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1 / 2)

一整杯茶潑在張明臉上,他下意識地閉起眼,五官都因反應緊張而擰在了一起。好在這茶水溫度不冷不燙,潑在臉上還算溫和。

不過雲嫿的語氣倒是一點不溫和,冷得像冰,鋒利得像刀子:“現在清醒一點了嗎?”

張明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抹了把臉上的茶水,本來剛才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現在經雲嫿冷聲一問,再鏽的腦子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他狼狽出聲,猛地一拍桌案,其中不乏被這杯水潑出來的怒意。

桌上幾隻離得近的盤碟被震得哐哐作響,雲嫿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看著他,語氣譏誚:“清醒了?清醒了就彆白日做夢了,趕緊把自己的臉撿起來,把你那些不要臉的話收好了!水猶寒現在已經和你們公司毫無瓜葛,解約合同都簽了,你心裡沒點數嗎?”冷笑一聲,繼續道:“還要多謝你們有點自知之明主動提出解約,你們確實配不上她。她現在已經簽約彆的工作室了,哪方麵都比鷹視好上百倍。”

“想簽她的工作室滿圈都是,她憑什麼回你們那破公司?圖你們不要臉還是圖你們過河拆橋喜歡在關鍵時候和她撇清關係?”

致力掩藏的陋劣行跡被雲嫿不留情麵地狠狠撕開,張明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的猴子,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瞪著她指了半天,硬是氣得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倒是雲嫿神態自若,拉起安靜坐在旁邊的水猶寒,“這頓飯也免了,她還看不上,留著你自己享用吧!”

水猶寒乖順地站起來,安安靜靜跟在她身旁,一眼都不去看張明,好像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裡。

雲嫿做事雷厲風行,說完便走,到了門口拉開門,想到還有話沒說完,又回頭冷冷地道:“以後不用聯係她了,她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說罷門“哐”的一聲關上,下一刻已然牽著水猶寒大步流星出了包間。

走出酒樓,回到車上時,雲嫿發現水猶寒微微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獨自發笑,不禁好奇:“你笑什麼?”

水猶寒抿唇輕笑:“笑你厲害。”想到她曾經也是這般風風火火為自己出頭出氣的,唇角一時揚得更甚。

這點上雲嫿倒不與她爭執,並且表示十分認同,“不然呢?不是說了隻有我能欺負你嗎。”

水猶寒含笑點頭:“是,由你欺負。”

聞言,雲嫿轉過身去靠近她,伸指在她唇上揩了一下,指腹留下一抹淡淡的口紅色,低眸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笑道:“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水猶寒不答,坐在副座上鎮定地沉默著,竟看起來有一絲默認的意味。

“我的冰塊要開竅了。”雲嫿又笑了笑,接著問到正事:“你要去看看陳敏嗎?”

“她出來了麼?”水猶寒問,言語間倒不見對那人的一絲恨怒。

“嗯,管製時間到了,昨日剛放的。”雲嫿道,“她剛出來,她爸陳平就進去了,罪行長年家暴、嚴重侵犯他人**、惡意敲詐勒索,這三項給他判了十年,立即執行,陳敏這下算是解脫了。”

水猶寒微微詫異:“陳敏告的?”問完自己搖了搖頭,轉眼會意般輕笑道:“是你做的吧?”

“嗯,他險些害了你,我自然不會放過他。”雲嫿說得理所應當,說著挑起她的下巴用手指勾了一下,“替天行道。順便……不是要給你這個小悶氣包出氣嗎?”

水猶寒點了點頭,約莫是在表示認同。雲嫿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唇角勾起,顯然極是愉悅。

水猶寒總有一種溫潤無聲的包容,若是自己表現得強勢,她便主動示弱,乖順應著自己的心意,萬事都寧願低一截。若是自己受傷生病了,水猶寒又有一反往常的強勢,定要拗著將自己照顧好了才肯罷休。

雲嫿一直都知道,水猶寒從來不弱於人,隻是願意在自己麵前示弱而已。

“去嗎?”她又問了一遍。

想了想,水猶寒搖了搖頭:“不去了,沒什麼好見的。”

雲嫿說:“她是想當麵跟你道個歉。畢竟覺得那件事……對你影響挺大的。”

水猶寒還是搖頭:“已經過去了。她受的牽連也不小,這件事我不會計較。”淡淡地道,“就當沒發生過。”

“好,那回家。”踩上油門,雲嫿把著方向盤緩緩駛動。

陳敏當初是被她那個賭鬼父親逼得沒辦法,這才迫於無奈來算計水猶寒,這點難處她知道。所幸最後事情並沒有對水猶寒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惡劣傷害,反而因此撕破了丁皓寧的醜惡嘴臉。

那時陳敏在局子裡肯把丁皓寧的行跡全曝出來已經幫了她們大忙,功過相抵,雲嫿這才願意罷休,秋後算賬時也不為難她。

“不過丁皓寧一直在上訴,想駁回原審的判決,他舅舅也托人找關係找到我,打了好幾次電話希望能和我當麵談談。”車子拐過一個路口,雲嫿說得風輕雲淡,“他希望我們能撤訴,至少讓他侄子少判幾年。”

水猶寒坐在副駕駛位上,淡淡望著前方,神色不驚,就像聽了一件平淡無奇、與自己毫無瓜葛的事。

雲嫿說完,自己竟也笑了兩笑,仿佛聽見了什麼滑稽的話。

撤訴?她自詡不是什麼度量寬宏的人,甚至向來睚眥必報,如今有人觸了她的逆鱗還指望著她網開一麵,可能麼?

不再言語,此事二人心中都有了相同的決斷,對於那些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心慈手軟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