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梧高自有鳳凰棲(2)(2 / 2)

這要不是宿主,而是其他三歲的孩子,禍患可多了。

【一個人帶孩子都是一樣的。】宗闕說道。

沒有人幫忙又要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差錯,但有些事情確實無可奈何,少年已經儘力,而幸好他不是隻有三歲的心智,讓他可以勉強將他留下。

1314覺得不一樣:【如果不是宿主,說不定醒來就在半路上了。】

宗闕:【……】

【也不對,沒有宿主,他不會養彆的孩子的。】1314力圖嚴謹,畢竟它化身幼崽的宿主可能會有些情緒不佳,容易舉報係統。

筐裡少了一個孩子,手裡的一些東西可以放進竹筐,兩廂都輕了些。相樂走出了家門,一步三回頭,終是堅定了一下走向了鄰居家。

“我說你當初不要弄個孩子,這時時都要人看著的。”婦人聽著他的請求道。

“您就隔一個小時過去看一眼就行。”相樂將兩枚雞蛋遞了過去道。

“行吧。”婦人接過了雞蛋道,“我有時候忙的也走不開。”

“嗯,沒事。”相樂說道,“隻要看看他沒事就行。”

“行吧,你這真是……”婦人歎了一聲道,“你放心,我那孩子每天放他自己玩也沒事,啊。”

相樂應了一聲頂著朝陽離開了村莊,腳步比以往要加快了很多。

宗闕待在家裡吃過了早飯,坐在板凳上看著那曬著太陽的大狗,在其搖尾巴時拿起了一塊小土豆捏下了一塊道:“坐。”

雖然是極小的人,可那樣鋒銳起來的眼神還是讓大狗坐了下來,然後得到了獎勵。

太陽漸漸高升,大狗趴在地上,宗闕摸了摸它的頭,起身洗過手吃了午飯,坐在樹蔭下看著門口。

少年已經走了一個早上,那一天初見時很可能就是他返程的時候。

門外傳來了腳踩在碎石上的動靜,原本趴著的大狗呼哧一下站了起來,開始吠叫。

宗闕看著門口,那裡有一道人影停留,探看著裡麵問道:“闕寶,吃飯了嗎?”

“吃了。”宗闕遲疑了一下回應道。

“那我就回去了。”婦人說道。

她的身影消失,宗闕看向了一旁的大狗道:“坐。”

大黑嗚咽了一聲,坐了下來,宗闕過去摸了摸它的頭道:“好狗。”

日頭漸漸下落,那人又來了兩三次,不過不像之前那樣會問,而是看了兩眼直接離開了。

宗闕等了很久,剛開始隻是休息,後麵實在有些無聊,索性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勾畫著,直到旁邊的大狗再次站起打量時,他聽到了門外的聲音:“闕寶兒!”

宗闕丟下樹枝起身走向了門口,門被從外麵打開,少年一如初見時那樣戴著草帽,背著背簍進了家門,蹲身下來欣喜的摸了摸他的臉,鬆了口氣:“我回來了。”

他在外麵走了一天,想了家裡各種各樣的危險,回家時能看到他好好的待著,這顆心才算是真正放下來。

“我可以。”宗闕沒有阻止他摸著臉頰的手。

少年氣息很急,額頭上全是汗水,明顯一直在趕路。

“嗯,我知道,我聽說了,闕寶兒今天一直都在乖乖坐著等我回來。”相樂卸下了肩膀上的背簍笑道,“我給你帶了糖糕回來。”

日暮西沉,少年用曬好的水洗去了一身的汗水,宗闕的手裡捧著一隻重新加熱的糖糕,吸著裡麵的糖汁。

“好吃嗎?”少年帶著一身水氣坐在桌前問道。

宗闕將糖糕遞了過去,相樂笑道:“我都吃過了。”

宗闕的手沒放下,少年湊過來咬了一口道:“好甜,闕寶兒吃吧。”

