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影帝超難追(15) 殺青(1 / 2)

劇本一時沒有修改完成, 同樣的造景,導演將其他人的戲份提前,宗闕和祁喻那裡暫時得閒。

隻是妝造先不著急拆, 一旦劇本落實, 隨時開拍都是有可能的。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化妝室,陶輝最後站在門口站崗放哨:“闕總昨晚趕回來的比較遲,這會兒先休息一會兒。”

原本打算跟著進入的工作人員暫止, 房門反鎖,有些雜亂的空間卻有些安靜。

宗闕看著背對而立的青年, 從背後將人擁在了懷裡。

祁喻呼吸微滯,輕輕闔眸感受著那有些緊的擁抱,有些空浮的自我好像在緩緩下拉一樣, 終於有了些實際的感覺。

“生氣了?”宗闕看懷裡的青年問道。

青年的氣息不定, 眸中的思緒萬分複雜,明顯在強壓著情緒。

“沒有,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祁喻扣上了他放在腰間的手輕聲問道。

“昨晚兩點左右。”宗闕說道。

“不是說要今天中午才能到?”祁喻心臟猛跳著,似乎是壓的狠了, 反彈的極為激烈。

猛烈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但又知道這裡隻是休息室,不能完全放縱,心口都有一種極悶的痛苦,卻又好像是高興的。

“因為提前三天收尾, 沒有訂到時間最短的航班。”宗闕抱著懷裡氣息浮動的人道, “到機場的時候才機緣巧合買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沒有你的消息有多擔心。”祁喻深吸著氣道,分彆了那麼久,最後沒了消息,就算得到了確切沒事的答案, 心也始終是懸著的。

“當時是這裡的深夜,我落地的時候是淩晨,如果告訴你,你會睡不著。”宗闕說道。

期待的心是相同的,如果他晚歸,懷裡的人一定會等到那個時候,心不由己。

祁喻輕輕抿唇,垂著眸道:“怎麼說你都有理。”

“抱歉。”宗闕攬著他的腰身道,“是我的錯,你可以朝我發脾氣,不要把情緒憋在心裡。”

“才不是……”祁喻垂著眸輕喃了一句,抓著他的手腕輕輕拉開,轉身看向了麵前的人,伸手擁進了他的懷裡道,“我不是生氣,我隻是有點想你。”

那份心底壓著的情緒中更多的是開心,欣喜能夠重逢,這樣噴湧而出的感情都快將他整個人吞沒了。

所以他才會難受,對方的每一句都是關切,每一步思考都是為了他,縱使有些陰差陽錯,但為了提前幾天,提前幾個小時,他一定做了很多努力。

青年靠在頸側的話語有些輕,抱的卻有些緊,宗闕扣住他的腰身時收緊了手臂,他其實也很想他,思念堆積,每逼近一步,都好像能夠滿溢出來,強行壓製,的確會讓內心痛苦。

終於相見,卻似乎會直接催化,無法緩解這種情緒。

“祁喻。”宗闕扣著他的後頸叫他的名字。

祁喻置身於他的懷抱中,對方緊擁的力道帶著讓人微微窒息的感覺,像是要將人融化在他的身體和氣息裡一樣,卻帶著十足的安心,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稍微緩解一些內心的情緒:“嗯……”

“我很想你。”宗闕說道。

祁喻的心是猛跳的,其中醞釀的情緒讓心頭沉甸甸的,以至於臉頰暈紅,眼眶中似乎都是酸澀的。

到底怎麼樣才能緩解,暫時沒有答案,但是這一刻就讓他放任一下吧。

氣息裹挾,默默良久,宗闕等待著懷裡人的氣息平順,聽到了他輕聲的問詢:“你為什麼會演羿啊?”

宗闕扶著他的肩膀推開,看著眸中情緒已有幾分穩定的人道:“之前就決定了。”

“啊?”祁喻眸中露出了些許疑惑,“之前不是拒絕了嗎?”

“第一次拒絕了。”宗闕扣住他的腰身,略微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喂!”祁喻驟然失重,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心跳驟急,臉已升騰起了溫度,“等會兒可能要拍戲,現在不能弄亂了……”

“我不親你,隻是抱一會兒。”宗闕抱著人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道。

“哦……”祁喻隨同他的動作,有些輕飄飄的坐在他的懷裡,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時,心跳已經失控,他努力思索著,勉強找回了話題問道,“那什麼時候打算接受的?”

