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祁喻躺在了床上,外麵寒風呼嘯,可心裡卻是暖融的,“你不出門嗎?”
“等你睡了再走。”宗闕說道。
“那會不會耽誤你的事啊?”祁喻心神有些提起。
“不會。”宗闕說道。
商業上的事或許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但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他,沒能在他生病的時候在他的身邊已經讓他有些不舒服,不能本末倒置。
“好吧,闕哥說不會就不會。”祁喻閉上眼睛輕聲笑道。
或許是生病的緣故,人的心靈好像會更脆弱一些,希望對方能夠陪伴他一些,難得放縱。
“困了嗎?”宗闕聽著他的聲音問道。
“嗯……”祁喻輕輕應了一聲道,“闕哥,你哄哄我。”
宗闕神色微動,開口道:“乖,好好睡覺。”
祁喻笑了一聲,臉埋進了枕頭裡道:“你回來要好好抱抱我。”
“好。”宗闕應道。
他的聲音微沉而認真,祁喻埋在枕頭裡的臉卻紅透了,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燒的更厲害了,意識模糊的不像是在發燒,倒像是喝了酒。
他閉著眼睛平複著心跳,拉上了被子道:“我要睡覺了,你快去工作吧,打著電話我睡不著。”
他早點工作完,就能早點回來,再這樣哄下去,他隻會更想他。
“嗯。”宗闕應道,“休息的時候好好待在屋子裡,不要頻繁進出,忽冷忽熱的更容易發燒。”
祁喻本在認真聽著,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神情微滯了一下。
他記得拍戲的時候就是怕冷,一到中場就穿大衣,一去拍攝立馬又脫了,還以為是前段時間拍的太久累著了,原來是浪的。
“好,我一定不亂跑。”祁喻輕聲道,“你快走吧,我掛了。”
“嗯。”宗闕應了一聲,看著掛斷的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則。
陶輝正在采購著東西,看到電話時呼吸都是一滯,楊哥和闕總將祁哥見到了他的手上,他卻讓他生病了,真是罪孽深重。
陶輝深吸了一口氣,鼓起了勇氣接通道:“喂,闕總。”
“陶輝,我把注意事項和需要買的藥發給你,你隨時注意祁喻的情況。”宗闕說道。
“好的。”陶輝答應道,“您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
“嗯,麻煩了。”宗闕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您太客氣了!”陶輝受寵若驚,“這是我的份內之事!”
闕總真的一點兒都不凶,他沒有照顧好祁哥都沒有譴責他,而是選擇信任他,倚重他,難怪楊哥那麼死心塌地!
電話掛斷,過了幾分鐘,陶輝看著劃分的十分細致的病症一一對應事項,覺得自己能當醫生,專治感冒的那種。
宗闕發送完消息,合上電腦出門時,周禮已經在外等候了。
“國內那邊布置的怎麼樣了?”宗闕問道。
“套牢了。”周禮看著他的神色回答道,明明其神情未變,卻莫名讓人神經有些緊繃。
“收網。”宗闕說道。
……
祁喻很熱,或許是室內的暖氣太足,又或者是身體正在發燒,睡前還喝了些熱水,又念著宗闕睡前跟他說著的話,夢境裡好像反反複複閃動著一些畫麵。
有宗闕曾經離開他的,抱著他的,或是輕吻,或是說話,飛機呼嘯,他無論如何追好像都有些追不上。
嘈雜的聲音在耳邊作響著,讓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泛著惡心,驀然某個瞬間,他睜開了眼睛,粗喘著氣時,發現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夢裡的那些畫麵清晰又模糊,不仔細去回想,好像瞬間就會遺忘一樣。
手機鈴聲響著,祁喻坐在床上垂著頭,手輕輕揉著太陽穴,其實他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想過宗闕會離開他了,即使對方去了A國,那種不安感也在消弭著,隻是會很想他。
但不知道為什麼會再次做那樣的夢。
手機鈴聲還在想,連綿不斷的讓人頭疼,祁喻伸手過去想要關掉,卻發現那不是鬨鐘,而是電話,一個存在手機裡早就忘記的電話。
魏雋。
也不知道夢是做了一晚上還是隻有晨間,但這個電話相當擾人,宗闕從來不會一言不合直接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隻會發消息問詢,不會打擾到他的睡眠。
胃裡有些不舒服,祁喻按下了接通鍵放在了耳邊,卻聽到了那邊有些失去冷靜的聲音:“祁喻,你想不想讓你跟宗闕的事情暴露出去?”
