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嶽瞟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人小聲道:“在。”
“那我們下次再說吧,反正寶寶出生還有好久,可以慢慢挑衣服,我下次再問二哥你的意見。”杜琦朝他揮手,“二哥拜拜。”
“下次見。”杜嶽笑道。
通訊掛斷,杜嶽往那邊挪了挪,看著正在翻著書的男人道:“打完了,要午睡嗎?”
宗闕看向了他,將書合上,起身將人抱了起來。
杜嶽抱住了他的肩膀,在被放在床上時笑道:“您的易感期還沒有結束呢?”
“嗯。”宗闕上了床道。
“我不困,我看著您睡。”杜嶽靠坐在床頭,膽大包天的拍了拍自己的腰腹。
宗闕垂眸,在杜嶽一口氣幾乎屏不住時扣住他的腰身枕在了那處。
杜嶽那一瞬間有一種讓猛獸乖乖聽話的感覺,但念頭隻敢在心中轉悠了一下,在男人閉上眼睛時手指穿插進了他濃密的發間。
對方的發質偏硬,但手感很好,這樣安靜小憩的姿態,讓他有一種在給猛獸順毛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同樣也隻敢在心裡轉悠一下。
在一起的日子過的很快,他們總是相擁而眠,一樓的臥室成為了長住之地,以往杜嶽還會上去取東西,但東西取著取著全部都習慣性的放在了一樓,二樓直接空置,如果不是有小機器人常常打掃,裡麵能積不少的灰。
即使宗闕的易感期過去,彼此的行為方式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隻是做.愛這種事頻率降低了不少。
杜嶽倒沒有懷疑自己的魅力降低了,因為對方仍然喜歡在自己的身上做標記,雖然痕跡不會露出來,但是出行時仍然會讓其他alpha退避三舍。
他們一起去逛商場,一起嘗梅酒,一起去走他之前找到的那條薔薇小道,一起去嘗首都星的美食,一起去看身臨其境的電影。
戀人之間好像無謂做什麼,隻要在一起就是開心的,杜嶽也理所當然裝作沒有發現他苗圃裡的花被人換了苗這件事。
他們的日子過的輕鬆隨意,之前發生的事情也在一件一件的清算著,宗奕被直接送上了軍事法庭,但由於案件牽扯太大,更是涉及到了軍方的機密,一應皆是非公開審理。
但該抓的人,牽涉在其中的助力者一個都沒有落下,這些事情無需宗闕去操心,三大家族足以將這樣想要針對他們的人連根拔起。
結果一時半會還未塵埃落定,但一些判決的決定已經經由宗闕的手轉交到了杜嶽的手上。
很多人杜嶽隻是見過但並不熟識,對這樣的判處結果除了感慨便是覺得罪有應得,隻有宗奕的那一張讓他多看了幾遍,最下麵的判處結果十分乾脆了斷,死刑。
聯盟人均壽數三百,即使判刑幾十年,甚至無期,人也是活著的,在這樣的年歲中死去,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
杜嶽看向了陽台,那裡男人正在進行著通話。
“結果我無權更改。”宗闕對通訊那邊的宗父說道。
“隻要你能讓步,哪怕讓他判無期都行,他才二十四歲,還是你的親弟弟,就這麼死了你就忍心?”宗父說道。
“他在朝我動手的時候可沒有絲毫猶豫。”宗闕平靜道,或許原身會在乎他的偏心,但他不在乎,隻是即使他對對方沒有什麼耐心,事情也要有頭有尾,“結果無法更改。”
“可你不是沒事嗎。”宗父脫口而出,下一刻想要改口,卻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你不救他,宗家以後沒有你這個兒子!”
“好,明天去解除關係。”宗闕說道。
人的壽命太長,有的關係就會成為負累,隻有到達一個節點,才能從其中脫身。
“不是……”宗父有些心慌,通訊卻被掛斷了,他再想撥過去,已經撥不通了。
宗闕垂眸設置著賬號,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未動,青年的手臂從身後抱了上來,聲音很是溫柔:“沒事吧?”