“你翻看羿劇情的時候。”宗闕扣著他的腰身道,“隻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沒辦法保證能夠跟上劇組的進度,暫時沒有答應。”

“原來如此。”祁喻思索著那時,那時離現在其實並不遙遠,那時他們還不像現在這麼親密,可他的每一次舉動,每一份心思,好像都落在了這個人的眼中。

那個時候他隻是覺得對方很適合,幻想過對方扮上妝造後的模樣,而他現在如此真切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就好像每一個願望都會為他實現。

“不過真的很合適……”祁喻伸手觸碰上了他的眉眼打量著道,墨發被簡單的發飾固定,與以往有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他本來以為對方是適合極為筆挺的衣服的,那些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總是格外的舒展禁欲,但穿上這樣的長袍其實又有一種不一樣的俊美。

他仍是禁欲的,身上自帶著一種不易近人的感覺,可這樣修身的長袍裹著身軀,勾勒著勁瘦的腰線,沉穩大氣,一點都不突兀,反而天生便有讓人倚重信任的感覺,俊美出塵。

祁喻的手順著下滑,落在了他的肩頸處時心跳愈發快了很多,他想紀舒對羿的第一印象絕對是震撼的,因為即使行事果決,心懷天下,對比起來卻好像仍舊失了幾分沉穩。

而他對宗闕最初是崇拜信任,崇拜未失,卻有了十萬分的心動。

“我們現在好像……有點兒怪……”祁喻沉著氣息,喉結輕輕吞咽道。

“什麼?”宗闕問道,卻見青年驀然從他的肩頭收回了手,閉眼捂臉道,“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話紀舒萬一演成愛慕羿就完蛋了!”

宗闕:“……他的性情跟我不同。”

羿這個角色隱於荒漠之中,雖武功奇絕,心有大義,但真實接觸過的人性並不多,他是冷眼看待世事變遷,會有一種孤傲感,尚未打磨圓融,氣息更加外露。

正是這份未能圓融,給了紀舒機會。

羿的一掌,換成一般人當即就會斃命,紀舒沒有,一是因為他內力深厚,所學功法有護體之能,二則是因為他出行在外,心口處配了奇寶護心鏡。

此物能抵禦刀劍箭羽,神兵利器不能穿過,使要害不受外來功法影響。

可就是這樣救了紀舒不少次命的寶物,在羿的一掌之下直接碎裂,雖保住一命,可心脈處對方的內力侵入,霸道留存,一次次侵蝕經脈內力,讓他嘗試調息驅逐而不能,竟是隻能等死。

洞口上方的人內力不濟,若貿然下來,也不過是困在這洞中,隨身帶著的傷藥更是無用,所能送下來的,隻有一些乾糧和水囊。

他們守在此處一日,尋不得方法,隻能留一人守著,另外一人去尋覓能夠將他拉上去的繩子或者鎖鏈。

風沙吹拂,偶爾灌進些沙土,帶來些許呼嘯的風聲,落於洞底的屍骨安靜躺著,等待被黃沙埋沒覆蓋,隻有殘存的衣片會偶爾隨風起伏,發出些許無甚生命力的聲響。

一次次調息,鮮血一次次噴湧而出,染紅了被風沙略微磨損侵蝕的白袍,之前的鮮血已經有些乾涸,凝結成一塊塊暗紅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他整個人都要腐朽了一樣,而其上又染上了新的鮮豔色澤。

人若是即刻就死,約莫是有些來不及反應的,留下的隻有震驚和遺憾。

可當一次次求生,卻知道自己必死時,先是沉鬱,然後是憤怒和不甘,然後化成了不得不接受的無奈和釋然。

“喂,你能不能將我身上的內力化解了?”紀舒緩緩起身行進,唇角一滴滴鮮血滑落,整個人不負之前的生機力道,反而像是一片撕碎了的輕紗般,與那許多的枯骨極其相似,被風一吹就散了。

他步伐仍是努力維持矜貴,隻是坐在那門旁時身體頓了一下,再不負之前輕盈。

“擅入此處者,死。”

門外傳來幾乎同樣的聲音。

“是,知道了,我不是沒進去嗎。”紀舒靠在門上笑道,“隻是借你的地方靠一會兒,不要那麼小氣。”

