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長毛毛?我沒有!你休想找借口甩掉我!!!”
釋雪生惶急捉她小臂。
般若鼓起勇氣看他腦袋。
天惹!就像是一顆發了黴的白蛋蛋!
他變了!再也不像是她之前愛的光溜溜的俊俏模樣了!!!
白淨純情的小光頭他發黴壞掉了惹!!!
不吃毛雞蛋的般若放聲大哭, 心碎得很徹底。
釋雪生也崩潰了,她的孩子臉永遠都是那麼陰晴不定,說變就變, 他根本不知道小妖精的腸子翻的是什麼花樣兒!
他原地無措轉了一圈, 猛的想到了什麼,解開褲腰,呈給她看,語無倫次地喊,“呶呶, 沒毛毛, 我真的沒毛毛!”
那奶貓還在熟睡中,軟嘟嘟的姿態, 溫順又乖巧, 它仿佛察覺到了外界的動靜,睡眼惺忪昂起頭顱,懶洋洋望了一眼。釋雪生有些緊張,他不放心翻看了一會兒, 才把白生生的奶貓抱過來,放她手心,眼圈有些發紅,“你看,我沒說謊!你不能賴我們!”
在他看來, 小妖精就是誣賴他, 她昨日明明都親過的,還頑了好一會兒,他實在羞得不得了,就推了她一把, 蓋上了被子。
當呶呶還很生氣,背過去不肯理他。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她今日才尋了個荒唐的理由對他發難嗎?
般若抱了抱奶貓,她還是很中意它,要乖就乖,要猛就猛,但是——
他頭頂毛毛實在太醜了!!!
要是換一個人族少年,她可能沒那麼大的反應,那可是她盤了八年的老窩啊,盤得絲溜溜的,又暖和又舒服,他說長毛就長毛了!那毛刺刺的磕磣樣兒,考慮過她下嘴的想法麼!她堂堂妖皇,受不了這委屈!
隔天,小妖精又一次離家出走,小和尚找她找得快瘋了。
最終他在一處佛寺找著了那妖兒。
妖兒正纏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沙彌,滿眼的渴望,“小和尚,我能摸一摸你的光頭嗎?”
仿佛不給摸她就要淚淹香客。
小沙彌也害羞撓臉,“隻能摸一會哈!”
“嗯!小和尚!你真好!”
她重重點頭,喜笑顏開。
般若摸著小沙彌絲滑無比的腦袋,一股空前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就是要這個手感!
下一刻,她錯了錯眼,就瞧見對岸滿臉煞白的小和尚,他失魂落魄栽進了蓮花池裡,佛青色的夾襖濡濕了大片。人們慌忙撈他上岸,小和尚拒絕了,他徑自爬了上來,濕漉漉朝般若走去,低著頭,卑微去牽她的手。
他極不安地抿唇,聲兒也生澀沙啞,旱得沒有一滴水。
“呶呶,回、回去了。”
小沙彌吃了一驚,“你也是和尚嗎?怎麼頭頂長了毛啊?”
釋雪生覺得自己被人當街扒光,難堪地很。他不再是童貞無邪的幼童,知道什麼是歡愛,也知道什麼是背叛,他更清楚,他是佛門聖地的一處猩紅汙腥。出了他這麼一個叛佛者,他讓師父他們都蒙羞了。
更難堪的是,她不再像之前維護他了,讓他覺得自己不再珍貴。
“可不是,醜死了!”
小妖精的喜惡分明,簡直到了愛欲其生、恨欲其死的地步,她又嫌小和尚喪不搭眼,在新玩伴麵前丟人,毫不客氣推搡著他,“你快回去吧,那麼醜,彆丟我臉兒了!都讓你少點出門了,你怎麼都不聽的哪?快走,快走!”
“你同我一塊回去。那路黑,我怕。”
他絞著衣袍,眼窩泛紅,期望她會像之前那樣哄一哄他。
可是沒有。
般若正煩著他呢,揮了揮手,“都多大了你還怕黑!也不找點像樣的借口!”