宗闕側眸,看著身後仰頭看他的人,對方的眸中滿是關切,他開口道:“沒事。”
“要不要小酌一杯?”杜嶽輕聲問道。
“不用。”宗闕說道。
“那你想吃什麼?”杜嶽再試探了一句。
他覺得對方應該是難過的,隻是情緒內斂不表現出來,被自己的親弟弟暗害,又被父親說又沒什麼事,這樣的傷不是輕易能抹平的。
“不用,你待在這裡就好。”宗闕握住了他的手說道。
他真的不難過,即使他在漸漸明白感情,不再讓生命中的其他人皆如過客,但親疏之事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他最在意的是他愛的人,其他的感情責任都是原身生命給予,他再後續選擇的。
本源世界讓宿主擁有身份,本意在於讓他們能夠真正融入,作為一個人去體會其中的親情,友情和愛情。
隻是有情自然也會有取舍,好的感情值得停留相處,不好的可以舍棄,宿主自己是要學會甄彆的,或許這也是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但對他而言無傷大雅。
他最在意的人隻有身邊人的情緒。
“其實……人有偏向很正常,那些沒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你也不用太把他們放在心上,自私的人總是過的很輕鬆,折磨的都是重情善良的人。”杜嶽抱著他輕聲說道,“你會覺得難過,是因為你善良,而不是他們對你有多好。”
“嗯,我記住了。”宗闕說道。
“其實這些道理勸人好像會更難受。”杜嶽輕歎著氣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索性放開了去憎恨他們好了,不用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宗闕看著隨風搖曳的花圃道,“我隻是不在意他們。”
“這樣就對了。”杜嶽笑道,“以後你有我,也有父親,也有大哥,還有小琦,不用在意他們。”
“嗯。”宗闕應道。
1314發現宿主句句說的是大實話,但樂樂就是很擔心,人類的感情真是複雜。
……
一個月的時間很長,又或者說杜嶽曾經以為它很長,擺放的台曆上一天一天的跳過,漸漸的過了半,又漸漸的隻剩下十天,然後開始倒計時,十,九,八……一周的時間在不斷的減少,每一個日升月落都快的讓人心慌。
三天。
杜嶽看著台曆上的標注,久久未動筆,因為再劃下一道,就是兩天。
兩天後宗闕就會離開,前往拉亞星域,這一次歸期未定。
“今天還去上班嗎?”宗闕從身後抱住了站在台曆麵前的人,看了一眼上麵的日期道。
一月期將至,他們將麵臨下一次的分彆。
人心貪婪,得不到時尚且可以等待,得到後又會期盼更多,雖然心中有數,但仍然會不舍。
對彆人他可以用計,唯獨麵對愛人,非必要時他不想用,他們會有永生,但是這一世他隻是他,他希望他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不必做出取舍,隻是時機不對,仍需等待。
“這兩天請假,我是老板,我說了算。”杜嶽伸手在台曆上劃上了一劃,靠在身後人的懷裡笑道,“偷懶。”
“人的精力有限,你兼顧的很好。”宗闕說道。
他知道他也在退讓,將工作移交,讓工作的時間縮短,來騰給他們自己更長的時間。
“宗闕。”杜嶽叫他的名字。
“什麼?”宗闕垂眸詢問道。
“我餓了。”杜嶽抬眸看向他笑道。
雖然分彆在即,但還能再劃分,比如早中晚餐,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劃分,他們就還有很長的時間。
“想吃什麼?”宗闕鬆開他問道。
“我想試一下那塊竅肉。”杜嶽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做給你吃。”宗闕說道。
“真的嗎?”杜嶽眸中泛起了喜悅。
“嗯。”宗闕應道。
蟲族的竅肉很嫩,宗闕特意將其烹飪成了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菜肴。
飯菜上桌,杜嶽的第一口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氣勢,後續卻是筷子頻頻伸向了那道菜,最後那道菜幾乎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飯後消食,宗闕輕輕揉著他的腹部,杜嶽雖然有些微癢,卻隻是抓著他的手腕放任了:“您的手藝太好了。”
“想吃還可以做,吃撐了不好。”宗闕說道。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杜嶽笑道。
“嗯。”宗闕應道。
