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葉楠在這邊說瞎話說得很努力, 王進海在局子裡說瞎話也說得很努力。

然而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彆就是, 一個是正兒八經地說著“善意的瞎話”, 另一個是絞儘腦汁地試圖用假話來掩蓋自己曾經犯下過的罪行。

甭管葉楠說的“集體幻覺”這個解釋多沒底氣、多讓人無法接受,但是至少葉楠的聽眾特彆給她麵子啊,甚至當於媛發出靈魂疑問“這真的不是走近科學看多了的後遺症嗎”的時候, 孟姣姣已經開始在那邊啪啪啪給鼓掌給葉楠麵子了:

“葉大師說的就是真理!葉大師說她沒有在圖書館出現過,那就是沒有!”

於媛&孟嫻:……你開心就好。

隻是另一邊,負責審問王進海的人可就沒多少信他那套鬼扯的了。

人證物證俱在, 他不管怎麼扯皮都沒法避開這些最尖銳的問題;甚至連跟他有結發之情多年的妻子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麵上, 大義滅親地給警察們提供了足夠的證據:

“是的,沒錯, 我記得這個叫魏雲的學生。”

“因為十年前的學習氛圍根本就沒現在這麼好,每個能夠從農村裡走出來並考上大學的, 都是非常厲害的學生,我肯定對這些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才更關心一些。不光是我, 王進海還給她申請了不少減免學費之類的待遇,我還請她來家裡吃過幾次飯呢。”

“而且就像王進海說的那樣……”楊天荷冷聲道:

“我的確丟過一雙高跟鞋,就在魏雲失蹤的那天。”

做筆錄的人一聽到這個關鍵信息, 立刻就豎起了耳朵,而楊天荷果然也不負眾望地把所有的事情都詳細說了出來。她對王進海的稱呼已經完全變回了對陌生人的稱呼, 或者說, 在他儀態儘失地自己先把自己的那層偽善皮扒下來的現場, 這位深明大義、心中善惡分明的楊教授也就已經決定, 要跟他分道揚鑣了:

“魏雲確認失蹤的那天, 王進海正好請了幾個學生來家裡吃家宴。他還在廚房做飯呢,我就打算下樓去買點熟食,給學生們改善下生活。結果我找鞋子的時候,我最喜歡的一雙紅色高跟鞋沒了,正巧那幫學生們說起魏雲失蹤的這件事,個個都在猜測她是不是跟什麼人私奔了,或者偷了彆人的錢卷款跑路了來著,但我覺得她肯定不會是這種人。”

“正巧這時,王進海從廚房出來了,問我,魏雲的確失蹤了,再加上她家裡條件不太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讓我看看我有沒有丟什麼東西?我覺得不對勁,就把這件事瞞了下來,說沒有,然後一直都在暗地裡尋找魏雲的蹤跡,想讓她趕緊出來為自己正名。”

“隻是這麼多年來,不管警方怎麼尋找,她的家裡人怎麼努力,也沒能找到這姑娘的下落,這件事最後也成了陳年懸案,不了了之。”

剩下的事情哪怕不用說,周圍負責做筆錄的警察們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王進海可真是個實打實的畜生。他對魏雲做了這檔子事情之後,竟然還找到了個相當完美的借口,來掩飾魏雲的失蹤。如果不是楊天荷堅信魏雲的人品,並且把這樁懸案一直都放在心上放了整整十年,這姑娘今日怎麼可能這麼輕鬆就沉冤得雪?

——還有什麼比“畏罪心虛於是自己偷偷溜走”這件事,與魏雲的家庭背景和出身更為貼切呢?

除去楊天荷這個人證之外,魏雲的驗屍結果終於也出來了。然而這份結果一出來,麵色蒼白的法醫們就把它貼上了“加密”的封條送進重重密封的倉庫;麵對聞訊而來的所有人,他們隻說了三句話,就成功讓這些人麵如土色地走開了:

“的確像王進海自己在幻覺中供出來的那樣,魏雲是被他用煙灰缸打死的,額角有明顯與重物磕碰的痕跡。”

這一句看似沒什麼問題,然而心思比較細的人已經開始從現在就渾身直發冷汗了:

“一具屍體沉在河底,骨傷整整十年都沒有被水流侵蝕,大橋修建過程中也沒有被挖掘出來,甚至屍體上的肉還有下半截沒爛掉,你覺得正常嗎?就好像……她專門在等著我們一樣!”

