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宗闕看了她片刻道。
安娜貝爾有些疑惑, 下一刻卻被男人伸手過來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啊!閣下!”
她的發絲垂落,視線卻在不斷的下移, 比之前的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這個人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請您放我下來……”宗闕肩後的聲音哀求著。
他扶住石階直接跳到了下一層道:“彆說話, 容易咬到舌頭。”
“嗯……”悶哼聲從肩頭傳了過來。
宗闕斬落麵前的惡魔,將人放了下來,麵前的公主發絲淩亂, 整個人的眸中都蘊著眼淚,小心的捂著唇,看起來有些可憐。
【宿主,對老婆要溫柔一點兒呀。】1314說道。
這麼粗暴的對待, 很容易孤獨終老的。
【不要被表象迷惑。】宗闕說道。
【嗯?】1314很疑惑。
這種被鎖在塔樓,還被惡魔拖拽的柔弱小貓咪……哪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咬到哪裡了?”宗闕握住她的手腕問道。
安娜貝爾眸中含著濕潤看著他,輕輕往後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彆過視線道:“舌.頭。”
“抱歉。”宗闕看著她問道,“現在你選擇脫掉鞋子還是我把你扛起來?”
安娜貝爾滿臉詫異的看向他,委屈之情都要溢於言表了,可是麵前的男人卻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就好像他麵對的不是全人類最貌美的公主一樣。
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還是說他根本不看重美.色, 隻看中權力和財富?
可是他之前看到他, 救他上來的時候明明是有情緒波動的。
“哪一個?”宗闕在等她的答案。
他目前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是女性,但這個人喜歡各種各樣奇怪的劇本是靈魂中無法抹去的印記。
安娜貝爾看著他,彆過了視線紅著頰問道:“不能抱起來嗎?”
“你的裙子太重,我單手抱不動你。”宗闕站在台階上看著她道, “你要脫掉裙子嗎?”
安娜貝爾……或者說阿普裡爾看著他公事公辦的神色,明白這個人即使麵對美.色的耐心也十分的有限,如果再折騰下去,他可能會沒有這麼客氣。
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類, 但這樣有挑戰性的玩具才好玩,隻憑樣貌就能攻占他的心靈,也不用他親自來玩了。
“我可以脫掉鞋子。”阿普裡爾垂下眸輕輕吸著氣。
但下一刻他仍然被男人伸手過來扛在了肩膀上,聽到了那人平靜的聲音:“你的腳已經扭了,脫掉鞋子也無法行走。”
阿普裡爾的眸微頓:“那您還讓我選擇?!”
“之前忘了。”宗闕扛著她下了樓梯。
他的速度很快,即使扛著上百斤的重物,在樓梯上跟惡魔戰鬥,對他的速度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啊!”肩上的公主忍不住發出驚慌的叫聲,卻是用手捂住唇拚命製止住了自己的聲音。
可扛著他的男人轉向,他的視線直接看到了樓梯環繞的中心處,極高的樓層足以讓人類眼暈,更何況是以這樣的姿態。
驚慌的聲音出口,卻似乎咬住了什麼一樣,隻有低低的啜泣聲。
宗闕的動作滯了一下,扶穩了她道:“彆怕,不會掉下去的。”
一路下行,啜泣的聲音很低,但連綿不絕。
直到落到樓梯的底部,麵對著湧入的惡魔,宗闕將他放下,劍上的寶石更換,在紮入地麵的一瞬間冰層覆蓋,直接將惡魔凍結在了其中,兵刃收割近前,門被關上,符紙貼在了門栓上,其上金光陣陣,卻無法被撞破。
阿普裡爾看著男人的背影,在對方轉身時輕輕後退了些。
宗闕收起了劍,看著她臉上略微沾染的濕潤發絲和極紅的眼眶,扶住她的手臂道:“先坐下,我看看你的腳。”
阿普裡爾輕輕挪動著,拎著裙擺坐在了台階之上,看著蹲身在麵前的男人,輕輕吸著氣。
宗闕略微掀起她的裙擺,露出了那穿著精致高跟鞋的腳,她很漂亮,漂亮到每一寸皮膚都是細膩至極的,完全沒有情緒變化帶給人類的任何體現在皮膚上的特征。
即使腳踝微紅,穿在那嵌滿寶石的鞋子上,看起來也是極漂亮的。
宗闕握住了她的腳踝,聽著那輕輕的吸氣聲,抬眸對上了那擔憂羞澀的碧眸,她的發絲有一些因為眼淚而貼在了臉頰上,看起來淩亂,卻好像連每一縷發絲都貼在它應該在的位置,讓她看起來無助又可憐,那種淒美與忍耐雜糅,含羞帶怯的模樣,換作任何一個喜歡異性的男人都會憐惜。
如果她是真的,宗闕當然會憐惜,但她臉頰上的皮膚同樣細膩紅潤,雖然未經風吹日曬,但正是因為太細膩了,所以才不像人。
但任務的確在遇見她時觸發了,所以這位公主實際上並不是人類?
