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白月光(15)(2 / 2)

“緊張什麼。”他輕描淡寫,“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話落,男人打了個響指,湧出好幾條人影,還有一個是上菜的小二。

“……黑店!”

隨從怒罵,驟感四肢綿軟,他們不再遲疑,扯出懷中旗花。

然而對方陣營早有準備,齊齊撲倒。

兩撥人糾纏廝打。

事情發生得太迅速,小家夥愣了下,轉身就跑,被人利落揪住了衣領,他張嘴狠咬。

這似乎讓對方想到了不怎麼愉快的事,他皺起眉。

“小鬼,鬆口。”

他倔強瞪著人。

男童雖然生得唇紅齒白,但鼻骨高,輪廓深邃,不似中原血統。

他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烏陵阿昭突然覺得背脊發寒。

他被這個翻臉無情的救命恩人帶了回去,住進了一個小院子裡,有專人看守,連茅廁也要跟著,烏陵阿昭根本找不到任何逃跑的機會。最可恨的是,男人是把他打暈了抓回來的,他沒法在路上做引導標記!

小家夥氣得不肯吃晚飯。

男人端了一碗肉粥進來,攪了攪,用勺子盛了一口,“小鬼,張嘴。”

他憤怒掀翻。

那粥粒和碎肉滾到男人的膝上玄衣,糟汙一片。

他將勺子放回碗中,也不拭擦,臉上不辨喜怒,“像你這種頑劣成性,偷跑出來的小孩,不應該早就想到這個結果了嗎?你生氣?你自己的過失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我不知道你是壞人!”小家夥憋著一股氣。

“壞人有很多種,先示好,後翻臉,很奇怪嗎?”男人淡淡道,“你笨,學不到你娘的本事。”

昭昭更生氣了。

“娘親很好!”

他不置可否,重新舀起了一勺粥,陰森森地威脅,“小鬼,你再耍脾氣,我就把你倒過來,吊在橫梁下,晚上讓禿鷹吃你的眼珠子!”

昭昭臉色發白,“昭昭才、才不怕!”

然而到底是屈服在淫威之下。

昭昭一直處在父母的庇佑之下,再懂事也是個嬌貴性子,被人連番恐嚇之下,六歲的小家夥癟著小嘴,眼淚撲簌而下,“……燙!爹爹不會這樣喂我的!”

男人捏勺的手指僵住。

“我又不是你爹。”

“我要娘親嗚嗚。”

他低罵,“哭個屁!你娘是個小祖宗!你更是個小混蛋!我天生欠你們娘倆不成。”

烏陵阿昭哇的一聲哭了。

“你凶我!我、我要爹爹,我要娘親,回家,昭昭要回家!”

“小鬼,閉嘴,你做人質要有做人質的自覺!”

“哇——”

“……”

房內傳出嘹亮的哭聲,夾雜著男人肝火大動的怒罵。

在門外守著的暗衛交頭接耳。

“主子可真有耐心啊,還親自喂粥。”

“我倒是好久沒見主子這樣罵人過了,也不怕嚇著小孩。”

眾人議論紛紛。

“這小家夥究竟什麼來頭?莫非是主子的私生子?”

“是就好了……謝天謝地,原來主子不好龍陽。”

“你這話小聲點,被主子逮住你就完了。”

“那也不怪我多想嘛,誰讓主子對女人恨之入骨,這,這可不就隻有男人了嘛。”

“噓,據說主子是受了情傷……”

“嘖,什麼女人能這麼狠心?”

而裡邊的一大一小陷入了僵持。

最終烏陵阿昭摸了摸自己咕嚕亂叫的肚子,不情願張開了嘴。他一點兒也不想麵對這個可怕的男人,但又對他口中的“年輕娘親”很感興趣,他猶猶豫豫,小聲地問,“娘親,哪裡得罪過你了?”娘親真是太可憐了,怎麼招惹了一個瘋子?

“想知道?”他敲著碗,“吃完告訴你。”

昭昭嘩啦嘩啦喝完了。

眼看著人要走,小家夥連忙抓住他袖子。

“你還沒說呢。”

“什麼?”

昭昭咿呀了一聲,著急道,“娘親啊。”

他似乎定在了空氣中。

窗欞捉進了晚霞的光,白鹿皮靴踩著了虛影。

他轉過了臉,貓眼蕩漾著清淩淩的光,卻宛如一潭死水。

“若是你娘親沒有背叛我,沒有跟你爹爹,她與我的孩兒,也應像你這般大了。烏陵阿昭,你本不該出生的。”

世間上應有景昭,而不是烏陵阿昭。

昭昭被他的可怖目光嚇住,大氣不敢喘。

很快他恢複到平常的懶散模樣,丟下一句嗤笑,“小孩子就是不經嚇。”

昭昭在這個小院子裡住了好幾天。

第四日黃昏,鳥雀寂靜,缺乏生機。

他壯著膽子叫了一聲,沒人回應,於是小心翼翼推開門。

“……昭昭!”

爹爹如天神般降臨。

昭昭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抽泣道,“爹爹!昭昭好想你!昭昭以後再也不亂跑了嗚嗚……”

爹爹拍了拍他腦袋,“小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好了,回家。”

他踉蹌抱住了人。

“爹爹,你流血了!”

男童心疼地直掉眼淚。

“不礙事。”

烏陵阿虜眼底掠過一道鋒芒。

這南犀之行,就是個圈套,幕後之人借著王族內亂,故意誘他輕敵前來,想把他永遠留在這裡!

現在昭昭也成了目標,恐怕此地不宜久留。

烏陵阿虜不再遲疑,遣了一支暗兵,兵分兩路回國。

途經一道天塹,變故突生。

無數碎石從山峰滾落,隨之而來的,是百箭齊發。

其中西南方向,是矢無虛發,一箭透甲,尤為淩厲。

烏陵阿虜奪下大弓,瞄準目標。

山頂上有一道模糊的細長人影,黑絨鬥篷在風中獵獵作響。

暗淡的星光下,對方同樣彎弓拉弦。

流星白羽,劍龍出匣。

“爹爹!”

小孩的哭喊聲從遠處傳來,分了烏陵阿虜的心神,卻原來是擅長口技的奇人異士。

“嘭——”

空中炸開一團血霧。

烏陵阿虜射偏了,但對方沒有。

這支冰冷的鐵箭挾裹著八年的濃烈恨意,精準地穿過男人的胸口。

“……陛下!”

底下響起了驚叫聲,場麵混亂不堪。

景鯉將這一幕收於眼底,嘴角勾起幾分愉悅涼薄的笑。

看,你的靠山倒了。

小寡婦皇後,你要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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