他黯然低頭,卻像柱子一樣杵著不動。
固執的,又犟脾氣。
很明顯,他生氣了。
般若推他幾次,大胸硬邦邦的,都推不動,她感到很沒麵子,氣呶呶地插腰,“好啊,你變醜也就算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嗎?那好,你不走,我走,我走總行了嗎?你跟我屁股後頭乾什麼?你個跟屁蟲!軟骨頭!小臭蛋!我要休了你!”
也不知道哪一句話刺激到了他,悶聲不吭的小臭蛋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氣很大,掐著她指骨泛白。
小臭蛋拽著她往前走。
般若踉踉蹌蹌,險些摔個狗吃屎,又是破口大罵,“小臭蛋,疼死了,你鬆手,我讓你鬆手聽見沒,釋雪生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
他清寒吐字,“是,我是吃了,怎麼著?”
這噎得她不上不下。
她氣得狠,乾脆雙手環胸,一屁股撒潑坐在地上。
我看你怎麼拖!
結果發火的小和尚二話不說,抽了半截的褲腰帶,直接把她雙手綁了,他勾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拖著走,中途還因為碰到了突起的小石塊,她屁股墩兒被狠狠撬了一下,那酸爽的滋味兒直通天靈蓋。
小妖精:“???”
這破石頭欺負我!
小妖精癟起嘴巴,嚎了好幾聲。
小和尚鐵石心腸,竟然也沒有回頭。
最可氣的是,她扭頭一看,旁邊四仰八叉躺了一隻毛蓬蓬的小獅子狗,它也是不肯回家,當街無理取鬨,才放了屁股坐在地上,就被主人無情拖著走,不過人家的屁股比她的可強多了,硬氣得沒吠一聲,當般若看向它,此狗還衝她噴了噴鼻子。
不就是石頭嗎?你真嬌氣,動不動就叫,丟我狗界的臉兒!
小妖精:“???!!!”
她還被一條狗給嘲笑了!
般若氣到不行,跟它對噴。
“你屁股硬就了不起嘛?小心拉不出盤金縷!”
“汪汪汪!!!”
“汪什麼有本事你修煉成狗精說人話啊你個長毛怪!”
“汪汪汪!!!”
等她噴完,天也黑了,狗也沒了,她嗓子乾得冒煙。
“喝水。”
小和尚沒有絕情到底,到一處破廟水潭旁,屈下雙膝,手捧了一團清水到她嘴邊。
廟裡淪墮一座佛像,模糊的麵目,金漆已經剝落。
他撂了一眼,又緩緩垂下長睫。
清水落肚,小妖精乾裂的唇角得了滋潤,火氣也消下去不少。
她覺得她又行了!
她衝著他叭叭,“釋雪生,你彆以為你這樣我就原諒你了,你今天讓我多丟臉啊,你還敢拖我走,你把我嬌貴小臀置於何地啊!”
他眉頭微微一簇,“嬌貴小臀傷著了?”
那可不能。
她一個妖皇要是能把屁股磨破,那她也不要混啦!
般若眼珠轉動,醞釀片刻,就哭天搶地起來,“疼啊,疼死我了,都怪你不抱我,非要拖著我走,我現在整個臀兒都沒知覺了!不行,你得補償我,我也不貪心,你把今天那個小和尚給我弄來,咱們,嗯,可以一起玩!”
她內心也對小和尚很不舍,可他腦殼粗粗黑茬,長得實在太醜了,她有些接受不了!不若她退讓一步,再找個小光頭,這樣她沒了缺憾,也不用拋棄小初戀!
一箭雙雕,多好!
她是真敢想,殊不知背後的小初戀氣得發顫,“你,你要我們一起玩?”
“嗯?不行嗎?”她有些天真,還有些不滿,“釋雪生,你不要善妒好不好,你長得那般醜,我都留了你當正妻,人家當真龍天子的,有三千後宮啊,我還沒三妻四妾呢,我就要個小光頭,不過分的吧?哎,你脫我裙子乾什麼。”
“臟了,我給你洗洗。”小和尚牽了牽嘴角。
他如此賢妻良母,小妖精倒不好再鬨了,乖乖消停,叉起雙臂,趴到一塊穹石上。她正暢想著左擁右抱的快活,忽然腳踝被他凉硬的僧鞋踢了踢,她沒有防備,本能岔開了些。
“乾嘛踢我?”
