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審判牌(2 / 2)

觀眾頓時一片嘩然——如果剛才還有人懷疑巫瑾的清場毫無意義,此時已是大聲叫好。矮牆另一麵,有位在暴露身形的練習生正於流彈中飛快逃竄。

巫瑾在守株待兔!

搶下掩體的少年目光幽暗,肩膀因為剛才的爆發而微微起伏,端槍的手卻穩穩當當。副本中,比剛才稍暗的光自天使的雕塑頭頂逸散而下,在矮牆後投出濃重的影,如同天堂與地獄分割。

半步天堂,而我即地獄——巫瑾始終潛伏在掩體的陰影之中。

他危險的槍膛緊鎖獵物的軌跡,預瞄、調整、再預瞄——薄薄的防護服因為被汗水濡濕而貼在腰腹肩背。

單發步槍毫無征兆扣響扳機!

慌不擇路的獵物全然沒想到巫瑾會躲在矮牆後麵,然兩人距離太近,退無可退。

銀白色救生艙驟然彈出。

“300012號選手巫瑾,擊殺:1。”

一章卡牌隨著艙體彈出掉落。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邊,巫瑾收緊的肌肉驟然爆發,一步踏出陰影——

祭壇中聖潔的、紛飛的光終於將巫瑾接納,少年的輪廓在光的縫隙中被溫柔描摹,和懸浮在半空的號角天使遙遙相對。

克洛森秀導播一愣:“機位,機位!”

無數子彈驟然向巫瑾打來,少年撿起卡牌後毫不念戰,翻身躲到掩體背測。左腳一勾已是把被淘汰選手的步/槍搶了過來,迅速卸下彈匣扔進背包,繼而就著隱匿姿態盲狙反擊——

彈幕再次沸騰。

“小巫你是天使嗎!!啊啊啊你是小天使吧是的是的那就是!”

“這是動態靶七環?小巫你不要騙麻麻!!!小巫啊啊啊啊——”

“卡牌到手了,子彈也搶到了——可是為什麼我看的要窒息了!直男表示剛才那個鏡頭有點小帥……”

血鴿自動過濾彈幕,掃向被觀眾提及的動態靶七環:“兩個半月,不得不說,巫瑾選手進步非常大,”他側頭:“應老師怎麼看?”

應湘湘微笑:“路子打得非常野——雖然現在還不明顯,但我想,隻要給他時間,他會成為一位非常有個人戰鬥特色的逃殺選手。你看,他在用自己的氣勢去帶動鏡頭。”

如果巫瑾此時在導播室,定然會注意到這一句。

兩個月前,鏡頭表現力課程之後,衛時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身去帶動鏡頭,而非被鏡頭所製約。

應湘湘鼓勵:“我覺得,小巫可以再衝擊一下冠軍。”

血鴿一笑。這段機位卡了五多分鐘,精彩紛呈,他向導播打了個手勢,再度將鏡頭往井儀娛樂轉去。

克洛森秀賽場,“審判”卡牌副本。

掩體背後,巫瑾迅速看向手中的卡牌。

兩張小阿卡那,一張是自己抽到的“聖杯6”,一張是剛才搶來的“寶劍A”。

塔羅牌體係中,小阿卡那共分四種花色——聖杯象征溫和與愛,寶劍是英勇與衝突,權杖代表能量、機遇,星幣則是物質與金錢。

兩張卡牌牌麵光滑,和兩周前的教具彆無二致。巫瑾眯眼思索,卻仍是看不出能夠用卡牌“交換命運”的契機。

他沒有耗費太多時間去推測,轉手把卡片藏在作戰服內襯之中。比起摸不著線索的規則、冗長如巫術吟唱的提示,和詭譎的哥特祭壇,擺在他麵前最重要的,是通關第一個副本。

巫瑾從掩體後抬頭,身形忽然一頓。

剛才的劇烈運動逼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風乾後微微發涼——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副本內的溫度比剛才降了不少,就像忽然由夏入秋。

甚至連原本熾熱的光線都比剛才更暗,空氣中彌漫著腥濕、腐爛的氣味,像是在表達某種狀態——

死亡。

巫瑾眼神驟變。

副本環境有些不對勁。

半空中,手執號角的天使麵色冷淡肅穆,自選手進門後就不再發出聲響。在它的頭頂,光源幾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僅兩分鐘的功夫視野就一片暗沉,原本隻能算的上“寒冷”的空氣近乎砭人肌骨,腥臭味益發濃鬱。

副本在急劇降溫,沒有人能在溫度驟降至零下20度的環境裡支撐10分鐘!