“您說您要是把我胃口養叼了可怎麼好?”杜嶽跟他耳鬢廝磨著說道。
“我可以把做法錄入機器,味道是一樣的。”宗闕說道。
“不一樣,您親手做的竅肉就像是給蟲族施加了封印,機器做的我可不敢吃。”杜嶽說道。
宗闕垂眸看著他,收緊了手臂開口道:“心理作用。”
杜嶽與他對視,輕輕收緊了手指,心中歎氣,他怎麼會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隻是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未見麵時思念,期待重逢,重逢後又畏懼分開。
首都星和拉亞星域之間有一兩日的行程,聽起來並不遙遠,可兩個人皆是忙碌,這樣的時間卻成為了天塹。
“沒關係,吃一次足夠了。”杜嶽笑著靠在他的懷裡,明明在一起,心裡卻好像已經開始難過了。
宗闕托起了他的麵頰,看著青年眸中努力壓下去的情緒,還未開口說話,青年已深吸了一口氣湊了過來道:“宗先生。”
“嗯。”宗闕應道。
“我們做.愛吧。”杜嶽說道。
時間有限,他想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浪費,但是他心裡難過,隻有那樣的親密能暫時讓他不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
“你現在體力不支。”宗闕說道。
“您不是有激發體力的藥劑嗎?”杜嶽強忍著歎息道。
宗闕眸色微斂,看著麵前的青年問道:“真的想做?”
“真的。”青年毫不猶豫的點頭。
“嶽。”宗闕輕沉了一口氣,摸上了他的眼尾。
青年的眸中並無對情.欲的渴望,愛人是想要真的親密,還是以此讓自己從情緒中解脫出來還是一目了然的。
他在難過。
“宗先生。”杜嶽對上他的目光,有一種被看透了的感覺,他微微垂下目光,大著膽子去吻他的唇,可是這一次卻沒有得到回應,肩膀也被輕輕推開了。
心裡的難過是無限飆升的,誰也不知道它能夠疊加到什麼程度。
“跟我去拉亞星域吧。”宗闕說道。
他想讓他去,讓他拋掉所有的一切來到他的身邊,自私嗎?或許。
但忍耐換來的是彼此的痛苦,如果他是其他職業,大可以放棄,在他的身邊重新起步,但隻有這份職業不能。
這不僅僅是職業,也是一份責任,更是因為這份職業賦予的功績才能讓他成為他的合法伴侶,如果舍棄,第一個反對的一定會是麵前的人。
杜嶽看向了他,神情一時有些怔然,心卻砰砰跳了起來:“我可以去?!怎麼去?”
“作為隨行軍屬,第四軍團長期駐紮,後方擁有宜居星球,也有換防和休戰期。”宗闕看著他說道,“相比於首都星要相對危險一些,但第四軍團還剩最後一人,就不會讓蟲族侵入進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沒有絲毫的動搖,杜嶽也相信他能做到,第四軍團能做到:“那您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去往那裡很難再回首都星。”宗闕看著他說道。
拉亞星域對麵前的人是一片新的天地,即使星網十分發達,可以遠程進行會議甚至會麵,但是離開了首都星,很難切身的了解這裡的發展狀況,幾乎相當於拋棄了這裡的大半事業。
杜嶽怔住,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旦離開,當然還能回來,但是到達拉亞星域,一切都要重新起步,所以對方才沒有告訴他。
兩個人的關係中,一味妥協是不可取的,但他覺得麵前的人說出這句話時,已經到了隻有這一條路的地步。
他們想要在一起,要麼長久分居,要麼他來放棄,如果讓宗闕放棄……他這樣的人如果被困頓在這種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蟲族而喪命。
他愛他,連同他的職業一並喜愛,最初見他時一身軍裝,現在卻要因為愛情讓他脫下,不說他自己會自我厭惡,麵前的人也絕不是隨意舍棄責任的人。
“如果你不願意,再等我一些時間,隻要……”宗闕看著他說道。
“我願意。”杜嶽打斷了他的話,眼眶有些微紅,抓緊了他的衣襟道,“我願意的,你明白嗎?你什麼都不用放棄,事業對我來說或許很重要,但是換一個地方完全可以重新起步,但你不一樣。”
不管是放棄又或是調職,都不應該發生在這個人的身上。
“你身上扛著的不是你一個人!”杜嶽呼吸大動,激動的渾身都有些顫抖。
“我是說隻要再往上走,坐在元帥的位置時,就可以坐鎮中央。”宗闕看著他激動的神色,摸著他的臉頰安撫道。
對彆人來說或許很難,對他來說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杜嶽聽著他平靜的話愣在了原地:“元帥?”