還有變得愈發大的膽子,反正已經要死了,自然無所畏懼,什麼絕頂心法,武林高手,最終無非是同樣的結果。

門內並無聲音,也無什麼力道侵襲,似乎是不想理會,也似乎是默許了,隻是也沒有打算救他的命。

等死的感覺並不好,尤其是等在洞口的人同樣需要食物,不可能一直守在那裡,而在其上的人為了找尋救他的方法離開時,這裡唯二的生命就變成了他們兩個。

一內一外,一人閉目調神,不理會外間之事,一人生機衰敗,卻不願就此孤寂而死。

“你待在這裡多久了?一直待在這裡不會寂寞嗎?不用吃東西嗎?”

“罷了,耐得住寂寞,也難怪武功極高,若讓我一人閉關此處,給我再好的武功我也是不要的……”

“喂,你能不能救我一命,我若死在此處,屍骨腐爛,臭氣直接進去,直接臟了你的地方,想想多惡心……”

“你是什麼人?戴著麵具是怕自己太醜嚇到彆人嗎?”

“反正也要死了,便當是可憐你,與你說說話……”

地宮之中的人始終未應,坐在門外的青年從靠坐緩緩下滑,有時候有閒心,說些外麵遇見的趣事,有時候情緒翻湧,心結難消,便罵他兩句,說些憐憫的能讓人動氣的話,有時候似乎求生意誌爆棚,誇讚他兩句,有時候又會好奇探究。

但這一切都在時間中消弭,他似乎也不再是說給彆人聽,而是說給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麼寂寞。

他靠在門旁,氣息已有些不穩,聲音也有些低喃,細細訴說著自己的來曆和曾經成長的經曆。

紀舒,先帝三子,封為舒王。

有匡扶天下之誌,自有權勢在手,雖富貴卻不沉迷於富貴,因沉浸其中,當受其亂,消磨心誌,不聽人言。

聽得武林混亂秘辛,隻身赴於江湖之中,查找其中秘密,卻不想才是真正的眼明心亮了一回。

他緩緩訴說,為大義的說,為私心的也說,喜歡誰說,不喜歡誰也說,以往經曆,就像是回顧自己的一生,雖是跌宕起伏,卻是精彩至極,隻可惜壯誌未酬。

“其實我一點兒都不想死在這裡,臟兮兮的,若有後來者,說不定人人都能品評一二,踩上一腳。”紀舒輕闔著眼睛說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待我死了,將我埋起來,也算是入土為安。”

地宮之中仍未語,那靠在門邊的青年已無法支撐己身,緩緩下滑,倒在了那古樸冰冷的地麵上,似是隨風散了氣息。

此處一片安靜,再無人聲,又是過了許久,那扇門吱呀一聲從其中打開,帶著塵封的厚重,其中之人垂眸看著那躺在門邊的人,眸中並無悲喜,隻是似有權衡,蹲身貼在他的胸口,將其中的內勁化解了。

可他要抬手,卻被那暈厥在地上的人驀然翻身抓住了手腕,青年乾裂的唇揚起,似是因為扯到了傷口,讓他輕嘶了一聲,雖然滿臉灰塵,那雙眸卻很明亮:“我就知道閣下乃是心……懷天下之人,哎,彆動手,我可沒進你那門,你不能殺我。”

“卡!”

結束之聲響起,宗闕起身,拉起了那躺在地上的人。

祁喻順著他的力道起身,灰塵卻是隨著動作飄蕩,讓他自己都嗆了兩下。

這段戲並不是一次拍成的,而是根據光影變化分成了好幾段,宗闕那裡好拍,祁喻那裡卻有大段的台詞。

既要管理好情緒變化,又不能讓人聽的厭煩。

“很好很好,這段過了。”導演反複看了幾次,十分滿意道,“今天先收工吧。”

工作人員紛紛收拾,祁喻和宗闕那裡也在由妝造師拆卸著妝容,再簡單洗個澡,去了一身的灰塵,換上自己的衣服。

雙雙走出時,宗闕的目光落在那一身清爽的青年身上神情未變,祁喻卻是笑了一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有點奇妙,好像又穿越回來了一樣。”

“你也是。”宗闕看著他道。

一身白衣翩躚與麵前人的身影似是重合的,又是不一樣的人生。

“其實這也是我喜歡演戲的原因之一。”祁喻笑道。

每進入一個角色,都像是體會了另外一個人的一生,一個人的生命有限,但在有限的時間內體會無數種生命,也像是活過一次一樣。

“其他原因是什麼?”宗闕打開了門問道,“回去吧。”

“好。”祁喻跟上了他的身影,略微沉吟道,“賺錢應該算一點,成就感算一點,可以見識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等以後找不到合適的本子,我就自己寫一部劇自己拍,闕哥你覺得怎麼樣?”