大阿卡那審判牌中是這樣描述的:“當天使吹起號角,死者將得到救贖,重獲新生。”

但如果天使選擇沉默,號角沒有響起——

便沒有重生,隻剩下死亡。

巫瑾心跳驟然加快。

此時光線已經黯淡到極致,巫瑾下意識地抱住槍膛,呼氣時很快有霧氣蒸騰,他的手臂甚至因為突如其來的降溫冒起了雞皮疙瘩,身體在寒冷中逐漸僵硬。

場內隱匿的選手顯然也有著一樣的遭遇,原本歸於沉寂的槍聲再次響起,與一刻鐘前有條不紊的點狙不同,子彈消耗速度急劇加快。

如果降溫無解,那破解副本的唯一方法便是淘汰其他所有選手——

正在混戰爆發前的一瞬,近乎於漆黑的副本中央,二十盞燈突兀亮起!

燈狹長、龐大,靜立在地上。

片刻沉默,緊接著選手齊齊反應過來。這不是燈,而是原本被忽略的棺材,在瑩瑩發光!

巫瑾眼睛驟然發亮。

“審判”的牌麵在腦海中不斷回蕩,所有繪製元素終於一一扣合。

“天使吹起號角,死去的人從棺材中站起。所有的罪惡被審判——死者獲得重生。”

死亡,對應副本中極速降溫帶來的無差彆攻擊;

號角是救贖——當號角再次響起,無差彆攻擊結束,選手從棺材中回暖、“複活”;

而當號角聲停下,溫度會再次下降、光線變暗,重複上一個輪回——直到下一次號角響起。

那麼躲避無差彆攻擊的安全區隻有唯一一處——

用於容納“死者”的、場內數量有限的“棺材”。

冰冷刺骨之中,巫瑾跑得飛快,他的視線自始至終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口棺材。

在靠近目標的一瞬,溫暖的熱流奔湧而來,巫瑾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賭對了。

巫瑾翻身而入,棺材內約莫在28攝氏度,幾乎瞬間將他解凍。同一時間,右側二十米外傳來窸窣聲響。

顯然搶占先機的不止他一個。

巫瑾無暇顧及,迅速架起步/槍向外掃射。

黑暗中,少年雙眼銳利眯起。

如果此時鏡頭切在他的身上,應湘湘定會再次想到剛才巫瑾伏擊時的表現。一步先,步步先,他的體能、槍術在練習生中不算最拔尖,卻是絕對的機會主義者。

借著僅僅比其餘選手多出三秒的回暖優勢,巫瑾已是快速鋪開火力。周圍兩處代表安全區的棺材愣是沒有一人敢靠近。

銀光忽閃,副本內已有安全艙彈出。

繼而是第二個、第三個……

巫瑾臉色驟變。

混戰中淘汰了6人,隻有1人是被他擊中,其餘都被二十米外那口棺材的主人所狙。

同樣是搶占先機,兩人的火力區從一開始的勢均力敵已經拉扯到相差懸殊,巫瑾幾乎可以斷定對方與他不在同一數量級。

對麵的槍械水平至少在佐伊之上,甚至有可能是魏衍——

正在此時,號角終於響起。

黑暗如潮水退去,副本迅速回暖,溫度上升到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選手逐一從棺材中爬起,下意識看向半空中懸浮的雕塑,光從穹頂上傾瀉而下——

副本內的場景,終於與“審判”牌完全重合。

號角,救贖,新生。

與此同時,巫瑾的視野因為忽然變亮而迷蒙,在看清對麵之前,直覺卻是反應的更早——副本內最大的敵人不是寒冷,不是無差彆攻擊,而是與他相距二十米的危險分子。

巫瑾毫不猶豫開槍,向著記憶中的方向連狙!

二十米開外,衛時微微一頓,轉過身去。

耳麥中,隔了七八個副本的紅毛還在唧唧歪歪吵個不停:“衛哥,哎衛哥我能把這個銀絲卷的狙了不?這人喊我叫克洛森二傻,還說我兄弟是大傻。我就偷偷狙一下,絕對不會被攝像頭發現——哎衛哥您咋不說話了?衛哥在嗎?喂喂?”

衛時隨手關閉耳麥,眼皮微抬。

他利落推彈上膛,瞄準對麵翅膀硬了敢跟自己剛槍的小兔崽子,金屬部件發出清脆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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