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梧高自有鳳凰棲(9)(2 / 2)

“不會。”宗闕說道,“一直都是這樣的。”

相樂聽了他的前半句還很感動,聽到後半句時腿探出去踹了他一下:“那是你話太少了。”

“嗯。”宗闕看著躺在床上不太安分的人道。

踹在身上的力道不重,跟蹭的力道差不了多少,但……

宗闕攏起被子翻了個身,麵向了另外一側道:“早點兒睡。”

“你生氣了?”相樂看著他突然翻身的動作一愣,起身問道。

“沒有。”宗闕說道。

“聽著你這話裡都憋著氣呢。”相樂打開了手電筒看著他道,“我沒用力啊,踹疼你哪兒了?”

“真的沒有。”宗闕說道。

“你撒沒撒謊我還是聽得出來的。”相樂趴在了他的肩頭道,“到底怎麼了?給我看看……”

他拉著被角的手指一頓,對上了青年漆黑的像是醞釀著什麼的眼睛,那種眼神很陌生,相樂從未見過,卻下意識的覺得心神一緊,總覺得再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一樣。

“真的沒事,睡覺。”宗闕收回了視線,閉上了眼睛道。

“唔。”相樂輕應了一聲,躺回自己那裡,關上了手電筒,攏著被子看著躺在那邊的青年,翻了下身麵向了床的外側,思索著那時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兒心慌。

他的頭掩在被子裡往回看了一下,又收了回來,這麼多年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說起來很多,其實從對方上初中之後,一個忙賺錢,一個忙上學,他們相處的時間就在減少。

他並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家長,因為很多時候宗闕自己就能扛起家裡的事。

但即便如此,他自認對宗闕是了解的,但現在好像又不是完全了解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其實對方也在悄悄的成長,不知不覺個頭早已越過了他,不知不覺他也會因為對方一個眼神而心慌了。

心口處有些許的灼熱湧上來,相樂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點委屈。

深夜慢慢陷入了寂靜,另外一側的人翻了好幾下身終於睡沉了,宗闕回眸看著旁邊呼吸清淺的人。

有些既定的事情一旦發生變化,人的心理上就會接受不了,所以他也會遲疑,因為他不想最傷害,最不想讓其難過的就是這個人。

……

清晨在鳥鳴聲中到來,相樂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了,被褥疊的整齊,起來的時候一點兒動靜都沒發出。

相樂早上的困頓有些消散,起來匆匆下了床,下樓時卻看到了剛剛從大門口進來的青年,他的腳步一頓,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醒了,我買了小籠包和豆腐腦。”宗闕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看著他還有些亂的頭發問道,“剛起?”

“嗯。”相樂眨了眨眼睛,肩膀微微鬆了下來道,“我想上個廁所。”

“嗯。”宗闕應了一聲,坐在了桌邊調著自己的醋碟。

相樂上過廁所洗漱後,進屋的時候聞見香味,肚子已經開始轟鳴了。

他坐在桌子的對麵,看著桌子的小籠屜道:“你買的門口那一家的?”

“嗯。”宗闕應道。

“你把人辣椒都給端回來了。”相樂拿過小碟,往裡麵加了醋和辣椒,夾起了一個小籠包,配著麵前的豆腐腦,一早上的好心情都被打開了。

“跟老板說過了,一會兒再送回去。”宗闕說道。

“他們家這個做的真不錯。”相樂看著對麵麵無表情的青年說道。

昨晚的事應該算是過去了,對方好像也恢複了以前的模樣。

“嗯。”宗闕察覺了身上的視線,抬眸看向對麵時,相樂匆匆低頭吃著自己的東西,那一瞬間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麼。

早上的氣氛稍微有些怪異,隻是兩個人出行去玩,那種怪異的氣氛也在一路看風景中慢慢的淡去。

“這孔雀是真的還是假的?開屏了!闕寶,幫我拍個照!”相樂第一次見這個,十分的稀奇。

宗闕接過手機,找著構圖幫他拍攝著。

“拍的真不錯,你站那裡,我也幫你拍一張。”相樂說道。

宗闕站了過去,對麵的青年到處找著角度,甚至直接站在了後麵的石頭上,才拍到了一張讓他滿意的照片。

“怎麼樣?”相樂給他展示。

手機的像素不太高,屏幕也不算大,但其中一大部分的構圖都是孔雀,還有很多都是其他人。

1314覺得也就是宿主顏值扛打了,要不然這麼多景色裡都找不到宿主在哪裡。

“挺好的。”宗闕說道。

“是吧,拍了這麼多的孔雀進去。”相樂也覺得自己很棒。

這以後照片洗出來,闕寶曾經跟這麼多的孔雀合照,絕對非常有紀念意義。

“嗯。”宗闕應道。

1314:它們家宿主現在說謊話草稿都不帶打的。

有了手機,相樂幾乎是走到哪兒拍到哪兒,連荷塘上的一朵花都能拍上幾張。

“宗闕,吃不吃烤腸?”相樂在看到小攤時跑了過去。

烤腸也是最近時興起的,一根根滾動著,排隊的人真不少。

“嗯。”宗闕走了過去。

宗闕對小吃不是太熱衷,相樂卻對小攤上的東西很是情有獨鐘。

吃完烤腸吃鳳梨,吃完鳳梨還要吃點兒冰酪,雞柳臭豆腐也想嘗嘗。

他吃的量倒是不大,隻是……

“彆吃這麼雜,會鬨肚子。”宗闕說道。

“沒事,那些年什麼沒吃過。”相樂毫無畏懼。

然後當晚回來就跑了兩趟廁所,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腳都是軟的。

“好難受。”相樂捂著肚子進了門,對上青年的目光時臉紅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貪吃鬨肚子,這可不是一般的丟人。

