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如瀑的長發隨意披散著,身著胭脂色仙衣,眉心處一道花鈿平添幾分妖媚麗色,熟睡的容顏安謐寧和。他趴臥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腰身勁瘦精致,纖細而玲瓏;因沒有鞋襪,他的雙足是□□的,細膩如瓷,白潤無瑕。

時至今日溫知新才明白什麼叫“玉足”。

明明是個男人,卻擁有這樣惹人犯罪叫人情迷的雙腳。

當真是冰肌玉骨的神仙之姿!

溫知新傻眼了,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忽然,少年動了。

他悠悠轉醒翻了個身,順勢坐了起來,良久,緩緩睜開朦朧睡眼。

明澈如琉璃,金光流溢,燦若朝霞。

溫知新驚呆了。

金紅色的眼瞳?

溫知新一愣,再仔細一看,少年的眼睛正常了,是漆黑色的瞳孔。

那方才看到的是……錯覺?

少年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哈氣,又稀裡糊塗的揉了揉眼睛,說道:“天亮了麼……”

少年渾身一震,好像被自己嚇到了。

他先是捂住嘴,然後一臉詫異的往上摸,摸到鼻子和眼睛,摸到頭發。

我勒個去!!!

周羽棠目瞪人呆。

化形了,真的化形了!

意外總是來的如此驚喜,驚喜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周羽棠下意識掏兜,沒有鏡子。

再看溫知新,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可能渾身攜帶鏡子。

周羽棠眼前一亮,有河流!

他也顧不上光著雙腳,蹬蹬蹬跑了過去,衝著河麵一看。

哇。

本人真美!

周羽棠有好多分驚喜,但並沒有多驚豔,因為這張臉他看了十八年了——跟上輩子的自己有八分相像。

“小糖?”

遠處的溫知新好像才找回四肢,同手同腳的走過來,問道:“你是小糖嗎?”

周羽棠回頭看他,一臉茫然的問:“什麼小糖?”

他化形是為了什麼?為了去聽闕閣爭奪閣主之位啊!怎麼可能暴露“謝煬靈寵”的身份呢?

溫知新難以置信道:“你不是小糖?那,那公子是……”

“路過歇個腳。”周羽棠提起“腳”,才察覺到自己沒有鞋子。

溫知新:“那小糖……”

周羽棠:“你朋友可能走了吧,我沒見到。”

“是麼?”溫知新想了想,小糖畢竟是謝煬的靈寵,可能謝煬有事把靈寵召回了吧。

溫知新再看向少年,麵頰毫無來由的一紅。

人一旦美起來,是不分男女性彆的,即便是同為男子見了也忍不住麵紅心跳。

他的美,雖然妖異絕倫,卻並不露骨;雖然風情萬種,卻並不放蕩;雖然風華絕代娉婷旖旎,卻沒有絲毫女氣。

他明豔瑰麗,美的攝魂奪魄。

溫知新喉嚨發緊,覺得這樣看下去太失禮了,便強行移開目光,磕磕巴巴的問:“敢,敢問,公公子貴姓?”

“哦,我姓周。”周羽棠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溫知新笑著問:“周公子,不知因何路過此地,要往何處去?”

周羽棠說:“我要去聽闕閣,這不是看公子你的衣著打扮像極了聽闕閣弟子,所以躺你身邊睡了一覺,想等你醒來問問路呢!”

不愧是我,完美解釋了為何“路過歇個腳”!

溫知新果然挑不出毛病來,還上趕著承認道:“公子慧眼,在下正是聽闕閣弟子溫知新,公子此去聽闕閣,可是為了參與閣主之爭的?”

周羽棠忙說:“正是正是。”

溫知新麵帶微笑:“我觀公子氣宇不凡,不知是哪位世外仙家的靈寵?”

周羽棠睜眼說瞎話,指著眉心道:“我不是靈獸,這也不是血契印記,你看錯了。”

“啊?”溫知新單純到了極點,從不知“懷疑”二字怎麼寫,彆人說啥就是啥。

慘遭欺騙的他反而先道歉了:“是在下眼拙。若公子不嫌棄,在下願當向導為公子引路。”

周羽棠被這耿直孩子的熱心腸弄得無可奈何:“那簡直幫了大忙,多謝多謝。”

周羽棠需要去鎮子上買雙鞋。

他的這身衣裳大概是用羽毛幻化的,得用靈力一直維持著,若途中遭遇敵人動起手來,他體內靈力滯澀或者中斷……

畫麵太美不敢想。

周羽棠被溫知新領著進了鎮子上最大一家綢緞莊,裡麵的布料款式各式各樣,店掌櫃也熱情備至,將店裡蜀繡、蘇繡、湘繡、粵繡以及鎮店之寶全拿出來了。

結果周羽棠小手一揮:“不用綾羅綢緞,就要最最便宜的布料。”

