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喻:我今天收工了。
夜色在一點點落下, 祁喻發送完消息之後打開了一直想看的劇,手卻下意識摸過了手機,查詢著對方所在時區的時間。
按照具體時間, 對方可能還有兩三個小時才會起床。
他退出了頁麵, 跟新進群的演員打了聲招呼, 然後一邊看著不斷往上推的消息,一邊看劇。
薛晴:大家好, 我是飾演月神女的薛晴,很高興這次能跟大家一起合作。
吳源:大家好, 我是這次的沙匪頭子……
祁喻偶爾關注群內消息,不少後續的配角已經紛紛定下了角色, 隻是消息慢慢上推, 卻一直沒有看到關於羿這個角色的演員。
還沒有確定?
祁喻思索著導演那吹毛求疵的性格笑了一下, 當時闕哥天天在劇組待著,不怪他看著眼饞, 現在人走了,過幾天就要去拍漠北的戲份, 估計過兩天怎麼都要定下了。
影片一點點拉著進度條, 將近三個小時的演繹足以吸引祁喻全部的心神, 片尾高.潮爆發,正在感人肺腑時,手機卻在此時震動了一下。
他隨手摸過, 其上顯示著新發來的消息。
宗闕:睡了嗎?
祁喻輕輕吸氣,直接撥打電話。
“喂。”宗闕起身接通, 走向洗手間時聽到了那邊的聲音。
“沒有,還沒睡,你剛醒嗎?”
青年聲音清潤, 此刻卻略有些低,還帶著些哭泣後的濕潤感。
“出什麼事了?”宗闕停下腳步問道。
“啊?”祁喻聽著他有些微沉的語氣,反應了一下笑道,“我在看電影,最後拍的有點悲情,沒出什麼事,不用擔心。”
他看著屏幕上的劇情,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投入進去了,現在滿心都是跟戀人說話的喜悅。
“嗯。”宗闕應了一聲道,“我剛醒,今天拍戲辛苦嗎?”
祁喻聽著他起床時略有些沉的聲線,耳朵微微動了下道:“不辛苦,我們這個景快結束了,後天下午會飛L市,你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沒問題,不用擔心。”宗闕進了洗手間道。
“好吧。”祁喻聽著他略有些空曠的聲音笑道,他說不用擔心就是真的不用擔心,“你先洗漱,我自己說話就可以。”
影片兩三個小時,外麵的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幾乎卡在他睡覺的點上。
雖說一結束工作就可以聯係,但時間差要麼是白天黑夜錯開,要麼是即使合在一起,也是忙碌到抽不開身。
所以總是想要陪伴的時間更久一點兒,能夠聽到每天的平安問候,即使相隔萬裡,心也是安定的。
“嗯。”宗闕應了一聲,將手機放在一邊,打開了水流的開關問道,“看了什麼電影?”
“一部古裝影片,叫高山流水。”祁喻聽著那邊洗漱的聲音,按下了影片的暫停鍵,抱著公仔輕輕揉捏著,跟他說著劇情,“講的是身份差彆很大的兩個人相遇為知音的事,借用了典故的名字,但是又不太一樣,拍攝的手法很妙……”
他簡單講述,但是影片的妙處和處理細節如果不結合畫麵,其實是很難表述的很形象的,但他隻是說著,也確定手機對麵的人或許未必能夠聽明白其中的笑點,但一定認真在聽。
“最後呢?”宗闕擦過臉上的水,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機走出了洗手間時問道。
“一起行走過一段路,相交為友,前路不同,自然是分道揚鑣,天涯海角仍是友人。”祁喻說道。
沒有人死亡,但結尾就是惆悵,因為太了解彼此而選擇成全,分路而行,或許此生都不再相見,但是未來不論身處何處,都會想起那段短暫又長存的友誼。
他大約是在劇中找到了些許共鳴,就像是他拍的每一部劇一樣,一直待在一起,就會產生思想上的交流,建立不錯的友誼。
隻是人來了又去,曾經相處的不錯的因為各自的忙碌也會慢慢遺忘在了手機聯係方式裡,看到時仍然會覺得親近,三不五時可能會聯係一二,但見麵共談的機會卻很少,甚至慢慢會因為人生旅程的不同,失去共同的話題。
友人有的能夠一生陪伴,有的隻是一起走過一段路程,即使科技時代信息交流很快,也無法避免這樣的無奈。
“不錯的故事。”宗闕開口道,“下次一起看。”
“好。”祁喻笑了一下道,“去L市那邊會有不少新的配角進組。”
或許有共鳴,但這樣的事其實就像故事的結局一樣,各赴東西,各奔前路,無甚惆悵,而他有幸找到了能夠相伴一生的伴侶,還有三五友人,真是上天眷顧。
宗闕進了臥室換著衣服道:“L市天氣很冷,上飛機前記得帶上厚衣服。”