宗闕收回了手,他其實不是太喜歡這種甜膩又油膩的食物,可它被少年背了一路帶回來,滿懷著他的期待,很好吃。

生活如常,每天被一些細碎的小事拚湊起來,天氣漸漸轉涼,少年再回來時背的除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不少的煤,被堆放在了門堂的空地上,整齊的堆砌在一起,而他們也挪到了另外一間小的房間,因為那裡空間小,而且有炕。

冬日降臨,大雪封山,村莊閒暇,卻仍然很熱鬨,時不時就能夠看到不少人在一起聊著天的模樣,而很多人也漸漸的習慣了把宗闕當成相樂家的孩子。

“彆看人小,養的確實是不錯。”

“可不是,醜娃那孩子就是能乾,就是帶著個孩子,以後說親難呢。”

“那是個男娃,也是能乾活的,也不一定。”

“誰知道呢。”

冬日在家長裡短間慢慢過去,在春水開始流淌時,宗闕終於除下了那一身能把他包成球的棉襖,換上了毛衣,一件少年親自拆了舊的毛衣給他重新織的毛衣。

少年的手很巧,雖然織毛衣的原理看著很簡單,但是正反針,勾花針還有拚接以及鬆緊程度隻能看手感和經驗了。

“真好看,我織的大了點兒,明年還能穿。”少年蹲在他的麵前笑道。

大半年過去,宗闕竄了一截,少年也猛的竄了一截,因為幾乎捂了一個冬天的緣故,他的皮膚變白了很多,眉眼略有長開,看起來愈發明秀。

“好看。”宗闕看著這件毛衣道。

“闕寶兒喜歡啊,那我們出去給彆的小朋友看看好不好?”相樂摸著小孩兒軟乎乎的臉頰道。

一個冬日,闕寶兒比之前長胖了一些,看起來更好看了。

宗闕覺得他想炫耀,吐了一口氣道:“好。”

那件毛衣果然引來了不少人的誇讚,隻是也引來了一些小孩兒的眼饞。

“媽,我也要毛衣,你讓他脫下來給我穿。”皮猴子一樣的男孩子當場就開始耍賴。

“王康你給我站起來!”他的母親嗬斥道。

奈何孩子熊起來怎麼都拽不起來,也導致相樂的炫耀提前終止,抱起自家乖的不行的小孩兒就跑,生怕被人欺負。

春來開地,村裡人都忙碌了起來,相樂收了自己新一年幾畝地的租金,雖然隻有十二塊,但也是一筆收入,隻是剩下的半畝地還是需要他自己去耕種,種一些家裡吃的蔬菜。

地裡的活不忙,相樂編了一個冬日的筐也開始往鎮上送,他幾乎兩日就要往返一趟,也給村裡帶回了不少新的東西。

三四月裡竹筍冒尖,少年帶著宗闕一起挖了不少回來,一部分切好醃製在了壇子裡,還有一部分則端上了餐桌,春來雨水多,偶爾遇到的一些蘑菇同樣成了餐桌上的美食。

“闕寶兒真棒,又發現了一個大蘑菇。”相樂摘下了那一捧放進了筐裡,看著那繼續在叢林中尋覓的孩子跟了上去。

山林的饋贈很多,隻是有的人能找到,而有的人找不到,村裡對這些野物興趣不大,相樂主要是拿到鎮上去賣,雖然是一些零碎的小錢,但積少成多,日子總會越過越好。

時光匆匆,倏然轉夏,最盛夏的時節很多人都喜歡在門口納涼,村裡的孩子三五成群,提著煤油燈漫山遍野的跑,在其中抓著知了猴和蠍子,而這些都是可以賣錢的。

孩子們呼呼喝喝的從門口路過,相樂覺得煤油燈太熱,在院子裡納涼時問著坐在旁邊的小孩兒道:“想去抓知了猴嗎?”