事實證明,隻要人長得好看,穿叫花子裝那都養眼。

店掌櫃看得眼饞不已,若非條件有限,他真想重金聘請一個畫師過來,將這人穿粗布麻衣的模樣好好描繪出來掛牆上做宣傳圖,保證生意興隆。

店掌櫃:“我跟仙君實在投緣,若仙君不嫌棄這雙鞋子是去年剩的,那麼我就算買一送一,直接贈與仙君了。”

周羽棠當然不會拒絕。

等到付賬的時候周羽棠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錢。

店掌櫃做了幾十年生意,顧客的隨便一個表情他都能解讀出來,像是這種表情,集尷尬和羞恥於一體,那必然是沒錢了。

店掌櫃雖然左右逢源,但脾氣可不好,一般遇到這種窮鬼他都是沒好臉色的,但眼前這位少年比不得旁人。實在是美的叫人不忍心挖苦,於是店掌櫃笑眯眯的說:“公子可是囊中羞澀?”

遠處的溫知新一聽這話,忙顛兒顛兒的過來解圍:“我有我有。”

怎好意思再叫人家破費?

周羽棠翻找丹府,他憑借自己的顏值和“乖巧通人性”,自打入了太上仙門那可是所有弟子的寶貝疙瘩,隨便往那一站,各種好東西毫不吝嗇的送給他,就為了博他一笑。

所以啊,周羽棠這丹府內寶貝多著呢,給店掌櫃換一身粗布麻衣綽綽有餘。

不過……周羽棠摸到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

他乾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錢袋!

裡麵裝著滿滿一袋子金瓜子。

溫知新也嚇了一跳,想不到還挺有錢的。

周羽棠反應了一會兒,心中一軟。

不用猜,這絕對是謝煬偷偷塞給自己的。

自己要下山玩兒,雖說身為一隻鳥,沿途摘個果子吃條蟲子總不至於餓死,但謝煬知道他一向嘴刁,身為靈寵好歹是個有身份的,總不能往人家攤前一站,靠賣萌化緣吧?

謝煬可不想自己的寵物受委屈,於是給他一隻鳥準備了滿滿的盤纏。

店掌櫃眼睛都綠了,笑容滿麵的又想把“四大名繡”拿出來招搖過市。

但周羽棠拒絕了。

他不想那麼奢侈,不做敗家寵物!

出了鋪子,周羽棠借口去茅廁,躲在無人的角落裡試著將自己的手變成鳥爪子,然後拿了塊手帕,沾著印泥往上麵印了兩個爪印,再把兩顆金瓜子包進去。

等跟溫知新彙合的時候,周羽棠趁他不注意把東西塞進溫知新衣裳裡。

過了片刻,溫知新察覺到衣袖之內有異物,取出來一看,先是愣了愣,然後笑了:“小糖真的走了,你瞧,還給我留下謝禮了。”

溫知新為找靈珠花總共花了七十兩銀子,周羽棠湧泉相報,還他兩顆金瓜子。

不管怎麼說,自己是謝煬的寵物,有主人噠,主人給自己花錢是應該的。

但是溫知新就不一樣了,尋常投喂一下也就罷了,哪有讓他花費重金的道理?

前往聽闕閣的路上,周羽棠為了一件事犯愁。

之前以為幻化成人形就萬事大吉了,卻忽略了靈寵血契印記的事情,這玩意在腦門上太過顯眼,虧得溫知新人老實沒有刨根問底,再加上他修為不足看不穿自己真身來,否則分分鐘暴露。

血契印記有沒有辦法隱藏呢?

戴個抹額,或者鬥笠什麼的?好像有點刻意,而且很危險。如果比武打鬥中掉了,反倒弄巧成拙,不好解釋。

周羽棠絞儘腦汁,試圖從原著找到蛛絲馬跡。

對了!

江小楓她媽不就隱藏了血契印記,嫁給江小楓她爸嗎?

雖然現在不知其法,但……周羽棠特彆樂觀。

聽闕閣閣主之位就是座明晃晃金燦燦的金山,彆說仙道修士了,妖魔二道也覬覦啊!還有,他陸盞眠能想出派靈寵去搶閣主之位,難道人家天雪宗,金蟬寺什麼的想不出來嗎?

自然有不少人類修士派自己的寵物過去,既然同為契約靈獸,那就麵臨著同一個問題——血契印記。

這一路前往聽闕閣,總歸會遇上幾個同類,到時請教請教,偷個師學個藝即可。

現實就跟周羽棠想象的一樣美好。

他跟溫知新趕往聽闕閣的途中,路過繁華的城池,在城門口的客棧落腳。

傍晚的時候周羽棠出去溜達,就聽到客棧酒窖裡傳來竊竊私語,他走近過去一看,就瞧見三個人圍在那裡開會。

準確來說是靈寵,他們眉心處皆有周羽棠同款血契印記。

周羽棠略略一看,三隻靈寵的原身一目了然。

狗熊說道:“大家煩惱的是什麼,彼此心照不宣吧?”