“好。”祁喻笑了一聲,將這件事情記了下來,“對了,說起漠北的戲份,導演那邊羿的角色還沒有定下來,都怪闕哥太招人了。”
“按照張導的性格,在開拍前會定下來,不用著急。”宗闕穿上外套,拿起手機道,“我要出門了。”
“不吃早飯嗎?”祁喻問道。
“跟人約好了早飯。”宗闕看著時間道,“你該睡覺了。”
他這邊早點結束,就能夠早點回去。
“好。”祁喻也看了一眼時間,雖然心裡有著不舍,但影響到自己,對方會擔心的,“早安,出門注意安全。”
“晚安。”宗闕沉吟道,“做個好夢。”
“好。”祁喻笑了一聲,沉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雙方安靜,祁喻起身檢查房車的鎖和各處的窗戶,然後進了裡間上了床安心睡覺。
宗闕那邊打開門出去,周禮已經在外等候:“闕總,跟詹姆斯的事情已經確定了,A國這邊的資金最遲三天可以到位,但國內有人在動手腳。”
“誰?”宗闕坐上車時問道。
“康宏娛樂的魏雋。”周禮坐在了他的旁邊,將一應文件轉交,“上麵的是資金周轉詳情,下麵是魏雋的方案推測,您去K市那段時間,有人跟拍過,拿到了底片。”
宗闕將下麵的文件抽出,看著其上的資料和照片,資料是預期,從魏雋的行事上來看,是想暫時拖住他在國內的資金,明顯是知道了他出國的原因。
一旦這邊的資金鏈斷掉,後續無法交付,之前所有的投入在虎視眈眈的人眼中就會像是一塊肥肉一樣,不用怎麼撕扯就能夠瓜分乾淨。
之所以會針對他,原因無非是因為得不到。
因為富有,習慣了所求皆可輕易獲得,習慣了無視規則而沒有受到懲處,求而不得還被落了麵子時,居高臨下的心態遭到了挑戰,就會是這樣。
“犧牲濱河那邊的利益。”宗闕看過那些照片,合上了文件夾道,“套牢他。”
康宏娛樂造不成什麼衝擊,他這一次也不需要調動國內的資金,商業爭端沒必要趕儘殺絕,但在他曾經離開的時候,以魏雋這樣的心性,麵對祁喻的拒絕時應該也有過這樣的後招。
“是。”周禮說道。
“關注臨江仙的後續收入,跟魏雋個人的負債持平就行。”宗闕說道。
“是,我明白。”周禮說道。
車子起行,宗闕翻開了下麵的文件夾,看著其上的資料。
他之所以來,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調動資金,逐利而來的那些人,想要走,總要留下點兒什麼。
……
城市繁華,車流穿行,這裡的財富每一刻都在飛速的跳動著,又化成了一個個數據,呈現在個人麵前,有人歡喜有人愁。
“真的能啃下來?”魏雋翻看著最新提交上來的報告說道。
要暫時困住宗闕的資金不難,隻需要檢舉,再走通一些人,不管檢不檢查得出來,都能讓他暫時動不了。
而各項調查,其中卻是有巨大的利潤可圖的。
宗闕的確厲害,隻是調查了國內的資產,就已經是一塊巨大的肥肉,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在幾年前還是個普通經紀人的宗闕能夠在數年間擁有這樣的身家。
財富巨大,怎麼起步的簡直一目了然,所有人都在覺得祁喻能夠有這樣的成就靠的是宗闕這個金牌經紀人,卻不知道沒有祁喻,誰認識宗闕是誰,他連起步的第一桶金恐怕都賺不到。
“是,濱河那邊已經在投資了,但他現在國內資金動不了,國外那邊更是火燒眉毛,隻要我們搶下了,回報保守估計在三倍以上。”負責的經理說道。
“肉確實大,但也有可能是陷阱。”魏雋翻看著數據道。
利潤太大,隻要他敢搶,身家起碼能夠翻上一番,但就是看起來沒什麼風險,才讓人心驚。
“京貿那邊已經在動手了。”經理說道。
“什麼?”魏雋抬頭蹙眉,冷笑了一聲道,“老狐狸,下手就是快,那就跟吧,先壓一千萬。”
即使真是陷阱,虧損了這些,頂多掉塊皮,不心疼。
“我馬上去安排。”經理說道。
……
各處的資金流轉並不浮於表麵,祁喻在K市的拍攝結束,一行直接飛了L市。
11月的天氣,放在四季如春,冬暖夏涼的K市,除了早上有點冷需要加件外套,中午有時候是能夠熱的人直接穿短袖,可是落地L市,一行人出來,即使穿著羽絨大衣,冷風吹來,捂了一路的熱氣瞬間就散儘了。
“感謝祁哥提醒,要不然我落地就能凍成冰棍。”陸同光裹的像個球,說句話聲音都快被風吹散了,嗡嗡作響。
“不客氣……”祁喻好歹比他穩些,但也有些差不離。
一行人出了機場直接就往車上坐,好歹避開了外麵仿佛能夠將人吹走的大風。
“你說現在都冷成這樣了,到時候拍戲可怎麼辦?”陸同光坐進商務車,手伸到了暖氣口吹著問道。
他問了問題,卻不見身旁的人回答,抬頭時隻見坐在一旁的人正在按著鍵盤,好像是在發消息,他有些好奇道:“祁哥,你這落地還得彙報啊?”
