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忽然發覺有一天,這樣的詞語居然能用在自己身上,心下不覺有些諷刺。
劊子手,叛徒,走狗,惡魔。
這些是在宇智波鼬叛逃之後,世人加諸於他身上的罵名,隻不過一向將浮名視作身外之物的他,並不將這件事記掛在心上,他所念念不忘的,是彆的事情。
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
宇智波鼬至今都還記得在產房外終於見到大門敞開的那一刻,尚在繈褓之中的佐助有著圓溜溜的小眼睛,捏起來柔軟的小手,身上還帶著點奶味,那絲絲縷縷的味道飄入他的鼻子裡,仿佛在波瀾不驚的心湖中掀起了翻天巨浪。
父親說,這是你的弟弟,宇智波佐助,你要好好照顧他。
“弟弟。”宇智波鼬在心中念了又念。
那時他五歲。
後來過了一段時間,宇智波鼬的頭發已然長到不能簡單地置之不理,需要用發繩在腦後束成一尾,而他的身後也多了一個會奶聲奶氣地喊著哥哥的小尾巴,天天纏著他要他教忍術。
“哥哥,上次那個術我已經練得差不多啦,教我豪火球術吧!”
可惜他剛入暗部,事務繁多,隻好一次又一次推脫:“下次吧,下次。”
“哥哥又騙人!”宇智波佐助的小拳頭砸在他身上,可是五歲大的孩子能有什麼力氣,那粉嫩嫩的拳頭打在他身上跟撓癢癢似的。
那時候的宇智波鼬是宇智波一族乃至五大國都赫赫有名的天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所向披靡,無人能擋,但偏偏在自家弟弟麵前繳械投降:“真的,騙你是小狗,好吧?”
一想到這些,宇智波鼬的嘴角便忍不住想彎起來,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假如時光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該多好呢,他甚至連餘下的歲月該如何度過都已計劃好了。
但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就如出門時還放晴著萬裡無雲,眨眼間就烏雲密布狂風暴雨一般,那純真而爛漫的笑靨,是早已不可追回的往事。
再然後,是那一天。
他的確是救下了自己的弟弟,可也親手毀去了宇智波佐助的人生,將其推向了更深不可測難以爬升的深淵,讓他在無數的夜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如今的宇智波佐助,已經不再是會跟在他身後喊著哥哥的小孩子了,而是滿腔恨意,如同身負著噬骨咽血的惡鬼,眼眸中透露出的,是將一切都生生剜去後的絕望,即使稍加縫補也無濟於事,隻要一有動作,就會牽出滿身傷痕與嶙峋白骨。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
宇智波鼬偶爾會陷入這樣的思維中去。
但已鑄就的結局,釀成的苦果,卻如浮光掠影中的片段,滄海橫流中的一尾,碰不到,也抓不住。
“鼬桑,我有些餓了,找個地方吃飯吧。”閒逛了一會兒,乾柿鬼鮫看膩了這無趣的繁榮,出聲提議道。
“好。”
木葉村的商店街離這裡並不遠,宇智波鼬帶著乾柿鬼鮫向那邊走去,正好瞧見在一樂拉麵門口排成長隊的人群。
“吃這家嗎?”乾柿鬼鮫問道,
“不。”宇智波鼬繼續向前走著,將他帶到了一扇繪著貓咪圖案的木門前,“今天在這吃吧。”
“這是什麼店?”乾柿鬼鮫抬頭看去,眼前的漆黑門扉是與周圍的布簾門截然不同的風格,即使走遍五大國也是罕見。
“貓屋餐廳……”他念著頂上那招牌上的名號。
“好了,進去吧。”宇智波鼬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摸向了那鎏金色的冰涼把手。
“叮鈴叮鈴——”
迎客鈴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