她扭過頭,正好見小和尚伸出那一雙淡得像蝦青瓷的玉手,跟剝核桃似的,剝開後背的辮發,她迷惑地揚了揚眉,被他高擎起來,伐到了最深處。小妖精沒試過這種背對著的,她被衝得失神,有些驚慌茫然,屢次想要翻過身來,回到熟悉的方位。
她喜歡那種麵對麵,鼻尖貼著鼻尖的,她可以清楚瞧見小和尚那奶臉上一股欲死人的羞澀情態。
然而小和尚噙著淚花,咬著牙,死死頂著腰,不讓她翻回去。
他甚至還趴在她背上沒出息地哭了,斷斷續續地懺悔,“彆看我,我壞了,壞掉了,我不是好光頭了,我愧對佛祖老大……”
小妖精:“?”
壞什麼壞啊。
爽死她了。
小妖精隱隱約約摸索到,該怎樣玩壞一個小和尚。
要知道之前,小和尚純情又矜持,也很少主動來找她玩,她每次磨破了嘴,也隻得一兩次,換成她的鄰居們,哪個不是一夜七次,偏偏她要追著人家要,人家臉紅半天,還不定會給,她有時候餓得頭眼昏花,真真是可憐得緊!
她故意嚷嚷要找彆的小光頭,小和尚一臉心碎的模樣,連人帶嘴,狠狠收拾她了頓。
般若就這樣賊欠了一段時間,每日都高興得不行。
第一年,她紅光滿麵,嗷嗷待哺。
第二年,她麵露難色,飽到頂胃。
第三年,她麻木呆滯,雙眼翻白。
般若傷心地掉下淚來,原來愛吃的菜吃多了,是真的會吐的,何況她是日夜不停地吃。
般若趴在水潭邊,長長的辮子浸入冰水裡,她不想沾水,連忙撈了起來,可沒多久,緞子似的黑發又從她肩頸滑了出去,散花如蓮,溫柔盤旋在水麵上。她還有一些力氣,可她才不幫他撈起來呢。
“毛蛋!你頭發掉了!”
她氣呼呼叫他外號,從早到晚,弄醒了她好幾回了,有完沒完。
“嗯……”
對方氣息略微不穩。
那倆核桃兒依然是不緊不慢,磨著她的肩頭,隨後他略略展臂,兩指挾住她的軟頰,“我弄得有些久,你是不是生氣了?”
灰白色鶴氅鬆鬆垮垮披在冰腰之後,勁臀微露山峰,當他撐起肘臂,後頸拔起一節青青硬骨。般若轉頭去看他,還是那張嫩嫩汪汪的奶臉,嘴唇也薄薄的,麵貌純淡得像清湯雨雪一樣,當他的頭發長長,蓋過了翹屁,多了一種般若也說不清的瀲灩蠱惑。
“我這就出來。”
他抽身出來,潦草拭擦了番,又把她攬起,對著水邊的夾紗燈,燭火斑斕處,仔仔細細洗淨雪後的聖殿。
般若被他照顧慣了,也不覺得羞恥,還抬了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手法嫻熟,又帶著獨有的溫柔力量,般若本來翹起的一根刺毛被他拔得乾乾淨淨,又軟軟抱住他的細腰,“奶膘,咱們不做了好不好,我想出去玩,我很久很久都沒去外頭看燈節!”
他睫毛墨得發藍,輕輕一顫時,情態尤為脆弱。
她是想出去看燈節,還是想看燈節下風采秀澈的小郎君們?
“你非要出去麼?”他放輕了聲音,“在這裡不好麼?這裡寬敞得很,有日有月,有山有水,有花有蝶,不拘你怎麼打滾,而且我在這裡陪著你,你怎麼玩都行的。還是說,你自己去看燈節,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