那可是元帥,又不是路邊的大白菜,這人為什麼能說的這麼輕描淡寫。
“嗯。”宗闕應道。
杜嶽怔怔看著他,其實他能做到的,雖然看起來很遙遠,但麵前的人想做絕對能做到的,隻需要一步一步向上,他總有一天會坐到那個位置,但……
“不用這樣……”杜嶽捧住他的臉頰抵上了他的頭道,“不用這麼辛苦。”
一步一步的往上需要時間,其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艱辛,經曆多少次戰役,而他的計劃明顯是打算縮短時間的,這樣的計劃豈會不需要代價。
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值得對方這樣做,他何德何能讓對方為他考慮到這種地步?
宗闕看著他道:“不會辛苦,這條路我一定會走,隻是需要等待一段時間。”
“可我不想跟你分開,您總是在為我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杜嶽的語氣很沉,從最初的合約到對方的易感期,他的發.情期,隔離艙,他總是被對方優先考慮,而他能為他做的事情卻很少。
事業不是不可以放棄的,隻是看對誰而已,對方竭儘可能賦予他想要的自由,他又有什麼割舍不下的呢?
“我不是為了您,是為了我們。”杜嶽從他的懷裡起身看著他道,“我想跟您去拉亞星域,我想跟您在一起,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縮短我們的距離,你應該更早一點兒告訴我的。”
宗闕看著麵前堅定的青年,伸手摸上了他的臉頰,手被對方輕輕扣住,臉頰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宗先生,我很愛你,您明白嗎?”
宗闕沉了一口氣,扣住了他的腰身抱了過來,輕吻上了那雙迎上的唇。
愛一個人看著他開心便好,但被所愛之人給予堅定的回饋,這種感覺很好。
占有欲,愛與占有欲原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所以……
“我可以更自私一些嗎?”宗闕與他分開時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杜嶽輕聲說道,“您要是碰上一個愛欺負人的,會被欺負死的。”
“不會有彆人。”宗闕說道。
“什麼?”杜嶽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便已被深吻住了。
確定了不會分開,杜嶽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隻是臨行在即,卻是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公司的事還好解決,一去那裡恐怕幾年是回不來的,家裡的東西要帶的不要帶的讓杜嶽有些焦頭爛額。
“我去那裡住在哪裡?”杜嶽問道。
“宜居星上有軍屬區,住的地方比這裡大。”宗闕說道,“你不用帶這麼多東西,那裡什麼都有。”
“不是有的問題,有些東西用習慣了,就像這個酒,要是不帶去就該壞了。”杜嶽在房間裡四處尋覓著,“還有我的書和畫冊。”
“還有什麼要帶的?”宗闕問道。
“很多。”杜嶽看著一大堆東西,心煩意亂道,“您就應該早點兒說,兩天時間根本不夠用。”
那也不是首都星,萬一落了什麼東西可以隨時取。
【宿主,我覺得您現在不要惹樂樂比較好。】1314建議道。
【嗯。】宗闕吸取了這個建議。
而在他不再詢問後,忙著搬家的omega不朝他發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