“想吐嗎?”宗闕問道。

“嗯。”相樂挪著坐在了沙發上,拉過了毯子蓋上,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的,“我是不是得去打兩針?或者輸個液?”

“剛才吐了嗎?”宗闕問道。

“沒有,就是惡心。”相樂說道。

“不用打針,吃藥就能好。”宗闕打開了行李箱,從裡麵倒著藥片,又倒了一杯溫水遞到了相樂的麵前。

相樂起來接過了那花花綠綠的藥片問道:“真的不用輸液嗎?”

“嗯,吃上兩三天,飲食清淡一點兒就行。”宗闕說道。

“可是你學的不是理論醫學嗎?”相樂覺得他那藥也配的太輕車熟路了。

“這是最基礎的。”宗闕看著他道。

“唔。”相樂將藥送進口中吞服,緩緩躺在了沙發上捂著肚子,沒一會兒又跑了一趟廁所後消停了下來。

睡前又吃了一次藥,相樂第二天起來時沒了昨天那種無力,但擺在宗闕麵前的是小籠包,而擺在他麵前卻是清粥和青菜。

“我還得吃幾天這個?”相樂眼饞他那個。

“七天。”宗闕說道。

“你不會在騙我吧?”相樂看著自己的白粥問道,總覺得青年是故意的。

“你可以不聽。”宗闕說道。

相樂:“……”

完了,又生氣了。

一次不聽話,悔不當初。

治療的過程並不難受,就是嘴裡有些寡淡無味,等到終於不被限製的時候,相樂也沒敢再放開胃口毫無顧忌。

……

整體的旅途還是相當愉快的,兩個人說是去旅遊,其實是度假,想出去玩就挑天好的時候出去玩,不想玩就窩在家裡,宗闕在看書,以免手生,相樂則坐在一旁學著新找到的手工。

一個假期過去,等到回去的時候宗闕倒沒什麼,相樂卻是賴了幾天床才從那種狀態中解脫出來。

宗闕的課業仍然十分忙碌,新的項目開啟,教授毫不猶豫的將他帶了進去,每天早出晚歸,相樂甚至好幾天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這是新上的水果,可以跟朋友分一分。”相樂也是給他去送換季的衣服,才得空見了一麵。

“好。”宗闕提過東西道。

“你們這次的項目什麼時候結束啊?”相樂問道,“就算很看重,也沒有把人當變形金剛用的,感覺你最近都瘦了一圈。”

“估計得到寒假了。”宗闕那邊比較忙,最近都選擇了住校。

“這麼久?”相樂驚訝道。

“嗯。”宗闕看著他應道。

“真是做什麼工作都很辛苦,平時還是要注意休息,彆累壞了。”相樂說道。

“我知道。”宗闕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相樂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好。”宗闕讓開了路。

車子開出,慢慢走遠,直到尾燈消失,宗闕才拎著袋子走向了宿舍。

他是真的忙,也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理清一下他們之間的事情。

……

宗闕這邊在做研究的時候,相樂那邊已經跟相婕吃過幾次飯了。

都是在首都做生意的,相婕也有心給他引薦,又是她剛剛找回的兒子,認識的人脈也多少給幾分麵子,從前不通的路也能夠走通了。

生意在繼續拓展,相樂跟母親的感情也在變好,隻是他無心去加入對方的家庭,對方卻在聽聞他父親死後,就一直想要讓他離那個家更親近一些。

忙忙碌碌幾個月,相樂在深夜回家,麵對著一室的安靜,帶上門坐在了沙發上,頭微微後仰,靜靜聽著鐘表的嘀嗒聲。

家裡很安靜,這樣的安靜好像已經持續了很久,其實從宗闕上大學開始,其實住在家裡的時間就在減少,他在忙,對方也在忙。

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相樂脖子後仰著,看著這室內的物件,掛在牆上的花傘是他們去度假的時候買的零件,他親手做出來的,牆上的相冊是新洗出來掛上的。

相樂抬頭,看著對麵的櫃架,那裡擺放著宗闕所有的獎狀,獎杯和證書,桌上的茶具是一起去選的,沙發上的坐墊是他勾出來的,隻是因為忙,勾了很久,還有一部分是宗闕收的尾。

雖然一直在搬家,但很多記憶中的東西並沒有落下,也正因為日日看著,有時候坐在這個看起來很滿,實則很空的家裡會覺得有些孤寂。

明明日子越過越好,錢也越來越多,卻好像跟很多人都隻是逢場作戲,雖然有真心相識的人,也跟母親時不時打電話聯絡感情,在這座城市也算是有了牽絆,他卻莫名的覺得有些孤單。