“這裡疼嗎?”宗闕問道。
“嗯。”阿普裡爾輕輕應道。
“咬住衣袖。”宗闕確定著那裡應該是有些錯位。
“嗯?”阿普裡爾雖然疑惑,還是依照他的說法咬住了衣袖邊角,但就在他咬下的一瞬間,腳踝上一股尖銳的疼痛傳來,想要收腳時卻發現那裡好像可以活動了,也沒有那麼疼了。
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門上的金光還在層層泛濫,宗闕朝她伸出了手道:“走吧。”
阿普裡爾扶上了他的手,被拉了起來,因為起身微微趔趄,另外一隻手扶在了他的胸膛上,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下,抬眸看他時臉頰已經紅了。
懷裡的人碧眸如洗,宗闕看著她輕輕彆開的視線,低頭輕輕靠近了些。
碧眸輕抬,她的手似乎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手扶著肩膀想要離開時,卻被扣緊了腰身。
“閣下……”阿普裡爾的語氣中帶著羞澀和驚慌。
這種行為果然對所有男性……
他的情緒還未繼續變化,視線顛倒,人卻再次被摟著腰身扛在了肩膀上,這一次是真的險些咬到舌頭!
阿普裡爾看著他的後背,回眸時看到了男人從門上抽出的劍,眸中有一絲暗沉閃過。
這個人不會是故意的吧?
劍被拔出,結界消散,外麵的冰層消弭,無數惡魔直衝門麵,宗闕揮劍,隨著劍光揮灑,冰錐也在成形,輕易就能收割掉那些惡魔的性命。
宗闕扛著他一路前行,阻攔者皆倒在了他的劍下,礦場就在附近,已經能夠看到在其中勞作的人類貴族。
不管懷裡的這個是不是真的公主,為了戲能夠演下去,她都會配合。
“想好號召他們的措辭了嗎?”宗闕問道。
“啊?!”阿普裡爾發出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安娜貝爾,你是公主,要為你的子民負責。”宗闕的聲音中透著冷意,“當你在惡魔的領地享受優渥的生活時,他們卻在這裡被惡魔驅趕鞭打,遭受著苦難,到了這種時候,你還無法堅強起來嗎?隻是號召而已,您連作為一名王儲的基本技能都沒有學嗎?”
阿普裡爾:“……”
雖然要使絆子,但再裝柔弱就露餡了。
“學了,抱歉,我之前有些害怕。”阿普裡爾輕輕吸著氣道,“我可以!”
宗闕神色平靜,繼續前行,看的劇本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情下意識也能拚湊上。
惡魔被斬,破滅無數,當宗闕扛著人出現在人類貴族視線時,他們剛開始有片刻的疑惑,下一刻精神卻振奮了起來。
“那是誰?”
“是公主殿下?!”
“是安娜貝爾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宗闕扛著人攀登上了高處,將她放了下來,阿普裡爾站定,整理著發絲和裙擺,在眾人麵前露出了那張絕美的臉龐,麵對著所有人的視線端莊站立:“我親愛的子民們,看到你們在這裡受苦我很痛心……”
她的話不過剛剛開頭,已經有惡魔襲擊了過來,仰頭的人類們皆是嘩然:“小心!!!”
