都冒出一個危字。
蝙蝠家情商最高、最多情的大哥困惑地眨了眨自己那雙藍眼睛，然後把目光投向了達米安。
“達米莉——”迪克柔軟地喊著。
心情暴躁的達米安好不容易才壓製住自己想一拳乾倒格雷森的念頭，就被迪克一把抱了起來，他憤怒地踢蹬著：“格雷森，你給我放開！”
“不要怕，大哥會保護好你的。”迪克夢幻地用側頰蹭著達米安的黑發，“我的寶貝妹妹——”
“達米莉，殺人是犯法的。”柏婭輕咳了一聲。
達米安像一隻憤怒的小狼一樣咻咻地喘著氣，然後慢慢平靜下來：“格雷森，放開我。”
因為不想讓達米安對自己產生壞印象，迪克非常不情願地把自己的妹妹放開。
“去，”達米安命令道，“你在輪椅那裡待命，要不然我會永遠討厭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