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2 / 2)

這回可不算彆人家的閒事了。

尹喻這人確實貪玩且任性,不告而彆這種事絕對做得出來,但如果周羽棠沒算錯的話,尹喻生辰在即,這種時候他是不會亂跑的。

此地距離魔界不足十裡,兔子能找到這兒,莫非……

你要去魔界?

兔子點頭道∶【我一路聞著味道追來的,可追到這裡味道就消失了,小主人可能真的在魔界。】

這就更可疑了,好端端的尹喻去魔界做什麼?而且他之前在掩月樓被陸盞眠所傷,絕塵寶劍留下的傷勢不會那麼快複原的。

周羽棠第一反應是找聽闕閣的弟子幫忙,但他立即想到自己此時身份特殊,不便再跟聽闕閣聯係。

那要怎麼辦呢,人手不夠……

誒等等?

周羽棠心魂微蕩,他乾什麼偏得要人幫忙啊?

周羽棠在樹上站了起來,釋放魂力,並仰天喊出兩聲清越嘹亮的鳳鳴。

兔子激動的化成了人形——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小女孩∶哇,天籟之音,這就是天籟之音嗎!

不出片刻,兔子又一次看見了歎為觀止的奇景。

麻雀杜鵑鸚鵡燕子喜鵲鴻雁啄木鳥,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鳥類,正你追我趕爭先恐後的朝四麵八方飛來。不過頃刻之間,整座山頭都被密密麻麻的鳥類包圍,它們或盤旋上空,或駐足落在樹枝上瞭望,將一身紅衣的周羽棠團團圍住。

一聲號令,齊來朝拜百鳥之王!

如若再喊兩嗓子,是不是百獸也要前來朝見遠古神獸?

兔子咽唾沫∶我滴個乖乖。

周羽棠吩咐道∶幫我找隻紫貂。

對於動物來說,人類都長一個模樣。與其讓它們找尹喻,不如讓它們找紫貂,至少顏如玉是獨·無二的。

兔子不甘心等消息,也跟著出去找人了。

反倒是黃鸝兒一直跟在周羽棠身邊,攆都攆不走。好歹當過自己的樹洞,周羽棠便由著它跟著。

從正午到夕陽日落,周羽棠一直在樹上躺著小睡,黃鸝鳥去樹根底下抓蟲子,有鳳凰在側,它今夜大豐收,一口氣逮到三條胖乎乎的蟲,精挑細選把品相最好的一條獻給周羽棠。

乖,你自己吃吧。周羽棠望著漫天的紅霞,煞是好看。可惜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可憐的小鳳凰無家可歸啊!

【大人還不回去嗎?】黃鸝鳥問道。

不回。周羽棠早沒脾氣了,他本身也不是氣性大的人,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但自己是離家出走的,再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好沒麵子的說!

周羽棠有些委屈的翻了個身。

再說了,他都離家出走這麼半天了,謝煬為什麼還不來接他?

謝煬居然不來接他!

周羽棠立刻立馬上馬的又生氣了。

哼,靈寵也是有脾氣的,也是有尊嚴的,也是需要主人哄一哄抱抱舉高高的!

周羽棠三下五除二打定主意,如果謝煬不來接自己,自己就不回去了!

小糖。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周羽棠渾身一驚,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臥槽,真的來了?

周羽棠朝樹下一看,瞬間心軟了。

主人沒有用召喚術,而是親自出來找你,知足吧,還要什麼自行車。

謝煬依舊是那一身玄色的錦袍,玉冠束發,身姿修長如蒼鬆,氣韻似雪中青竹。他一手負手,手隨意的放置身前,仰麵朝上,唇邊勾起和風細雨的微笑∶還生氣呢?

早就不氣了。

但不妨礙周羽棠想趁機撒個嬌,使使小性子什麼的。

彆過臉去,不理他。

謝煬墨玉般的眼瞳透出幾分無奈∶你是傳說中才存在的神鳥,這世間的靈丹妙藥對你的作用微平其微,你的傷病不能靠藥物,隻能靠你自己。

周羽棠假裝漠不關心,實則豎起耳朵聽得仔仔細細。

謝煬∶你現在運功自我療養確實可以,不出四五個月也就好了,但若辟穀的話更好更快,懂嗎?