“安娜貝爾公主!!!”
“公主殿下!”
惡魔露出了自己的利爪,卻被宗闕直接斬落,從高大的建築上滾落在地,化為了滾滾的黑煙。
人群皆是驚訝至極,站在那裡有一絲膽怯的公主看了旁邊守衛的男人一眼,沉住呼吸看向了底下的人們:“相信你們也看到了,惡魔並非是不可戰勝,請你們拿起手中的武器,跟我一齊消滅這裡的惡魔,返回我們的國家好嗎?!”
她是脆弱的,也是美好的,那一身純白的鑲嵌著珍珠和寶石的衣裙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上帝賜予人類的天使,她這樣號召著,鼓舞著,也在為他們痛心著,沒有人不想擺脫現在的處境,沒有人不想服從她的命令。
“好!!!”
“惡魔並非不可戰勝的,殺死那些惡魔,為死去的人類報仇!”
“殺死他們,返回我們的家園!”
“卑劣的惡魔!”
一呼百應,穿著破舊衣服的人類紛紛提起了自己手頭能用到的工具。
宗闕看著那輕輕鬆了一口氣的公主,伸手托起她的腰跡,將她放在了肩上。
阿普裡爾有些錯愕驚慌的低頭看他,男人卻緊緊扶住了她的腰身道:“彆怕。”
阿普裡爾輕輕抿唇應道:“是,我相信您。”
看來他不喜歡太過柔弱的。
這樣的角度足以讓所有人看到這位被托起的公主,人們反抗著這裡的惡魔,拚上了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也要為他們的公主殿下搏出一條生路來。
拚殺聲無數,隻是人類的力量對比惡魔而言還是太過脆弱了,宗闕將肩頭的人抱在懷裡,從高處跳下去,在懷中人緊緊摟住他的力道中,每一劍都足以讓那些囂張至極的惡魔倒下。
他的所在就像是人類的方向,無數人朝著他的地方湧來,每倒下一隻惡魔,那樣的情緒就激蕩一分。
“勇士?!您是勇士嗎?”
“天呐,他竟然能夠那麼輕易的殺死惡魔。”
“安娜貝爾公主一定是被他所救。”
“將寶石鑲嵌在武器上。”宗闕從腰上解下了袋子,遞給了身邊跟隨的人道。
“是,感謝您的恩賜!”身邊的人接過,寶石幾乎是片刻紛發完成,紛紛被鑲嵌上去,即使無法鑲嵌,也會握在手裡緊貼著武器,縱使手被胳的生疼,也無人鬆開。
戰鬥一直在繼續,雙方的數量都在減少,但由宗闕帶領著,終於殺出了一條路,衝出了礦場。
結界的門再度打開,人不斷向外湧出,宗闕斷後,在最後一人出去時帶著懷裡的人出去,封上了此處結界。
“走。”宗闕扛起了身旁的人。
跟隨出來的人類並不算多,他們在看到這一幕時道:“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安娜貝爾公主?!”
“這樣實在太失禮了!”