祁喻察覺靠近的身影抬頭,挪開了手機笑道:“你來這地方不給父母報個平安?”
“哦,等會兒就彙報,手還沒有恢複呢。”陸同光繼續搓著手吹暖風。
祁喻將手機屏幕側到了一旁看著,不出意外的沒有得到對方的回複。
半個月,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還有十天,過了今晚,就還有九天。
“不對啊,祁哥你給父母彙報平安為什麼要藏著掖著啊?”陸同光轉頭看向他問道。
祁喻怔了一下笑道:“我跟父母說話跟平時跟你們說話不一樣。”
“哦……”陸同光抬起了眉梢嘿嘿笑了一下道,“還會撒嬌啊?”
祁喻遲疑了一下笑道:“嗯……”
……
祁喻:闕哥,我到L市了。
祁喻:這裡真的好冷。
祁喻:寶寶凍壞了.gif
祁喻:你那邊的天氣怎麼樣?
宗闕看到那裹著小被子瑟瑟發抖的貓咪動圖時是新一天的早晨,萬裡外的夜晚。
消息發了過去:睡了嗎?
祁喻的消息回的很快:還沒有,冷的睡不著。
祁喻:要抱抱才能睡得著.gif
宗闕垂眸按下了視訊,那邊卻是響了很久,將將要掛斷時才接通。
鏡頭略微晃動,青年坐在沙發上,身上裹著柔軟的毯子,視線微抬,麵上卻是飛紅:“闕哥,你怎麼突然撥視訊?”
“看一下你居住的情況。”宗闕看著他身後的環境和他裹在毯子裡輕薄的睡衣道,“住的地方很冷?”
“沒有……”祁喻握著手機,輕輕移開視線道,“這就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誰知道對方視訊直接過來了,嚇得他差點兒摔了手機。
“嗯,外麵的溫度很低,拍戲的時候注意保暖。”宗闕看著青年發旁鮮紅的耳廓說道。
“好。”祁喻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即使隔著屏幕,對方隻是隨意拿著手機,可這樣的死亡角度,那俊美的輪廓仍然相當扛得住造,“你也要注意。”
“好。”宗闕應道,“好好拍戲。”
他的話語傳出,麵前屏幕上的畫麵卻卡頓了起來,視角緩緩移動,一會兒變一個畫麵。
青年的神情映在其上,從臉頰微紅變成了驚訝,又似是沒忍住唇角的笑意,偷笑了兩下,卻被清晰的留在了頁麵上。
視訊掛斷,祁喻發來了消息:我們這邊刮大風,網絡好像不太好,還是打電話吧。
宗闕撥去了電話,祁喻接通時滑動著剛剛截到的屏,嗯,即使畫麵都糊了,闕哥還是帥到模糊的。
電話倒是能打,隻是偶爾也會有一些雜音或者波段,雖然磕磕絆絆,可祁喻的唇角始終帶著笑意,直到電話掛斷,他才輕歎了一口氣,倒數的天數已經被細化成了小時。
很期待,也很想他。
……
想念這種事無可抑製,但一旦投入到工作狀態,時間卻好像會快上很多。
夜晚的L市有些冷,但白天陽豔高照,即使大風刮著,乾冷的氣候中也總會有一絲暖融,活動開的時候甚至會出汗。
祁喻來的第一天先休息,其後一應房車材料準備,各處租賃的設備也在路上,斷斷續續的開始了取景拍攝。
荒草連天,大風天裡雖然考驗很多,可是這樣自然的風吹拂,沙土遍地,拍出來的感覺似乎都帶著屬於大自然的遼闊和不羈,發絲拂動,人物景致皆為真實。
“卡。”
一場結束,化妝師過來輕輕撣去了祁喻臉上的灰,陶輝則迅速給他披上了羽絨大衣:“祁哥,快穿好。”
萬一凍壞了,闕總回來他焉有命在。
“謝謝。”祁喻裹緊了大衣,好歹擋住了那不斷穿過身上的冷風,獲得了一點兒溫度後跟導演確定著戲份。
然後感冒了。
“沒事,就是低燒。”祁喻跟電話那頭的人說道,“37.2℃,吃點兒藥就會好的。”
青年的聲音比以往略沉了一些,帶著些微微的沙啞,宗闕說道:“既然發燒了,先休息兩天。”
“劇組那邊……”祁喻裹著被子小聲商量。
進度不能隨意耽誤,這麼多人,劇組的每一天都在燒錢。
“我跟導演說。”宗闕沉聲道,“或者我回去。”
“我休息!”祁喻當機立斷,“我保證好好休息。”
平時不聽話也就算了,這會兒要是不聽話把闕哥招回來,他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後果。
“嗯,喉嚨疼嗎?”宗闕問道。
“不疼,就是感覺好像塞了東西一樣。”祁喻說道,“不一定是凍的,可能就是換季所以引起了感冒。”
“不著急吃藥,讓陶輝買些新鮮水果。”宗闕說道,“醒著的時候記得量體溫,隨時告訴我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