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明(1 / 2)

紙牌入手冰涼如水。

巫瑾將卡牌扣下, 沙漏計時已經接近尾聲。

他沒有第一時間看向牌麵,而是眯眼掃向整個牌陣——

兩張金色牌高居頂端,代表國王皇後。

向下是十張銀色牌拖盛載的凡爾賽權力核心, 重臣、貴胄。

藍色是以侍衛長、愛爾蘭連連長、憲兵隊隊長、宮廷警察為首的侍衛。其餘白色為樂師、畫師、侍女、花匠, 最底層灰色代表平民。

整座牌陣如同懸於虛空的金字塔。

君權神授, 而澤被於民。

沙漏傾空。

牌陣旁的燭台驟然熄滅,腕表滴滴催促。

巫瑾瞬間被剝奪視覺, 黑暗中隻餘走廊上微弱的光線。

穿著皮革馬甲的貴公子一頓。

薇拉下意識看向巫瑾。他搖頭, 微微闔眼, 精準循著記憶避開障礙物,帶著著薇拉走出。

凡爾賽的長廊燈火幽微, 指引兩人在錯綜複雜的宮殿穿梭。身後石門機關轟然作響。

“下一組在選牌。”薇拉低聲道。

燭光在一處小室前隱入黑暗,房間微微敞開。兩人對視一眼進入——繼而同時將卡牌虛握掌心。

巫瑾攤開手,薇拉湊了過來。

白色牌-宮廷樂師。

和薇拉的女公爵大相徑庭。

“兵分兩路, 以先摸清局勢為主?”薇拉瞬間反應過來。

巫瑾點頭:“還有。願望不同,獲勝條件不同。如果我猜測沒錯, 白色牌的任務更容易達成。”

卡牌材質特殊,在掌心冰涼如水, 像是細薄、柔軟的屏幕。正麵畫著模糊的樂師肖像,反麵密密麻麻寫滿小字。

宮廷樂師。

——你來到凡爾賽宮是為了尋找當年宮廷晚宴上驚鴻一瞥的繆斯。繆斯是你靈感的源泉, 有著紅色裙擺和純黑檀香折扇。你想在夜晚的貢多拉上為繆斯唱一首情歌。

——樂師因為常年背負沉重的樂器奔波,行動速度緩慢。每晚至多前進1格。

——樂師彈奏大經文歌, 在夜晚羈絆一位角色移動。冷卻:3天。

薇拉揚起眉毛, 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巫瑾指向最後一行:“輔助卡。”

薇拉又遞上自己的女公爵卡。

“女公爵·瑪麗安妮。夢想是獲得父王路易十四的寵愛, 逃離被遠嫁的命運。”

巫瑾掃了眼女公爵的名諱,波旁王朝執政期間,宮廷內大大小小有幾十位瑪麗,這位瑪麗鮮少被提及。巫瑾看向她的生辰——

“是路易十四執政初期。法國在投石黨戰爭中淪為第二梯隊國,麵臨賣公主和親危機。事實上,隻要太陽王不出意外,伴隨法蘭西崛起,瑪麗作為最受寵的公主隻會被留在身邊,嫁給波旁家族。”巫瑾解釋。

薇拉聽的頭昏腦漲,卻依然殷勤給愛豆點頭。

巫瑾替她總結:“瑪麗女公爵,國王陣營。”

他看向最後一段。

——女公爵夜晚可橫走或縱走,移動格數不限,不能越過其他角色牌。

“所有移動都在夜晚。”薇拉蹙眉聚起細節:“樂師是兩格,公爵是直線。夜晚……”

巫瑾點頭:“白天與黑夜交替,白天有序,夜晚失序——選手因為角色目的形成不同陣營,夜晚就是角鬥之始。”

小室亮敞而冰冷。

在等待其他選手選牌間隙,兩人幾乎摸透了所有房內陳設。房門封鎖不能進出,這裡則像是某個貴胄寢室。繡花天篷下是一架床,織錦隻覆蓋一半。床墊、枕套都是素緞,與路易十四執政前期的財政虧空大體相符。

