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周羽棠明知故問道:“是哪位高才?”

“掌教的關門弟子,江小楓。”溫知新說,“公子可知?”

“略有耳聞。”

“她雖然年紀小是後輩晚生,但她蕙質蘭心,才氣過人,單純可愛,重情重義,在下十分欣賞她的為人。”溫知新滿眼可惜,“但她不願過來,說是不能做對不起師門的事情。在下實在不明白,做聽闕閣閣主怎麼就對不起師門了呢?若她飛黃騰達功成名就,師門應當是麵上有光才對啊?”

周羽棠隻能安慰道:“人各有誌嘛,溫公子不必強求。”

溫知新也看得開,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下未能勸說江小楓,倒是迎來了周公子這樣的意外之喜。恕在下自誇,我自認眼光獨到,公子大才,必有一番驚天動地、震古爍今的成就。”

周羽棠這人臉皮薄,被溫知新毫不修繕的一通猛誇,整個人暈頭轉向,著實招架不住。

“不敢不敢。”周羽棠覺得打不過就加入,也打算一通猛誇還回去,結果話到嘴邊才意識到詞窮,隻能乾巴巴的說道,“溫公子,嗯……宅心仁厚,淳樸善良,是個正人君子,在下欣賞不已,你會有好報的。”

被如此驚才絕豔的人誇獎,溫知新整張臉紅成了番茄。

周羽棠很無奈啊!

你不是會有好報,而是會領便當啊大兄弟。

未來為了救女主而英勇犧牲的工具人男配,可憐。

周羽棠看溫知新的小模樣,誒,他該努力一下,儘量讓溫知新這個好人活下去。

越臨近聽闕閣,遇到的修士就越多。一路上人來人往,天上禦劍的、地上走路的、騎著毛驢的、駕著駱駝的、還有捧著書研究功法的,妙筆丹青描繪山水美景的,甚至原地擺攤搗騰仙家法寶的應有儘有,熱鬨非凡。

“真是好巧不巧,太上仙門的七峰會武跟聽闕閣閣主之爭趕到一起了,兩大盛會同一時間舉行,我都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是啊是啊,真恨不得自己有個□□。”

“兄台所言甚是,不過依在下拙見,太上仙門的七峰會武每四年舉辦一次,這回錯過了還可以等下個四年,但聽闕閣閣主之爭,想必僅此一回啊!”

“道友言之有理,所以我放下七峰會武不看,特意來此地瞧瞧。”

“聽兄台的意思,是不打算上台比試比試了?”

“嗐,在下知道自己的斤兩,此次閣主之戰競爭激烈,據說連慈寧道人也來了。”

“她一個出家的尼姑跑來湊什麼熱鬨?”

“聽闕閣早就說了,不問出身不問來曆,隻要不是妖魔二道,誰都可以爭一爭這閣主之位。”

“一個閣主之位,暴露了多少人的野心?什麼出家人四大皆空啊,還不是追名逐利?”

“何止慈寧道人,就連悟法大師也來了,還有仙都的飛虹真人,崆峒山的南陽子,包括死靈海的丹妍。”

“丹妍?草,那不是地仙嗎?”

“可不,要不怎麼說閣主之爭血雨腥風呢!”

眾人一邊排隊一邊聊天,因為四方來客眾多,所以進入聽闕閣之前是要登記的。

聽闕閣的弟子恭恭敬敬的問:“尊駕貴名,來自何方?”

女人輕揮佛塵:“慈寧,來自西海。”

之前才說人家壞話的兩個修士頓覺麵上發燙,忙點頭哈腰賠不是。

“慈寧道人裡麵請。”小弟子回過頭來,見迎麵走來一個身形修長的少年,隻不過戴著鬥笠,看不太清麵容,“尊駕貴名,來自何方?”

“周羽棠,散修。”

“尊駕是來觀禮,還是來參戰的?”

“參戰。”

“好的,公子裡麵請。”

左鄰右舍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過這人嗎?”

“沒有。”

“難怪是散修呢,但凡出自名門大派,也不至於江湖無名。”

“此人不懼威脅,第一輪就能淘汰下去,還是琢磨琢磨怎麼對付那個地仙吧!”