秋風送爽,落葉滿地,溪水淙淙,一隻蜻蜓飛過,落於水麵,不小心沾濕了翅膀。

周羽棠回過頭去看向他。

懂,當然懂。

自己有傷在身,自己疼痛不適且不說,對謝煬也不好。

本來靈寵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人,陪主人上陣殺敵的嘛,可現在自己有傷在身,非但不能為主人分憂,還要勞煩主人照顧,確實不妥。

再者,如果遇到敵人來襲,就罪獄那群魔修,他拖著傷病之體肯定要連累謝煬的。

周羽棠想著想著,確實是自己任性不懂事了。

你在想什麼?謝煬語氣一變,活生生把周羽棠嚇一激靈。

主人和靈寵之間真的存在某種心靈感應,又或許是周羽棠不擅長隱藏,心裡想的什麼,臉上表現的清清楚楚。謝煬隻一眼就把他心裡氣死人的想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莫說罪獄,即便是夜宮來了我也會護你周全,不用你救!

好端端的怎麼就被教訓了?周羽棠一臉懵逼。

謝煬氣的不行∶更不用你替我分憂,你好吃懶做的樣子我很喜歡。

周羽棠∶???

雖然但是,他什麼時候好吃懶做了,他明明是隻勤勞的小鳳凰!

你的傷不好,我會心疼,我讓你辟穀讓你早點好起來,是不想看見你牽動舊傷難受的樣子。謝煬煞是氣悶,語氣卻軟的一塌糊塗∶彆讓我擔心了行嗎?

周羽棠心神顫動。

金燦燦的霞光透過樹葉繁枝照在謝煬的臉上,灑下一塊塊斑駁陸離的碎金。他清澈如泉的眼瞳中絲毫容不下彆的東西,隻倒映出一人的身影。

身著緋紅錦衣的少年,墨發披身,隨風輕舞;容顏如玉,無光自熠熠生輝;靈肌玉骨,絕俗風姿,囊括了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

周羽棠證怔怔的望著。

是誰?是我嗎?

他坐起身子,迫不及待的朝前挪了挪,腳下突然踩空。

謝煬∶小心!

周羽棠本能扶住樹枝,目不轉睛的望著謝煬。

遙想曾經,竟不知從何時起,謝煬的眼中隻容得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你會接住我的。周羽棠說。

謝煬知道他要乾什麼,伸出雙臂,張開懷抱∶來吧。

霜雪之氣撲麵而來,沁入心脾。一瞬間,周羽棠好像明白了什麼,但那個念頭來得快消失的也快,根本不給他多餘的機會去抓過來好好研究。

謝謝主人。周羽棠從謝煬懷裡下來,雙足站地,從今天開始辟穀。

謝煬笑道∶辟穀七天就可以了,七天後我給你做好吃的。

真的?周羽棠開心起來,主人最好了,我最…….

他突然卡了殼。

平時很容易宣之於口的話,現在不知怎麼了,在舌根底下繞來繞去竟說不出口來。

周羽棠知道自己被一團奇怪的思緒包裹著,密不透風,更是讓他有些誘不討氣來,他試圖搞清楚弄明白這種情緒的來源,可每次隻觸及一個邊角,就沒有下文了。

周羽棠索性不去想了,他朝前邁出一步,冷不防牽動了隱疾,肋間傳來一陣鈍痛,他很快忍了下去,裝作風輕雲淡的表情麵朝謝煬。

謝煬卻背對著他蹲了下去∶上來。

主人。

快點兒。他溫柔催促道,我背你回去。

周羽棠原地僵了幾秒,然後遲疑的伸出雙臂勾住謝煬的脖子,爬上他的脊背。

謝煬背起周羽棠,輕鬆起身,邁步朝前走。

夕陽被夜空所取代,幾顆殘星高懸夜幕,月亮未能探出雲層。

謝煬背對著他,他無論如何也看不見他的麵部表情,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便是謝影背著他的腳踏實地,一步接著一步,從山頂走到半山腰,一步沒停,堅定平穩。

光線很暗,深秋的山野裡更是萬物俱寂,連一聲鳥啼一聲中鳴都聽不見。他們自體緊則貼著自體,澎湃有力的心跳聲透過單薄的麵料一下又一下的傳遞而來,這讓才有些犯困的周羽棠忽然又清醒過來。

他猛地想起在空濠小築,在瑤台月下逢,在天字一號房間,在那張擁擠的小床上麵。

他們二人大被蒙頭,當著春兒的麵表演了一出VIP可見的少兒不宜。

當時,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謝煬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幾乎要頂破胸膛。

那個總是觸及一個邊角就猛然飛走的答案,此時此刻終於口口裸的顯現在麵前。

周羽棠心跳驀地加快,平穩的呼吸當場亂作一團。

難道,難道謝煬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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