真是噩夢的來源。
祁喻沉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魏總想要什麼?”
一上來就是威脅,必然有所求。
魏雋的呼吸帶著急促,不像以往那麼冷靜:“讓宗闕收手,事情到此為止,要不然我就把你們的事情捅出去,到時候誰也彆好過。”
“我不太清楚你跟闕哥之間的事。”祁喻聽到他的話時蹙了一下眉頭,拿下手機發送著消息:闕哥,你跟魏雋出什麼事了嗎?
“你不需要知道出什麼事了,你隻需要告訴他,讓他收手,他要是這點事都不願意為你做,那對你的感情也沒多少。”魏雋的語氣中帶著嘲諷。
祁喻卻從其中聽出了惶恐的情緒,他的確不知道宗闕做了什麼,但魏雋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隻困獸,無處掙紮,隻能將路對準他這裡。
“感情的事與你無關,你除了這個籌碼還有什麼?”祁喻沉下氣息開口道。
“什麼?”魏雋聽著他微涼的語氣一時有些茫然。
“我說,你除了公開我跟宗闕之間的事,還有什麼籌碼讓我去說服他。”祁喻說道。
魏雋有些狼狽的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冷笑了幾聲:“你要知道,一旦你爆出喜歡同性,你的事業會瞬間跌入穀底,到時候人人都能踩上你一腳。”
“如果你說是這個的話,我不在乎,即使我的事業落入低穀,我賺到的錢也照樣夠我好好的過一輩子,無外乎是不能拍戲而已。”祁喻也笑了一聲道,然後聽到了那邊極為粗重急促的呼吸聲。
“好,你有種。”魏雋一腳踢在了茶幾上,茶幾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上麵的一些杯子也因為驀然的震動而震顫或滾動,直接在地麵摔出了巨大的響聲,他從沙發上站起道,“你給我聽好了,你不怕,可以,我現在被套牢了也無所謂,但是你要知道宗闕目前跟我玩的計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他在國外資金鏈還有問題,一旦出事,麵臨的就是幾十億的債務,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我照樣能夠東山再起,但他還得上嗎,啊?”
祁喻呼吸屏住,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睡了一晚,體熱有些散了,但是因為被突然吵醒,頭還有些暈,他捏緊了手指,重新睜開眼睛開口道:“魏總不會以為我待在娛樂圈這麼多年就隻會拍戲吧。”
“什麼意思?”魏雋的聲音一時有些遲疑。
“康宏娛樂有表麵上那麼乾淨嗎?”祁喻笑著問道,“一些秘事爆出來,經得住查嗎?如果隻是錢,魚死網破也無所謂,但萬一要是進去了,魏總能受得了裡麵的罪嗎?”
手機的那頭一時有些安靜,魏雋的聲音帶著幾乎壓製不住的怒氣:“你威脅我……”
“魏總,威脅人的是你。”祁喻說道,“以我對宗闕性格的了解,你不去惹他,他絕對不會貿然對你動手,你想魚死網破,可以,我跟宗闕怎麼樣無所謂,你呢,什麼都沒有以後,以前結怨的那些人會不會個個都來踩上一腳?爆出了我的事以後,這部電視劇的投資也會打水漂,這時候魏總應該很缺錢,也不想要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了下來,似乎深呼吸著思索著其中的邏輯。
祁喻這裡有新的消息發了過來。
宗闕:不是大事,方便接電話嗎?
他聽著電話持續的沉默道:“魏總,好自為之。”
話語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撥通了另外一則,在接通時聽到了那讓他心安的一聲:“喂,感冒好點了嗎?”