宗闕應道:“嗯。”

“那走吧,等到時候賣了錢就是闕寶兒的零花錢。”相樂提上了煤油燈,帶上一個玻璃罐和竹籃以及竹鑷拉上了他的手。

夏夜的叢林田地裡有不少人,他們避開了人群,不跟他們爭搶,隻是宗闕牽著他的手,辨彆著周圍的環境,在月色之下尋覓著地麵,或是挖或是撿,每每都有收獲。

“闕寶兒真厲害,你怎麼知道它們在那裡的?”相樂看著竹籃裡的知了猴問道。

他以往也能找到不少,但小孩兒更厲害。

“看到的。”宗闕麵無表情道。

1314覺得宿主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弱。

雖然一個蟬蛹就能占一個手,但是那可是辣手,宿主的經驗一逮一個準。

一個夜晚,有的人找到了三五隻,有的人找到了一小罐,相樂他們則撿了一竹籃,連放在玻璃罐裡的蠍子都有幾十隻。

“醜娃哥,你們抓了多少?”迎麵而來的孩子舉著自己滿滿當當的小手筐問道。

“就抓了兩三隻,主要是帶闕寶兒去玩。”相樂牽著小孩兒的手說道。

“我們今天晚上找了好多。”那孩子給他們看了一眼,興高采烈的走了。

煤油燈輕晃著,相樂牽著小孩兒的手道:“哥哥不是不告訴他們闕寶兒多厲害,隻是有的東西不能顯擺。”

家裡有多少錢不能露出來,要不然容易招人惦記。

“嗯。”宗闕明白他的用意。

“闕寶兒真聰明,說不定是傳說中的天才。”相樂握緊了他的小手道,“我明天去一趟鎮上把這個賣掉,你在家裡乖乖等我回來。”

“好。”宗闕應道。

相樂聞言停下了腳步,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闕寶兒怎麼這麼可愛。”

宗闕:“……”

這個習慣不好。

那一竹籃的知了猴和幾乎大半罐的蠍子出乎相樂意料的值錢。

他的一個小手筐才能賣兩分,一隻小點兒的蠍子就能賣一分,大的甚至能賣到兩分,所有的東西賣完,隻一晚上的收獲就賣了七元,結款的時候相樂那一瞬間甚至想轉行。

“這麼多,你這是收的?”負責收這個的人問道。

“嗯,我們那裡離這裡遠,就讓我帶過來了。”相樂說道。

“挺會做生意,下次再來啊。”那人說道。

“你們收這個乾什麼?”相樂看著那一布袋布袋,一罐一罐的東西問道。

“有人愛吃這個,有人拿來治病,嗨,反正這東西挺暢銷,你拿多少我收多少。”那人說道。

“好,我先走了。”相樂說道。

往店裡送去了自己的竹筐,結了貨款,相樂又買齊了村子裡人要的東西後離開了小鎮。

他們的村裡跟這裡隔一條大河,那條河的水路不好走,每次坐船都要一毛,往返就是兩毛,這就頂上他十個小手筐了。

他不舍得,每次繞到壩上走,村裡的人也不舍得,所以每次他帶回去的東西都會加上一分賣出去,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相樂往返一趟,宗闕不僅收到了兩顆糖,還收到了他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巨款。

“這是昨晚抓得知了猴和蠍子賣的錢。”相樂看著小孩兒笑道,“你要自己收好,不要告訴彆人。”

“嗯。”宗闕看著手裡的錢應道。

這個時代的錢是很值錢的,一分就可以買一個糖糕,一角就能買一斤肉回來,萬元戶就是真正的富戶了。

“今晚還去抓嗎?”相樂問道。

這東西還是挺值錢的。

“嗯。”宗闕應道。

1314那一刻是為蟬蛹默哀的,因為它值錢,而且對四歲的宿主來說不費吹灰之力。

而這一晚相樂覺得自己好像捅了蟬蛹和蠍子的窩一樣,那不是用找的,而是用撿的,成堆的撿,而一向麵無表情的小孩兒用竹鑷夾蠍子一夾一個準。

小竹筐裡滿滿當當,玻璃罐裡也塞滿了,相樂再次往返小鎮,這次賣到了驚人的十二塊。

相樂這一次將錢交到小孩兒手上時,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財神爺的手,但這是個小財神:“闕寶兒,千萬不能告訴彆人知道嗎?”