相樂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時間,從口袋裡取出了手機,電話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媽這個字在正中央的位置跳動著。

相樂接起道:“喂,媽。”

“這個點到家了嗎?”相婕聽著他帶著些疲憊的聲音說道。

“到家了。”相樂問道,“您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馬上不是快到元旦了。”相婕斟酌道,“到時候要不要過來聚聚?帶上宗闕,你最近一直在忙,剛好元旦能休息幾天,人傑他們也剛好到年假,他也一直想見見你。”

“這事我問一下宗闕。”相樂有些意動,他其實也有點兒想見見自己的弟弟,但他必須得照顧到宗闕的情緒。

有新的電話接了進來,相樂看了一下提示的名字,心裡莫名著急了一下。

“也行,我看那孩子說話不多,你讓他彆拘謹。”相婕說道。

她對宗闕的了解不多,但不論是學曆還是給人的感覺,那個孩子都很穩重成熟,並非池中物。

年紀小小有這樣的學識心性,又跟相樂共患難過來,遭遇也有點兒像,總是會讓人心疼上幾分。

“好,我問過他給您個回複。”相樂說道,“我先掛了。”

“行。”相婕看著電話掛斷,轉頭看向了沙發上看似在看電視,其實正襟危坐的兒子道,“好好做準備。”

“準備什麼。”宋人傑嗤了一聲。

“他還有個弟弟,跟你一樣在首都大學。”相婕坐了過去道。

“他還有個弟弟?他哪來的弟弟?!”宋人傑咳了一聲轉了個話頭道,“那怎麼了?那不是一樣的?”

“一樣的?人家比你還小一歲,現在大學都快畢業,早就進那種國.家級的研究室了。”相婕說道,“還怎麼了。”

“比我還小一歲?吹的吧。”宋人傑往旁邊坐了坐道,“他以為他是宗闕呀?”

“還就是他。”相婕說道。

宋人傑:“……他那種級彆的,我怎麼準備啊?!”

怎麼回事啊,他哥不是從山溝裡出來的嗎?怎麼又是商界新貴,又是天才研究員的,人設走錯了吧!

……

相樂掛了母親的電話,之前撥過來的電話已經停下了,他看著未接來電,重新撥了過去,等了三聲,那邊才接了起來。

“喂。”聲音中夾雜著冷風呼嘯,帶了些莫名的冷意,卻讓相樂的心有些微微發熱。

“喂,剛才在跟我媽打電話。”相樂吐了一口氣問道,“你在外麵?”

“嗯,正在往宿舍走。”宗闕停在路邊看著麵前微微溢散的白氣道。

“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需要什麼?”相樂問道。

“不要什麼,這個項目馬上要結束了,過幾天我就回去了。”宗闕仔細聽著他的聲音,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兒想他了。

“真的嗎?!太好了!”相樂笑道,“我還想著你這真是要忙到年下了,你結束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好。”宗闕應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媽說想讓我們過去吃個飯。”相樂手按在腿上輕輕蹭了蹭問道,“你想去嗎?”

“嗯。”宗闕眸光微斂應道。

一直以來相安無事,但他的確想去見見相婕的家庭,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以相婕的待人接物和一直以來的話語來看,她的家庭應該對相樂的出現沒有任何的抵觸,否則她不至於頻頻打電話,甚至發出這樣的邀約去勉強相樂。

“真的嗎?太好了。”相樂笑道,“那怎麼就說好了。”

“嗯。”宗闕能夠感受到他的喜悅。

他是真的被溫暖對待,也是真的想去。

“那你快點回宿舍,外麵現在是真冷。”相樂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被冷風刮落卷走的葉片道,“彆凍感冒了。”

“我身體素質很好。”宗闕說道。

“那也快點回去。”相樂催促道,“要真感冒了,可彆怪我嘲笑你。”

“好,那我掛了。”宗闕走下了路邊的石階道。

“等等,你說像你這麼大的男生都會喜歡什麼禮物?”相樂走到了日曆旁,看著上麵用紅筆勾畫出的日期問道。

“我的答案可能沒什麼參考價值。”宗闕知道宋人傑,比他年齡大一歲,雖然家裡富裕,但在學生中口碑不壞。

“沒關係,年齡都差不多,你說吧。”相樂知道他誤解了,但送成年禮物這種事,當然是要不知道才有驚喜。

“球星簽名的籃球或者球衣。”宗闕說道。

“哦,還有呢?”相樂拿過了小本記錄了下來。

“還有機械手表,車子一類的都會喜歡。”宗闕給他建議道。

“好,知道了,謝謝闕寶。”相樂說道。

“嗯,我先回去了。”宗闕說道。

“快回去吧。”相樂掛斷了電話,以免被他聽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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