跟那個人氣急敗壞,讓他整個人都不舒服的聲音比起來,此刻耳邊平靜沉穩的聲音好像帶著安撫的力道,讓他整個人瞬間鬆了下來,連那種被強行喚醒的惡心感也在瞬間消失。
“睡了一覺好多了。”祁喻摸了一下額頭道,“已經不燒了。”
“等會兒量一下溫度。”宗闕聽著那邊還有些微啞的聲音道。
“嗯。”祁喻神經微鬆,重新坐回了床上,拉過枕頭靠坐著道,“闕哥,魏雋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的資金鏈出了問題,嚴重嗎?”
“不嚴重。”宗闕問道,“你不用理他。”
“哦……”祁喻輕應了一聲,心尖微癢,跟魏雋的試圖魚死網破不同,這個人好像沒把對方放在眼裡,“可是他說他被套牢了,康宏娛樂還是很有資本的,要是魚死網破起來會不會對你有影響?”
“把他套牢的資產就是用來釣他的餌。”宗闕說道。
魚上鉤了,沒有人會在乎餌。
祁喻微微蹙眉問道:“他做了什麼嗎?”
就像他所說的,魏雋不去主動招惹,宗闕不會對他動手。
“國外的資金周轉出了些問題,他想困住我國內的資金。”宗闕說道,“將計就計。”
“那……”祁喻到嘴邊的話沒有問出口,既然將計就計,自然是沒造成什麼阻礙,“那就好。”
“你不用將他威脅的話放在心上。”宗闕說道。
會對那個人動手,當然不僅僅因為資金,既然要做,就要一擊必殺,封住他所有的退路。
“沒放在心上。”祁喻說道,“我又不是軟柿子,由著他捏,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也不敢妄動,不過還是要防著他狗急跳牆,萬一到時候真的暴露我們的關係了,我倒是無所謂,但很可能影響到你。”
宗闕神色微動:“無所謂?”
祁喻頓了一下輕聲說道:“我怎麼都能拍戲,如果真的不行,也可以轉幕後去做導演或者編劇,好的劇本不是那麼多的,就算是現在,我也在考慮劇本的質量,不會像之前那樣隨便亂接。”
他希望去體味不一樣的人生,而不是去千篇一律的演繹,或許重新起步會很難且充斥風險,但怎麼也比不過他最初時的窘境了。
他並不擔心事業,祁喻說道:“我怎麼都好,但如果你暴露在鏡頭下,對你的生活可能會有很大的影響。”
他知道宗闕並不喜歡鏡頭的跟隨。
宗闕靜靜聽著青年的陳述,在他的話語落下時開口道:“祁喻,我不擔心暴露,我擔心你的事業會受到影響。”
這是青年辛苦拚搏出來的,他不想因為感情而破壞他的夢想,讓他陷入低穀。
祁喻手指微微收緊,在理清他的話時心臟砰砰跳著,他在為對方而擔心,對方也在為他,倒像是殊途同歸一樣,一個死結,卻又像一個輕輕一拉就能夠解開的活扣,他輕輕開口呢喃道:“可是我想公開啊。”
他想告訴彆人這是他的愛人,跟他一起行走在陽光下,或許親密仍然需要顧及他人,但他們可以牽手,可以擁抱,可以在人群中肆無忌憚的尋找彼此的身影,可以跟他一起分享所有的喜悅,愛意無需隱藏。
“好。”宗闕應道。
祁喻唇邊揚起了笑意,心中些許的隱憂消逝,剩下的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動:“不過還是要等這部劇播完再說,它是很多人的心血。”
如果因為他私人的事情影響,實在很不負責任。
“魏雋後續的負債會跟這部電視劇的收益持平,想要拿到,他不會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來。”宗闕說道。
幾千萬對於原來的魏雋不算太多,即使沒了,或許會肉疼,但不至於傷筋動骨,可一旦負債,這就是一筆巨款,如果不能通過經營快速獲得,還上一輩子都還不完。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會很在乎。