“哥,你拿著。”宗闕推拒了這一次的錢。

“也行,我先替你保管。”相樂笑道,“將來讀書娶媳婦都能用得上。”

宗闕不置可否。

而那一個夏日相樂幾乎兩三日往返於小鎮和山村之間,蟬蛹用鹽水處理過,又用井水鎮著,能多放幾日,也就是那一個夏日,相樂手上的錢成倍增長,一直積累到了幾百塊時宗闕不去了。

“不想找了?”相樂問道。

“嗯。”宗闕應道。

不是他不想找了,而是這塊地的幾乎快空了。

“不想找就不找了。”相樂坐在躺椅上看著星空道,“闕寶兒也辛苦了好久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太貪心也是容易招禍的。

夏日在蟬鳴聲中過去,冬日快到時相樂再次背回了不少的煤,而他這次還帶回了一樣稀罕東西——蛇油膏。

花花綠綠的鐵殼裝著帶著清香的膏體,有的隻是用塑料裹著,成為了村裡的暢銷品。

冬日氣候乾冷,手指臉上容易皸裂,而一盒可以用很久,家長為了孩子也願意買上一些。

宗闕再次被裹成了球,而每天早上用熱水洗過臉後,少年就會在他的手上和臉上抹上那些,輕輕的揉著:“闕寶兒去年冬天臉都皸了,今年要好好抹油知道嗎?”

“嗯。”宗闕應道,“哥,你也抹。”

臉頰乾裂確實不太舒服。

“好。”相樂抹完了他的,又往自己臉上抹了些,然後蹭了蹭香軟的小孩兒,一起守在火爐邊烤火。

往年隻有土豆,今年相樂卻帶回了紅薯,在冬日裡紅薯湯也成了最讓人期待的食物。

“我在鎮上小學問了,闕寶兒你明年夏天就能去讀書了。”相樂笑道,“期不期待?”

“嗯。”宗闕應道。

“闕寶兒你的話真的好少,多說幾個字不要緊的。”相樂手上烤熱,就摸著他的小臉,看著那板正的小臉變得紅撲撲的笑道,“說話這麼少,以後會不會就不會說話了?”

“不會。”宗闕對於他摸臉摸頭的行徑已經視若無睹。

“闕寶兒一本正經的樣子真可愛。”相樂思索道,“對了,我給你做個小書包吧,嗯……你想要買的還是做的?”

“做的。”宗闕說道。

“好,那我給你做一個。”相樂說乾就乾,從櫥櫃裡找出了給宗闕做棉衣剩下的布,靛藍色的,很是耐臟。

他的手巧,縫衣服不在話下,做書包也很熟練,布片裁剪,然後一點兒一點兒的縫好,反複縫了好多次,又在裡麵做上了內包,測量著長度做出了背帶。

一切都是極好的,隻是他對繡字不太擅長,那個用線縫出的字歪歪扭扭的,跟宗闕曾經衣服上的字異曲同工。

“闕寶兒認識這個字嗎?”相樂看著認真瞅著字的小孩兒問道。

宗闕否認道:“不認識。”

“這個字念樂字,就是我的名字。”相樂說道。

“樂。”宗闕念道。

“嗯,繡我的名字,彆人都知道你是咱們家的。”相樂說道。

他繡這個字絕對不是因為他不認識闕字。

小書包縫好,十分的結實和寬敞,也被掛在了門後,期盼著來年。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新的一年宗闕的衣服變小了很多,原本說是還能再穿一年的毛衣因為太小被相樂再次拆了。

“闕寶兒你長的好快。”相樂看著衣服,才發現小孩兒又竄了好一截。

跟牆上畫出的線對比,宗闕的個頭確實竄的很快。

“你再長下去我就要抱不動你了。”相樂掂了掂他,有一種孩子長的太快了的感覺,“不過也好,到時候去上學不容易被人欺負。”

“不會。”宗闕說道。

“誰說不會,你這麼不愛說話,到時候萬一被欺負了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相樂叮囑道。

“嗯。”宗闕應道。

“乖。”相樂摸了摸他的臉笑道,“對了,今年鎮上聽說有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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