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步履蹣跚的跋涉者洗去疲憊……
為饑腸轆轆的遠行者奉上美味……
為意誌消沉的迷途者撫平憂慮……
不論是誰來到這裡, 都能因美食而處於幸福之中,在食物的香氣與溫柔的暖意間,談論著有趣的日常瑣事, 而心情,就這麼漸漸暢快起來。
這樣的場所, 便是寫作「餐廳」, 讀作「天堂」的所在。
而霓虹璀璨的東京, 在塵囂與浮華的背後,像是貓屋餐廳這樣的存在, 並非唯一。
在品川區某條繁忙的商業街上, 有一家開業已久的洋食店。在周一至周五的工作日裡,總會有源源不斷的上班族在此就餐。
而在土曜日, 也就是星期六, 對外宣稱公休的這間餐廳, 其實暗地裡也仍在運作著。
不過, 那是隻對某些特殊顧客開放的——「特彆營業」。
伴著蜂蜜般澄澈的陽光, 幸平純挎著月白色的帆布包,出現在這間餐廳的門外。
“總感覺很像啊……”
每次來的時候都會這樣感慨。
與她經營的貓屋如出一轍的黑色木門與閃耀著金色的把手,甚至連招牌上的名字都很相似。
「洋食店貓屋」。
隻是貓屋門前的貓咪圖案,是一隻慵懶地伸著懶腰的黑貓,而這裡,則是一隻像是招財貓一樣伸出爪子的斑點貓。
如果讓其他人來看的話, 恐怕會以為兩家店是總店與分店的關係吧。
不過, 創辦這兩間餐廳的店主的確是有著某種淵源的。而這種聯係, 也延續至了第二代店長之間。
聽著熟悉的叮呤叮呤聲,幸平純邁步走了進去。
假如貓屋餐廳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還能以Cospy這樣的詞彙掩飾過去,那麼這裡的客人,則是一眼就能引發騷動的異常。
有著尖而細長的耳朵,腳邊還放著裝飾華美的西洋劍的精靈模樣的客人正埋頭吃著豆腐排。
渾身遍布著傷痕,像是剛從格鬥場廝殺出來的獅子頭獸人埋頭把豬排和飯混在一起往嘴裡送。
而那邊皮膚呈墨綠色鱗狀的蜥蜴人,則大口大口地吃著塗著鮮紅色番茄醬的蛋包飯。
屋子的角落裡更是坐著像是吸血鬼、矮人這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種族,即使是外表與普通人差不多的人類,那長相也與亞裔大相徑庭,而且身上的衣服不是盔甲就是法袍,充滿了奇幻色彩,像是從遙遠的中世紀穿越而來。
“這就是異世界的客人啊……”
與貓屋餐廳一樣,這間店鋪裡也有著通往其他世界的門,特彆營業,就是為了他們而開放的。
在那些異世界的客人口中,這間餐廳似乎在那邊的世界裡被稱為——
「異世界餐廳」。
“歡……歡迎光臨!”
身後忽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幸平純轉頭過去,站在那裡的,不是穿著廚師服,戴著白色高帽的大叔店長,而是與她差不多年紀,身穿半袖白襯衫與黑色喇叭裙的可愛女生。
暗金色的卷發,湖綠色的眼眸,耳朵的上麵還有著小巧精致的褐色尖角,那與身體契合的程度不像是發飾,就像是真的從頭上長出來的一般。
是山方桑請來的服務生嗎?感覺不像是人類呢……
見幸平純不說話,那少女又問道:“請問闊人要點些甚摸!”
大概是因為剛上任不久的緣故吧,日語說起來結結巴巴的,神色還有些緊張。
“你好!”幸平純輕笑著點頭,然後提了提挎包的肩帶,很有禮貌地問道,“我並不是來吃飯的,請問店長在嗎?”
“呃……請稍等一下!”
初次遇見幸平純的少女又退回到了廚房中去,而在那之後,山方店長用毛巾擦了擦手,從裡麵走了出來。
“小純,好久不見啊!”見到大堂裡站著的幸平純,山方店長頗感意外地說道。
眼前的少女這兩年長高了許多,雖然還是一副鄰家女孩的可愛模樣,但昔日的青澀稚氣已經褪去了不少。
“山方桑,好久不見!”
幸平純笑著招呼道。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是休假嗎?”他這樣猜測道。
“不是啦,早上出門的時候在門上貼了通告,晚上的時候就會開業的。”幸平純邊說著,邊伸手拉開挎包的拉鏈,“我是過來送這個的。”
“哦……這是?”山方店長看著那磨砂口的透明玻璃瓶,不大不小的瓶子裡麵滿滿當當地裝著醃製好的藠頭。
所謂的藠頭,長得有些像是個頭小一些的蒜頭,大概跟杏子的大小差不多,又有些像水仙花的鱗莖,雪白晶瑩的模樣甚為可愛,讓人有種莫名的食欲。
“這是爺爺自己醃的「糖漬藠頭」,他讓我送過來給大家嘗嘗鮮。”幸平純如是說道。
“老店長的手藝啊,那可真是值得期待。”山方店長接了過去,稍稍打開了一下蓋子,而後一股淡淡中透出清甜的米香立時溢了出來。
“這是……?”
“爺爺好像是用米酒泡的。”幸平純解釋道。
米酒做的糖漬藠頭嗎?倒真像是那位老爺子的風格,山方店長將蓋子重新擰好,然後回頭說道:“小純,你午飯吃過了嗎?”
“啊?還沒呢。”
說起來,現在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啊,還真是有些餓了。
“那就在店裡吃吧,店裡剛好進了新米。”山方店長捧起瓶子搖了搖,裡麵瑩白色的米酒泛著水光,“而且正好一起嘗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