祁喻知道他是同意的,也感慨於他的算無遺漏,讓那個人卡在了絕望的邊緣,投鼠忌器。
不怕敵人擁有一些東西,怕的是對方什麼都沒有,那麼連人性都有可能喪失。
而闕哥真的很了解人性,從他最初提醒他防範魏雋開始,到現在每一步都有防範,就像是對弈一樣,不管對方走到哪裡,都好像在進入他的棋局之中。
“我覺得我以後可能玩不過你。”祁喻沉吟道。
萬一以後吵架,他真的有被玩的團團轉的可能,上一次總感覺好像也不是巧合,闕哥頂著一張讓人信任倚重的臉,肚子裡卻好像轉著無數的謀略。
宗闕:“……你不用擔心這個。”
“嗯,為什麼?”祁喻問道。
1314心裡回答:因為你有無數讓宿主頭疼的本事。
“因為你會讓著我嗎?”祁喻自問自答。
“嗯。”宗闕應了一聲。
不僅僅是讓著,還是放在心裡,再也舍不得拿出去。
“闕哥。”祁喻輕喃道,“我好想你,你快點回來吧。”
一個手機可以聽到聲音,卻沒辦法真切的擁抱他。
宗闕應道:“好。”
……
那一日通話之後,或許是心境開闊的原因,祁喻又休息了兩天,身體就已經恢複的差不多,魏雋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祁喻那裡再沒有接過關於對方的電話。
拍攝還在繼續,雖然落下了兩天,但一個是場景布置後先拍攝了其他人的,另外一個是羿的演員還沒有選定,一時倒沒有那麼著急。
隻是為了表達感謝,在他病好以後,拍攝任務結束以後,火鍋擺在了晚餐的台麵上。
“大家儘情吃啊,祁哥請客,不用客氣!”陸同光左右招呼著,生動形象的上演著什麼叫做饞肉已久。
不相熟的還有些拘謹,相熟的早已經開始大快朵頤。
“不用客氣,大家儘興就好。”祁喻在一旁剝著清水蝦道。
“哎哎哎,也不能太儘興,這萬一腰粗一圈,拍出來不好看。”張導說道。
“一頓咋可能胖一圈。”陸同光嘀咕了一句,對上導演看過來的視線嘿嘿笑了一下。
“混小子。”張導伸手摸了摸他毛絨絨的頭發,老頭不拍戲的時候還是很和藹的,“回去做二十個仰臥起坐。”
陸同光皺了一下臉小聲嘀咕:“會吐出來的。”
“什麼?”張導沒聽清。
“導演,羿的角色還沒有定下來嗎?”周焯問了一句,將張導的注意力帶了過去。
張導這次卻不像以往那樣愁眉苦臉,而是笑嗬嗬道:“定了。”
祁喻驚訝抬頭:“定了?!”
其他人同樣有些驚訝,陸同光問道:“定的誰呀?”
他可是知道導演看了一圈都不滿意,不是嫌矮就是嫌瘦,要不就是嫌沒氣勢,感覺比主演都苛刻,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符合導演的要求。
張導笑嗬嗬的看了一圈驚訝的眼神,抿了一口小酒道:“保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祁喻收回了視線,陸小少年那裡仗著臉嫩加沒在拍戲,頗有些不依不饒:“過兩天就見了,這怎麼還吊胃口了,都是劇組的,還有保.密協議呢?”
“有秘密才有驚喜嘛。”張導這次不疼愛小少年了,“來來來,吃菜吃菜,都彆客氣啊。”
陸同光小聲嘀咕:“……這剛才我說的話。”
有嘀咕的,就有捏著手機在群裡討論的,十幾個演員好幾個群,紛紛在娛樂圈裡篩選排除著,也不怕聊混了。
祁喻倒是都在,但他隻看著卻不參與,羿這個角色其實隻出現一下,他是第一個讓紀舒有難以企及感覺的人,他的出現似乎是在用自身詮釋著那本武林絕學的存在,即使驚鴻一瞥,也必須震撼世人。
角色一直未定,聽編劇那邊的意向,導演似乎已經做好了刪除這個角色也不糊弄過去的打算,沒想到竟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