兔子點頭:“莫問來曆莫問出身,隻專注眼前的難題,如何?”

刺蝟應聲:“讚成。”

狗熊大哥剛要再說,兔子無意間回頭,一蹦三尺高:“門外有人!”

刺蝟:“是誰?”

周羽棠本來也不怕暴露,所以沒有刻意的斂去氣息,他從容不迫的現身出來,指著自己眉心說道:“同病相憐,同病相憐。”

“原來是同類啊。”狗熊鬆了口氣的同時,心頭不由狠狠緊了一下。

兔子和刺蝟同時傻眼。

“你感覺到了嗎,有光……”兔子夢魘似的囈語道。

刺蝟呆呆的點頭:“有,是聖光嗎,好溫暖,好耀眼!”

周羽棠一直對“聖光”百思不得其解,納悶至極:“你們在說什麼光?”

“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就覺得……”狗熊的眼睛瞪得溜圓,“好神聖啊!敢問道友的原身是……”

“笨蛋!”兔子跳起來給狗熊狠狠一腳,“說好的莫問出身莫問來曆呢?”

狗熊恍然:“哦,對對對,抱歉抱歉。”

刺蝟也怒氣衝衝的說:“一上來就問人家真身,沒大沒小的!道友彆搭理他,快坐快坐,這裡乾淨。”

刺蝟點頭哈腰,用袖子反反複複把酒桶擦乾淨,邀請周羽棠落座。

周羽棠無奈:“咱們還是來說說血契的事情吧。”

兔子舉手道:“我先來,一百年前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過解法,說是用心頭精血可暫時隱藏血契印記。”

刺蝟:“我聽說是服用一種叫金烏丹的藥,咦,等等,是金烏丹還是洗骨丸來著?”

“你丫一看就不靠譜。”狗熊指著兔子說道,“還是這位道友說的靠譜。”

兔子:“那……誰先試?”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這玩意若試出毛病來了,找誰算賬去啊?

狗熊不愧是狗熊,膽子就是大,他氣壯山河似的挺起胸脯說道:“為了主人,我拚了!”

兔子和刺蝟趕緊鼓掌,周羽棠也敬他勇氣可嘉,鼓掌助威。

狗熊更有衝勁兒了,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然後盤膝而坐運功調息。

兔子緊張的直吞口水。

狗熊大哥扒開上衣領口露出左側健碩的胸脯,並指一劃,從中取出一滴心頭精血,他屏住口氣,將精血融入眉心血契印記。

兔子和刺蝟紛紛起身,瞪大眼睛去看。

精血融入,血契依舊存在。

眾人失望至極。

什麼玩意,白忙一場。

狗熊捂著胸口疼的呼哧帶喘:“總覺得有門兒,可能是我修為不足,悟性不夠。”

刺蝟:“我也試試。”

片刻後,刺蝟也泄氣了:“不行,不管用。”

兔子是他們之中天賦最高的,隻見他眉心血契若隱若現若隱若現。

狗熊和刺蝟無比激動:“可以可以,你再試試!”

兔子大受鼓舞,一口氣試了三次。

血契總是若隱若現,不能徹底隱藏。而兔子連續取出四次心頭精血,整個人虧損的不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周羽棠觀察良久,照葫蘆畫瓢。

扒開衣領,劃破心口,取出一滴心頭精血。

周羽棠雙指托著血珠,輕輕抹在額頭的血契之上。

兔子狗熊和刺蝟不抱希望的看去。

周羽棠移開手指。

額頭乾乾淨淨。

“臥槽!!!”快死了的兔子原地複活,直接竄了起來,“牛逼啊!”

“這就完了?”狗熊驚呆。

周羽棠摸了摸腦門:“沒了嗎?”

刺蝟把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

狗熊一臉崇拜的說道:“大人,您是怎麼做到的,求指點!”

周羽棠認真的回憶,說道:“取心頭血,抹上去,完了。”

狗熊:“……”

刺蝟:“……”

兔子:“……”

隱藏血契印記是有時效的,根據自身修為強弱,當心頭精血耗儘後,血契便會浮現出來。

周羽棠不敢耽擱時間,叫上溫知新儘快趕路。

“不瞞周公子說,在下是才從太上仙門過來的,此去太上仙門除了瞻仰四年一屆的七峰會武意外,也是為師門挑選品學兼優的未來閣主,但可惜……”溫知新不好意思的蹭蹭鼻子,“在下看中的人,不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