“連地仙都來爭當閣主,這聽闕閣內真是臥虎藏龍啊。”

閣主之爭定在了三日後,然而截止今日,從四海九州來到聽闕閣的修士已有上萬人,廂房都快騰不出來了,最後隻能委屈各位大能們睡大通鋪,而有些矯情的修士則去了山下鎮子上住豪華天字號房,據說聽闕閣附近城鎮客棧都住滿了人,生意空前絕後的火爆。

周羽棠來得晚,聽闕閣內的廂房都被安排的所剩無幾了,溫知新去跟三個管衣食起居的師弟溝通,那人聽了點頭道:“望梅亭望蘭亭望竹亭都滿了,就剩下望菊亭了,安排大師兄的朋友去那裡住吧。”

溫知新急忙說道:“師弟,望菊亭太過偏遠,而且那裡四處透風,是清寒之地,我這位朋友身子骨單薄,我怕他……”

“哈哈,體弱多病還來競選閣主之位?你這位朋友也太……”

“溫兄,不用那麼麻煩,我住哪兒都行。”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三個師兄皆是一愣。

他們從未想過,一個人的聲音會如此特彆,如此好聽。

“也太……”師弟望著來人,瞪目結舌,“也太勵誌了!”

少年身材頎長勁瘦,看起來確實不強壯。

師弟:“就住月季亭吧!那地方好,冬暖夏涼,就在我派閣主所居“牡丹亭”的隔壁。”

周羽棠微微一愣,他要是沒記錯的話,月季亭好像是聽闕閣親傳弟子住的地方。

周羽棠:“這不太好,我若去了,那各位道友……”

“我們可以去隔壁擠一擠啊,一群人抱在一塊睡還暖和呢!”

“……”周羽棠想象一下那副場麵,七八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擠在一張雙人床上。

那不全成肉夾饃了?

“真不用。”周羽棠忙推辭說,“你們不用管我了,我對住的地方沒那麼多講究,給我一顆樹枝啊不是……就是,我在樹上躺一宿就行。”

“當然不行!”師弟斬釘截鐵道,“且不說公子是知新的朋友不可怠慢,你遠道而來,也是聽闕閣的貴客,豈能讓貴客睡樹上這般荒唐?”

眾人站成一排齊聲點頭:“就是就是。”

“再說……”師弟小臉通紅的垂下腦袋,“如此絕代佳人,豈能,咳咳,豈能苛待……”

擁有如此天籟之音,再加上風度翩翩的體態和矜持嬌貴的氣質,想必長相也不會差。

可惜“絕代佳人”一直戴著鬥笠,他們也不會冒然要求人家摘下來,那樣太過失禮了。

真不是周羽棠故意裝神秘,而是溫知新無意間的一句話:“周公子謫仙之姿,九州絕倫,無需等到競選當日,隻要一亮相便能成為整個聽闕閣的目光所在。”

確實,他這張臉太招搖了。

爭當閣主之位危機四伏,太高調沒好處,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

這是其一。

其二……

周羽棠來聽闕閣的途中感到腹中饑餓,跟溫知新在海裡撈了螃蟹烤了吃,結果不知是什麼奇怪品種把周羽棠吃過敏了,脖子上起紅疙瘩,隻能戴個鬥笠避免見風。

溫知新:“閣主之爭,要比試的可不單單隻有武藝修為,還有文試呢,未來閣主總不能胸無點墨,目不識丁吧?”

周羽棠點頭:“甚是甚是。”

“除了這個,還有君子六藝五德四修八雅,唯有德才兼備,品德高尚之人才能成為閣主。”溫知新笑道,“可比凡間考狀元殘酷多了。”

聽到這裡,周羽棠感到一陣窒息。

《焚骨》是女主文,是以江小楓視角來講述的,關於這個聽闕閣之爭,江小楓根本沒參與。所以具體內容是以男主陸盞眠視線簡單陳述的,重點是——陸盞眠也沒直接參與進來。

同一時間,陸盞眠和江小楓在太上仙門參與七峰會武呢!