就在薇拉眼神閃爍試圖哄巫瑾躺進去、欣賞愛豆睡顏的間隙,兩人腕表同時一閃。

“選牌結束了。”薇拉出聲。

腕表中恒定顯示為0的擊殺數字微微一閃,化作一行小字。

——第一回合,凡爾賽建城。

——您有10分鐘牌麵時間,倒計時9\\\'\\\'59\\\'。

兩人沉默不語。

直到倒計時清零,原本五彩斑駁的牌麵突然消失不見。巫瑾手中的“樂師”變成一張雙麵俱白的空卡,薇拉的同樣如此。

“這真的是屏幕……”薇拉感慨。

巫瑾點頭:“卡牌清空,比賽中選手無法亮牌自證身份。”

腕表再次變化。

——如果您的願望無法被國王賜予,請現在回到舞池,我們已經替您打開通往舞池的大門。

巫瑾神色一凝。

兩人幾乎同時衝向小室唯一的門——鐵門閉合如初,甚至連鎖眼都找不到。整座凡爾賽宮的“門”似乎都是由機關控製,選手無從決定進出。

兩人顯然都不在“需要回到舞池”的選手之列。

薇拉沉思:“願望無法被國王賜予……也就是路易十四的對立陣營?!”

巫瑾將空白卡牌納入襯衫胸袋:“可能是投石黨,反叛軍,甚至外國刺客——也就是說比賽中至少存在兩個陣營。以及,反叛陣營會在舞池知曉相互身份,國王陣營互相不知曉。國王有處死任意角色的機會,當然,也可以由所有貴族、平民投票決定。”

“如果直到比賽結束國王還沒有把反叛者處死,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還有,白天黑夜交替。比賽從黑夜開始——”

巫瑾眼中熠熠生輝:“因為,狼刀在先。”

薇拉刷的挺直脊背:“狼、狼人……”

米勒山穀狼人,又稱狼人殺。分狼人、村民兩個陣營,每當黑夜,狼人選擇殺戮一名玩家,白天則由全部村民通過邏輯推理,試圖票選出狼人並處死。

第五場淘汰賽的規則幾乎可以說是狼人殺的變種。

不想巫瑾卻當即否認:“不是狼人殺。”

薇拉張大嘴巴。

巫瑾看向門縫內透入的亮光:“360名選手遠遠超出紙牌策略遊戲上限,狼人殺在22名玩家以上就是低效規則遊戲。或者說,這輪淘汰賽應該不僅是狼人殺——”

“卡牌行動格數,戰旗類遊戲規則。”

“人物代入,角色扮演類遊戲。”

巫瑾低頭:“在兩陣營都正式動刀之前,最重要的是把規則摸清。知道我們究竟在玩的是什麼遊戲。”

“你看,有狼出現了。”

門縫內光芒一閃,窸窣腳步聲傳來,似是有人急促從門外走過。

大逃殺優秀選手薇拉立刻腎上腺素上湧,恨不得立刻穿牆而出鐵拳肉搏。巫瑾卻與她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門外腳步聲越多,他的語速就越快。

少年壓低聲線。

“如果國王一刀——遊戲第一夜就會結束。”

薇拉愕然:“然後我們直接輸?”

巫瑾搖頭:“所以遊戲規則必然對狼有所限製。現在隻能等,等第一夜結束,從結果反推……”

薇拉忽然定定看向巫瑾。

巫瑾睜大眼。

薇拉慈祥:“我突然想……遊戲不止是遊戲。往外推還有一層比賽,選手之間知根知底。如果反叛者發現巫選手不在他們陣營,第一件事就是刀了你。”

“……”巫瑾仔細一想,秒速被薇拉的邏輯折服:“……那我努力。”

薇拉大義凜然:“我保護你!”

牆麵指針緩緩從12挪向2點,中間巫瑾守著薇拉休息了片刻。與上一輪淘汰賽相同,凡爾賽副本中的時間同樣被節目組撥快,在白刃戰開始之前,兩人必須抓緊一切機會保留體力。

2點半。

腕表終於再次提示。

——請被標記的凡爾賽守護者回到舞池。

薇拉因為腕表的震顫驚醒從。大門依然緊閉,兩人同樣沒有抽到守護者牌。

門外隱隱有腳步聲響起,又隱隱像是沒有。

薇拉看向掛鐘:“你睡會兒,我守著。”

巫瑾沒有客氣,點頭躺上薇拉剛睡過的枕頭——

薇拉發出一聲微小而遺憾的“嚶”。

一夜無事。

巫瑾醒來時已是掛鐘5點,他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腕表數字。

存活350,與開局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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