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1 / 2)

李懷貞今天一大早的就有些心神不寧,覺得似乎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都說年紀越大的人,在這方麵的感知就會越敏銳;再加上她自己心裡有鬼,搞得她一直以來溫柔平和的表象都沒能保持住,看什麼都不順心。

當貼身女仆上樓來給她梳頭的時候,沒能掌握好力度,不小心扯痛了她的頭皮,她直接就反手一耳光抽了過去,分毫情麵也不講,丁點兒往日裡的溫柔和善都沒有了

沒用的廢物!

新上任不久的這位小姑娘從未見過李懷頁的這一麵一一不,倒不如說幾乎沒人見過如此野蠻的、不講道理又脾氣暴躁的李懷貞。

不管對外還是對內,這位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的中年女人似乎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不管對什麼情況、對什麼人都能微笑以待,甚至還靠著幫下嫁出去的周詩雲照看周家二老這件事,在s市的上層圈子裡博得了一片好名聲。

這樣失態的、甚至可以稱得上不正常”的李懷貞,誰都沒見過。

這一耳光手勁可真不小,完全不像是個養尊處優多年的中年女人該有的勁道,直接就把這小姑娘給扇得跌坐在了地上。她伸手捂著臉的時候,才遲鈍半拍地反應了過來,被扇了耳光的那半張臉已經開始**辣地腫起來了,連嘴角都有些發麻的意思,可能是被扇得裂開了,舔一下都能感受到些許腥甜的血氣。

隻是灺這幅模樣棖本就沒能讓李懷貞消氣,反而讓灺更加煩躁了,便隨於抓起了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對她扔了過去,怒罵道:

哭唧唧的給誰看呢?我苛待你了麼?滾,我真是看著你就心煩!

女仆本來就被莫名反常的李懷貞給嚇著了,一聽見這句話:也就顧不上彆的了,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地就跑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生怕自己再不知不覺地觸到李懷貞的黴頭

李懷貞今天太反常了。

平時那個會跟她們柔聲說話的女主人好像終於脫下了一層偽裝者的皮似的,露出了裡麵暴虐而易怒的、目露凶光的真實內裡。

這倒黴催的女仆剛下樓,就聽到了外麵敲門的聲音。李懷貞終身未嫁,沒有什麼人需要跟她互相照料;再加上她素來喜靜,因此偌大的房子裡除了她之外,也隻有兩三名傭人而已。另外兩人今天全都放了假,所有的事情全都壓在了她一人身上,於是她也隻能帶著剛被打過的臉去開門了,心裡暗暗祈禱著可千萬不要是什麼跟她熟識的人,要不這臉可就真的丟大發了。

沒想到一開門,站在門外的竟然是近日來已經成為了s市上層圈子一大熱門話題的人

周詩雲

女仆趕緊把周詩雲迎了進來,忙裡忙外地給她泡茶,又忍著疼痛小心翼翼地端來了上好的茶點,生怕怠慢著她半分

這些日子來,但凡消息靈通一點的,誰不知道周家已經在蕭家的幫助下完全東山再起了?!

一個家族想要傾頹下去的話很容易,隻要老的小的都不管事、都揮霍無度,也沒什麼親族幫扶,這個家族就能輕輕鬆鬆富不過三代;但是想要讓一個宣告退出上流圈子的家族再次回歸,便要付出十倍乃至酉倍的努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然而周家不管是倒台的過程還是複起的過程都和上述的正常狀況完全不同。自從周詩雲下嫁了出去之後,周家就遇到了接二連三的各種打擊,要麼是新建的廠房遭了天災,要麼是投資失敗,流動資金全都被套牢,與此同時,已經跟周家固定合作了好幾年的各大用戶紛紛解除了訂單,就連親戚們也不願伸出援手幫扶把

要說這事兒不正常吧,可又件件都是實打實的倒黴事;要說這正常吧,怎麼所有的壞事都戌堆地趕在起往周家人的頭上扣呢?

結果周家倒得快,起來得更快。先是他們名下幸存的最後一個清潔能源產業被點名扶持,得到了一大筆啟動資金:隨後那些走掉的老客戶又紛紛回來跟他們簽合同了:還是一次性付清定金,隻待結尾款的那種;蕭家人也在這件事裡扶了他們一把,沒過多久,周詩雲和趙飛瓊便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本來就該屬於她們的圈子裡。

至於趙老四?當周詩雲拿走了他最後一點財產之後,便拿出了免責聲明,證明趙老四的債務跟她們母女倆完全無關之後,便成功地跟他打了離婚官司

離婚之後,財產歸周詩雲母女二人,債務歸趙老四自己所有,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個財產分配方式簡直就是每個離婚人員夢想中的完美配置

風光了這麼些年的暴發戶一朝倒台,於此同時周家又成功東山再起,怎麼看都跟之前一樣,有種過分巧合的感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s市的上層圈子裡便開始隱秘地傳開一件事了

當年周詩雲下嫁趙老四這件事,其實是被人給用了鬼蜮伎倆坑害的;而趙老四的倒台根本就不是什麼力所為:而是周家請到了大師,直接讓他把自己反噬了!