“這樣公主殿下會很難受的……”
阿普裡爾開口道:“沒關係,這樣的速度比較快,我實在不太方便行走。”
“公主殿下,我可以背您。”有一位金發的男人出來說道。
宗闕看了他一眼,直接扛著人向前走去。
“喂!”那人喊道。
“現在還沒有脫離紅玉森林。”宗闕說道。
其他人互看時蹙了蹙眉,跟了上去,這裡還是惡魔的領地,他們還需要依靠這個人。
一行人匆匆前行,雖然仍有惡魔湧出,但明顯級彆很低,對比之前的惡魔速度要慢的多。
但這隻是對宗闕而言,即使是低級的惡魔,同樣足以輕易掠奪普通人的性命。
廝殺,不斷的廝殺,一路黑氣繚繞,血液橫流,即使天色不暗,也有人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寸步難行。
“等等我,我真的走不動了!”那人勉強想要從地上爬起,卻是兩條腿都在發抖,根本站不起來,其他人渾身也都在輕輕顫抖著。
“跟我來。”宗闕扛著人轉身離開了大路。
那些人即使攀爬著,也在勉強跟上,一處空地,宗闕將肩上的人放下,在地上畫著陣法,陣法成時,周圍的景物有一瞬間的朦朧。
“這樣就能夠阻攔惡魔嗎?”跌坐在地上的人問道。
“隻能暫時隱藏一會兒。”宗闕解下了水囊,看著身旁四下打量的公主遞了過去,“喝點兒水。”
“謝謝您。”阿普裡爾雙手接過,湊到了唇邊。
即使在這樣灰白蒼茫的叢林之中,她仍然是典雅美好的如同站在金雕玉砌的城堡之中,即使仰著頭喝水,也帶著美感。
跌坐在地上的人看著她,也在看著她手中的水囊,有一些甚至已經開始舔唇。
阿普裡爾喝了幾口,將水囊重新遞給了他,宗闕接過,仰頭去喝時其中已經沒有剩下多少。
水囊空空,圍觀的視線卻很渴望,宗闕取出了僅剩的幾枚果子,分成了均等遞了過去:“這是僅有的食物,一人一份,多拿的人我會砍下他的手。”
蠢蠢欲動者歇了心思,圍過來的人拿過了他手裡的果子,幾乎是兩口就已經下了肚。
剩下的一枚果子分成了兩份,一份由宗闕遞給了那靜靜立著的公主,另外一份則送到了自己的唇邊。
“謝謝。”阿普裡爾雙手捧過那枚果子,送到了唇邊。
以往對她而言絕不會下咽的果子,在這個時候卻是絕頂的美味。
多汁的聲音響起,那些坐在地上的人有的看著,有的則在渴望的舔著唇,但到底沒有人輕舉妄動。
宗闕吃下了自己那半個,打量著周圍的叢林,雖然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但救了這些人出來,總要儘可能帶他們出去。
這麼多人走大路是不合適的,那條崖上的鎖鏈足以葬送這裡所有的人,那麼就隻能繞路。
即使那條路同樣不好走,但還有一線生機,將他們留在這裡,就隻能徹底等死。
宗闕判斷著方向,坐在了一根旁斜溢出的樹根上,看著還在咬著果子的公主道:“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阿普裡爾抬眸看向了他,在看到那個樹根時提著裙子走了過去,輕輕依靠在了上麵,視線落在了身旁男人的身上,溫柔說道:“謝謝您。”
“你的裙子太礙事了。”宗闕看著她幾乎不算坐下來的動作道。
那裡麵明顯有裙撐,看著好看,但在樹林裡行走十分礙事。
“抱歉。”阿普裡爾彆開視線看向了自己的裙子,即使一路被扛著,上麵的珍珠也有斷線和遺失的,甚至裙擺處已經有了破損,再不複它之前的完美。
“你這樣對待一位女士實在太失禮了。”有人蹙眉道。
宗闕神色未動,阿普裡爾開口道:“請不要這樣指責他,他隻是為了讓我們所有人活下去,是他救了我,是我自己不好。”
“可是他這樣直白的指責您,以後作為您的丈夫怎麼會尊重您呢?”另外一人開口道,
“什麼丈夫?!”阿普裡爾瞪大了眼睛。
坐在地上的人有些沉默,阿普裡爾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宗闕開口道:“國王下了命令,誰能夠救回你,就能夠迎娶你。”
阿普裡爾輕輕捂住了唇,碧眸看著麵前的男人,臉上已彌漫上了紅暈。
地上有人抿住了唇,有人錯愕,還有人蹙眉道:“那如果救下公主的人她不喜歡,難道也要逼迫她嫁人嗎?那跟擄走她的惡魔又有什麼區彆?”
宗闕同樣看向了她,那雙眸含著如水的情.意,聽著這樣的話語開口道:“父王的命令當然要兌現,否則豈不是言而無信。”
他們之間的氛圍被一些人看在了眼裡,即使想要說什麼的也是憤懣的閉上了嘴,輕輕的嘀咕聲傳來:“不過是一個平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