直到後期競選過程越來越激烈,陸盞眠那邊摘得七峰會武魁首之後趕了過來,作者才正式用大量筆墨描寫聽闕閣。

但畢竟是仙俠,作者主要描寫熱血激情的打鬥和糾纏不休的虐戀,競選具體細節是不會寫的那麼詳細的,畢竟——讀者想看的是男主強取豪奪女主哭唧唧,誰想看考試題目啊?

周羽棠問:“你說的君子六藝我知道,五德四修是什麼東西?”

溫知新:“五德,溫良恭儉讓;四修,自省、克己、慎獨、寬人;八雅,琴、棋、書、畫、詩、香、花、茶。”

周羽棠頭都暈了。

難怪前任閣主看破紅塵出家去了,這是被聽闕閣老宗主的規矩給逼瘋了啊!

溫知新笑道:“君子八雅可以慢慢培養嘛,那是成為閣主之後必須精通的東西。但是“溫良恭儉讓”五個字,可是聽闕閣的祖訓呢!”

周羽棠突然覺得溫知新挺適合當閣主的:“溫兄不考慮考慮閣主之位?”

溫知新忙說:“不不不,在下才疏學淺,豈配染指閣主之尊。”

“不要妄自菲薄嘛,相信自己。”周羽棠認真激勵,“對了,此次報名閣主之爭的修士中,有沒有一個叫湘菀的?”

溫知新也看過花名冊,他仔細回想了下,正要回答,迎麵走來幾個人。

為首的是同門師弟,在師弟身邊跟著一個身著妃色留仙裙的姑娘,梳著婉約的發髻,齊眉勒著鵝黃色抹額,長相嬌俏明麗,光彩照人。

那個師弟一看就是為此女美色所迷,一路恭恭敬敬,殷勤的很。

兩撥人正麵遇上,雙雙駐足。

月季亭外,霜風瑟瑟,莫名陰冷。

“溫師兄!”師弟打破僵局,“你要往哪裡去?”

“月季亭。”

“正巧,我也要帶這位湘菀姑娘來月季亭。”

溫知新一愣,下意識看向周羽棠,用眼神問:這就是你要找的湘菀嗎?

卻不料,周羽棠根本沒看自己,而是一直緊盯著湘菀。

心上人?

湘菀也緊盯著周羽棠。

溫知新驚訝起來。

前任?

湘菀的麵部表情極為複雜,從最開始的驚豔轉為詫異,再到迷惑不解。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茫然的閉上。

這種感覺,是溫暖嗎?

為何覺得此人身上好耀眼,是聖光嗎?

周羽棠的麵部表情一成不變,全程淡然寧靜。

嗬,小狐狸崽崽,請多指教嘍!

溫知新的麵部表情幾經變換,從吃驚到醍醐灌頂。

這二位想必是誤會叢生被迫分手的前任,從周兄還打聽她的行為上來看,必然是對她餘情未了,既然如此……身為聽闕閣弟子,就該與人為善,助人為樂!

各回各屋。

三日後,所有參與閣主之爭的人前往聽闕大殿,不過在這之前,副閣主言泉子先進行了文試,直接將那些隻曉得習武練功卻目不識丁的修士給淘汰了,驟然減少三分之一的人數,整個殿前廣場都顯得敞亮不少。

言泉子在進行簡單而乏味的講話之後,第一輪比試正式開始。

比試的規矩跟太上仙門七峰會武差不多,所有競爭人選依次抽簽找對手,因為人數眾多不可能一場一場的比,所以每個修士找到自己的對手後直接開打,從觀戰者的角度來看,就跟菜市場打群架沒啥區彆。

這一輪下來,人數驟減一半,輸的直接淘汰回家,贏得也並非高枕無憂。

言泉子起身道:“崆峒山的南陽子,淘汰出去。”

“憑什麼!”南陽子急道,“我明明贏了!”