宗闕看著他臉上的興致勃勃應了一聲:“嗯,很好。”

“其實闕哥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錯。”祁喻看著他的側臉說道。

本來他還擔心入戲困難,但一進入角色,他能夠瞬間分的清宗闕和羿的區彆。

羿的內心是孤高的,他救紀舒是因為紀舒心懷大義壯誌未酬,也是心軟。

外麵許許多多的人並非全部是他殺的,或是跌死,或是互毆,或是機關,隻是從未有人求過他……這才是紀舒敢賭的原因。

而闕哥演的很好,一點都不像新手。

宗闕對上了他期待的目光沉默了一下道:“你的演技還有瑕疵。”

祁喻愣了一下,跟上了他的身影有些不服氣:“我那麼大段的台詞,闕哥你的台詞就那麼一句。”

“無台詞最考驗演技。”宗闕的聲音平鋪直敘。

祁喻滯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因為沉默需要極細微的表情和情緒管理,他輕輕抿唇,餘光落在男人的身上,驀然眉梢輕抬笑道:“闕哥,你不會是不想演我寫的劇本吧?”

宗闕神情未變:“什麼?”

“沒什麼。”祁喻笑眯眯的看著他道。

他就是發現這個人才不像表麵上這麼正直。

但這種話不能說,說出來不好玩。

宗闕:“……”

車開到跟前,陶輝從上麵下來,拉開了後麵的門:“祁哥,闕總。”

“回去吧。”祁喻笑了一下,幾步輕快的下了台階。

宗闕看著青年臉上洋溢的笑意和輕快的身影,跟在了他的身後。

……

因為是在拍攝基地,這邊夜裡的風又比較大,劇組負責,一應在附近訂了酒店。

場次結束不同,員工和演員回來的時間也各不相同。

“這是祁哥你的東西。”陶輝跟著兩個人下車,將保管的東西轉交,“還有這個是闕總的房卡,導演以為您晚上跟我住在一起,就讓我幫您再開一間,就在祁哥的隔壁。”

“謝謝。”宗闕接過道。

祁喻聞言神色輕動,接過東西時問道:“陶輝你這邊一個人忙的過來嗎?”

之前的一應行程是宗闕去對接,但現在宗闕要拍戲,陶輝相對而言會辛苦很多。

陶輝疑惑了一下,挺起了胸膛道:“放心,絕對沒問題!”

他不僅對於飯碗要被搶走的感覺終於沒了,反而體會到了一把經紀人的感覺。

要是能帶好祁哥和闕總,以後隨便什麼藝人保準能在他的手下步步高升。

“要是覺得吃力就告訴我。”祁喻說道。

“放心,我沒問題。”陶輝保證道。

“好。”祁喻笑道。

陶輝在自己的房門口揮手離開了,祁喻那邊拿著房卡開門,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房間,推門進去時心緒略微提起。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房門掩上,所有的光被闔在了門後。

祁喻轉身時,已被身後的人抱住了,房間有些漆黑,可隻需要輕輕抬頭,就能夠尋覓到對方覆下的唇。

心照不宣的擁抱,心照不宣的接吻,漆黑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環境,足以讓按捺了一天的情緒點燃。

隻靠白天的擁抱是不足的,堆砌的思念暫時宣泄出去了一部分,還有大量的埋藏在心裡,按捺下去,隻等待此刻的獨處。

一吻略分,彼此的呼吸糾纏,帶著略沉的氣息。

祁喻摟著他的脖頸,心跳砰砰作響,在輕吻重新落下時身體一輕,思緒混亂間,背已抵在了床上,頭枕在柔軟的枕頭上,後頸已被那有力的手扣住,雖不可視物,但就是黑夜中才知道內心渴望什麼。

“明天還要拍戲……”祁喻開口道,他不想用同樣的理由去阻止,如果不是拍戲的時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可是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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