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不安的氣息,靜靜地從灰敗的牆垣與靜寂的殘壁中晃動飛舞,剛剛轉角之前還能聽聞的鳥鳴與犬吠,不知從何時開始已全然消弭,更是讓此間靜得可怕。鬼燈緩緩抬頭,二層的窗戶忽然嘩啦啦地隨風擺動,就像一隻在空洞地四處凝望的眼睛,而明白色的窗幔如波濤般起伏不定,隱隱能看出一顆頭顱的形貌。
如此讓人覺得陰森恐怖,頭皮發麻的場景,假如是正常人的話,第一反應肯定是遠遠避開,走得越遠越好,但鬼燈卻直接向著那棟洋樓直接走了過去。
“如果他過來的話,是要跟他玩飛行棋好呢,還是大富翁呢……”
在步入一層的時候,鬼燈隱隱聽見有少女的聲音這樣說著。
“咚咚——”儘管那扇木門早已殘缺不全,從破開的大洞間就能輕易地鑽進去,但進入彆人家裡之前要敲門姑且算是一件常識,鬼燈輕輕敲了敲門,然後皺眉看著從門上抖落的灰塵。
“誰呀?”門內的少女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是我。”
“是……啊!!”少女本來溫和的音色猛然間變成了尖銳的嘶聲叫喊,她回過頭來,眼球鼓起,彎手作爪,扭曲的麵孔露出慘白的笑容,表麵的肌膚漸漸崩碎,塊塊翻飛,露出一張滿布著血管紋路的可怖的臉。
在鬼燈的視線內,猩紅的液體地從牆壁、天花板、木門、天窗中汩汩流出,鋪天蓋地地覆蓋著一切。
而鬼燈依然麵不改色,上身微微前傾,平淡卻不失禮貌地說道:“好久不見,不知近來如何。”
那語氣就像是與許久未見的老友打著招呼一樣。
“哼!”那女鬼見嚇不到他,就又恢複成了原本那副清秀少女的模樣,潔白的連衣裙上漾開的血跡像是朵朵繁麗的薔薇,“你怎麼又來了!”
怨恨過於深重,則會化作鎖鏈將魂魄留在現世,無法前往地獄轉生,由此衍生出來的,就是所謂的凶靈,眼前的少女正是這般的存在。
“怎麼,不歡迎我嗎?”
“當然不歡迎!”少女氣鼓鼓地喊道。
“不歡迎?不是還為我準備了大富翁跟飛行棋嗎?”
“什麼!你聽到了嗎!那那那……”被戳破心思的少女臉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紅暈,“那是我自己要玩的!”
鬼燈語氣有些懷疑:“一個人……玩大富翁?”
少女凶巴巴地吼了回去:“怎麼!不允許嗎!”
“倒不是這樣,即使在地獄,也沒有哪條法律有不能獨自玩大富翁或者飛行棋的說法。”
“哼!”少女雙手環在胸前,“你又來乾什麼啊!我可跟你說清楚,我才不會去地獄做什麼獄卒呢!”
“這次來現世考察,順便過來看看你。”鬼燈在懷裡摸索著,“對了,還給你帶了禮物。”
“禮物?”
“你不是很喜歡川端康成嗎?”鬼燈將一本扉頁清麗的書遞了過去,而少女下意識地接住了。
“地獄抄?”少女一愣,“等等,你不是搞錯了什麼吧!他可從來沒有寫過這樣的書啊!”
川端康成的作品,即使沒有全然讀過,但名目她都還記得,卻全然想不起有這樣一本書的存在。
“這是他的新作。”
“新作?他四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啊!”
“對啊,這是他在地獄的新作啊。”
“地獄的新作?”
“嗯,過兩天還會舉辦書友會呢,你有興趣嗎?”
“這個……”少女略微有些動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