言泉子冷冷道:“下手狠辣,毫無君子之德,不配為我派掌門。”

第二輪,所有修士被分為一百多個組,每個組五十人,五十個人共同登上聽闕台打混戰,最終隻有一個人能晉級,其餘淘汰。

一組上場,短短半柱香就落下了帷幕,那位來自死靈海的地仙丹妍,贏得毫無懸念。

二組上場,來自西海的慈寧道人贏得輕輕鬆鬆。

三組上場,仙都的飛虹真人不負眾望脫穎而出。

“馬上要比試的是第四組,副閣主,您覺得誰能贏?”長老問道。

副閣主搖了搖頭:“說不好,第四組也是人才濟濟。”

沒輪到自己的修士紛紛過來觀戰,而比完了淘汰掉的修士也不著急走,留下來圍觀。

“哈哈哈下注了下注了,湘菀姑娘大熱門,一賠三!”

“以前從未聽過此名號,想必是哪個世外高人的徒弟,太厲害了。”

“沒錯沒錯,看她那一手劍術舞的,太絕了。”

“我第一輪輸給她,真是心服口服。”

“第四組是不是有個姓周的?我投他!”

“什麼周?有這人嗎?”

“你說那個靠對手暈倒運氣取勝的散修?”

“我知道我知道,穿緋色布衣戴鬥笠那個,第一輪比試的時候他赤手空拳就上去了,三歲小孩都知道拿根棍子當武器,他兩手空空要怎麼打?結果……對手因為高度緊張直接暈倒了,他連根手指頭都沒動,運氣取勝了。”

“不知哪個窮鄉僻壤出來的,穿著相當寒酸呢!”

“難怪連把靈器都沒有,窮成這樣啊!”

“我看他是沒錢吃飯,來聽闕閣蹭吃蹭喝的吧?”

“這人一賠一百,劃算。”

“你可想好了,他上輪運氣取勝,這輪在湘菀姑娘手底下過不了三招,絕對慘敗。”

台下圍觀群眾討論的熱火朝天,遠處言泉子掐算時辰,朝小弟子遞了個眼神,後者點頭,拿起金錘敲鐘:“第二輪第四組比武論劍,開始!”

湘菀第一個出擊,大步踏出,並指如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身旁劍修的幾處氣穴,那劍修連劍都來不及拔,就渾身酥軟的倒地失去了反抗機會。

台下頓時爆發出一陣掌聲和呐喊。

“湘菀姑娘!”

“女俠好身手!”

哼,少見多怪。

湘菀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靈步邁出,身輕如燕,眨眼間已連過三人,那三人均無反抗之力,軟趴趴的倒地。

與此同時,右側有強橫的劍氣衝過來,湘菀不敢輕敵,忙召出靈器“思君”劍,以暴製暴橫掃出去,不僅成功擊退那道劍氣,更將一片修士撂倒。

湘菀乘勝追擊,禦風而起,雙手緊握劍柄,凝聚天地靈氣於劍身,至使劍芒暴漲數倍,光華爍爍奪目逼人,她輕喝一聲,以劈山填海的力道重重揮下!

劍氣肆無忌憚的橫掃整個聽闕台,爆發的強光晃得天地一片慘白,眾人不得不以手遮眼,等到光華消退,眾人再度看去,台上修士們躺倒一片,哀嚎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湘菀輕盈落地,收劍入金丹,動作瀟灑流利,一氣嗬成。

嗬,不堪一擊。

“湘菀姑娘!”台下有人大聲叫她,“還有人沒倒!”

湘菀怔鄂,猛地回頭看去。

偌大的聽闕台上,四十八個修士或躺或跪、四仰八叉的散落各處。

唯有兩個人屹立不倒。

湘菀居左,那個著緋色粗布麻衣、頭戴玄色鬥笠的少年居右。

眾人驚呆了。

整個聽闕大殿前廣場,安靜的鴉雀無聲。

那一劍可是覆蓋了整個聽闕台的,這人不可能躲得開!

既然躲不開,那便是正麵迎接將劍招化解了?

湘菀漂亮的杏眼填滿了震驚:“你是何人!?”

清風將玄色的輕紗微微掀開,露出少年勾起的唇角:“周羽棠,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