第三句話就讓所有人都想吐了,要不是王進海現在是重案犯罪嫌疑人,所有聽了這句話的人都恨不得衝進監管區域去把他暴揍一頓:

“這姑娘的身體裡還存著十年前留下的、死後被強/暴的痕跡。”

如此驚悚又詭異的發展,明顯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事情,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卻又是他們不得不儘到的職責和義務:

如果要走法律程序,名正言順地給王進海判刑定罪的話,他們這邊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了。

所以哪怕這幫普通人都個個嚇得麵如土色、生怕被冤魂不散的魏雲給無差彆地端了——電影電視劇裡和裡不都這麼演的嘛——他們還是決定要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報上去,好給王進海定罪。

結果他們剛到頂頭上司的辦公室,就發現這裡還坐了另一幫人。

這幫人身穿統一製式的黑色製服,愈發襯得身形修長,寬肩窄腰,好不養眼。更彆說他們個個都腰背挺得筆直,臉好不好看先不說,可人人都眉目間正氣凜然,一看就不好惹的樣子。

為首的那位年輕英俊長身玉立、然而怎麼看都讓人有種微妙的“老媽子命”感覺的年輕人起身,對他們伸出雙手,簡單一握,自我介紹道:

“我是特彆督查組S市組長,許君命。”

“這件陳年舊案從現在開始,需要暫且移交到我們手裡走‘裡麵’的流程,然後才能交還給你們,在‘明麵’上定罪。”

“既然是許組長親自率隊前來接管這件事情,那我們就可以放心了。”原本負責這樁舊案的人心想,許君命來得真是太是時候了,要不他還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把這件事在“對普通人影響儘可能小”的前提下,走正兒八經的法律流程解決,光是驗屍報告就沒法擺在明麵上:

“如果有什麼事情是我們這邊能夠幫得上忙的,請儘管說,我們一定儘全力配合!”

許君命身為S市的特彆督查組組長,常年兢兢業業勞心勞力,自然不會錯過“王進海在神誌大亂之時曾經跟人發生過口角”這條線索,便問道:

“能否征調一下圖書館大廳的監控?我想詳細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結果監控沒什麼問題,倒是葉楠的站位刁鑽得很。除去在跟王進海發生爭執的時候,監控好容易在人群湧動下排到了她的小半張側臉,愣是再也沒有任何影像記錄裡有她的多餘信息。

結果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許君命忙得那叫一個焦頭爛額的時候,他的副手覺得這一幕場景可真是眼熟,好像之前微博爆掉的兩條熱搜都跟這姑娘有關來著?

於是等許君命抬頭休息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副手在一旁,劃拉手機劃拉得那叫一個開心,摸魚都能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是不是最近加的班還不夠多?!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副手就終於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把手機塞在了許君命的眼前:

“許老大,你看,在圖書館裡跟王進海發生爭執的是不是這姑娘?現場還有人在錄像呢,不管是上網搜一搜還是去找他們本人征調證據,都比這麼做有效率哇。”

從不追星更不沉迷社交平台,於是與世隔絕的許君命:……失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於是他也打開了手機,開始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這些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來。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S市警局官網前腳剛把王進海作為犯罪嫌疑人逮捕進去並發了公告,微博後腳就爆掉了。

一時間甭管什麼影後什麼影帝、什麼流量小花和抽獎錦鯉,統統都要在這白衣少女帶來的三連暴擊之下讓路,十多條跟她有關的熱搜明晃晃地掛在搜索欄裡。連於媛都趁著這把東風又火了一把,一時間,網絡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裡都在討論著這件事:

為什麼一個衣冠禽獸竟然可以蟄伏在學校裡這麼多年?憑什麼他可以享受儘了這個身份帶來的優待,還要用這個身份去害更多的人,同時竟然還能得到不明真相的人的尊敬?要不是這姑娘今天仗義執言揭露真相,以後隻怕還會有受害者吧?就沒有人能保護她的安全嗎?

——不判死刑,難平民憤;判了死刑,對他來說又太輕。

之前本來想拍下葉楠不尊重年長學者證據的那些人,發現這視頻拍到最後竟然變成了打臉現場,而且還成為了唯一留存葉楠長相和本人的影像記錄。他們那叫一個慚愧和悔不當初,隻想去跟葉楠當麵道歉,可是已經遲了。

幸好許君命反應不慢。等特彆督查組出手之後,這些視頻第一時間從網上消失了,連備份都被他們親自上門取走,為了儘可能地從悠悠眾口和輿論下保全這姑娘。

正當許君命在這邊處理王進海一案後續、還在想要怎樣儘可能聯係到這個看來有點本事的白衣姑娘的時候,葉楠已經在周詩雲和趙飛瓊母女兩人的陪伴下,如約來到周家,看看孤鳳桃花陣是否還有什麼彆的遺留問題。

周詩雲已經跟自家爸媽解釋過她和趙老四之間的恩怨糾葛了,結果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葉楠的年齡問題。

於是穿著乾乾淨淨的白裙子、梳著高馬尾,看上去彆提多清麗好看的葉楠一進門,就受到了周老頭和周老太的熱烈歡迎。她垂下眼睛的時候,那種清冷的氣息便儘數掩藏在了她的好皮相之下,使得她看來,有種分外乖巧的感覺,看得從小到大都沒體會過女兒“乖巧”是怎樣體驗的周家二老那叫一個心裡暖洋洋的。

沒辦法,人都是視覺動物。

周老太從鬼車之陣中出來好一段時間了,身體已調養好,眼下正在精神十足地跟葉楠聊天呢,還在熱情地給她拿點心吃:

“你是大師的徒弟嗎,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格外麵善呢。”

葉楠微一頷首,柔聲道:“或許我長了張大眾臉吧,不少人都這麼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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