不管這個說法有多少人深信不疑、又有多少人嗤之以鼻:至少周詩雲和趙飛瓊現在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根本就沒人敢怠慢她們。

周詩雲沒能等多久,李懷貞便從樓上匆匆下來了。她一看見同詩雲,就熱淚盈眶了起來,伸出雙手想要抱住自己當年的小姐妹

雲,你可算來找我了!我一直在等你,結果不管怎麼等,你也沒有來,我還以為是大忙人忙得把我都拋到腦後了呢。”

周詩雲沒鋹她擁抱,反而後退了一步,頂著李懷貞狐疑的眼神笑了笑,輕描淡寫道

我身上還留著傷,輕輕碰一下就生疼,不敢跟你靠太近一一這姑娘是怎麼回事?她犯什麼錯了,竟然惹得你這麼生氣?”

李懷貞柔柔一笑,剛剛在樓上時的狠厲氣息全都不見了,就像這幾十年來她造出的“溫柔慈善”的好名聲樣:“她笨手笨腳地把我給傷著了,弄得我有些生氣,哎,讓詩雲見笑了。”

周詩雲看了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姑娘一眼,冷聲道:

懷貞從來都是個好脾氣的家夥,你竟然能把她惹到這個份上?懷貞是個好說話的人:可我不是;她不跟你計較,少不得我就要越俎代庖了

你叫什麼名宇?等改天我把工資支綸你,你就彆來煩懷貞了,自己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李懷貞的眼裡閃過一道得意的光,還是柔聲開口道

張萌萌這姑娘也就是一時笨手笨腳的,詩雲不要生氣啦,我覺得沒什麼大事。”

周詩雲依然堅持要辭退張萌萌,還在那裡單方麵地趕她走呢;李懷貞心中竊笑不已,暗自得意洋洋地看著周詩雲:覺得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圯蠢啊,隻要自己裝岀溫柔怯弱好說話的樣子來,她就會自動來幫自己岀頭。這樣她既能出了惡氣,最後要背這個鍋的也得是周詩雲,可真是血賺不虧。

三十年前兩人還是閨中密友的時候,李懷貞就一直都在這麼乾了,彆說,這種做法還一直都卓有成效不信的話,去問一下當時同時認識她倆的人,誰不誇李懷貞一聲“溫柔淑女、端莊大方”?倒是周詩雲反而落了個太爭強好勝的名聲。

張萌萌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最後還是眼含熱淚地鞠了個躬提前告辭了。她自己心裡也清楚,一旦被這樣的人家說了“回家反省”,以後多半也就用不到她再來上玨了。

她家裡還有生病的母親需要照料,一整個家庭多餘的錢財全都被用到母親身上了。為了讓母親能夠更快地康複起來:不管是她還是家裡最大的頂梁柱父親,都在連軸轉,恨不得一個人劈成三半用;要是這份工作沒了的話:她又要去什麼地方才能找到報酬足夠高的工作,來填補家裡的財政缺口?

張萌萌心灰意冷之下,也沒怎麼細細看路,一頭便撞在了麵前之人的身上。

她再怎麼說也是個成年女性,走路的速度也不慢,麵前的人看起來還比她更加清瘦,結果這人紋絲不動倒是她捂著自己發疼的額頭後退了好幾步,忙不迭地給人道歉,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就下去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今天遇到了些事情,心情不好,走神了沒看路,真是十分抱歉,不是故意要撞過來的!

張萌萌一口氣道完了歉之後,發現對麵的人竟然丁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跟她見慣了的、仗著自己有身份就無理取鬨的高位者完全不同。

當這人開口說話的時候,張萌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這竟然是個比她還要年輕的姑娘,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她年輕得很,卻又有種跟她的年齡完全不匹配的溫和與包容感

“無妨,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你的。”

張萌萌淚眼婆娑地抬頭,當即使被眼前之人的窣光紿震懾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這姑娘是真的好看。

張萌萌眼下身兼數職,其中一份工作就是跟在眼下正當紅的嚴清心身邊當臨吋工助理。這些日子來,她跟著嚴清心也跑過不少地方了,覺得嚴清心真是娛樂圈裡一等一好看的、純天然的美人;可跟眼前的姑娘比,之前還在她心裡可以被稱為“盛世美顏"的這位三棲影後瞬間就要屈居第二了。

一-這才是真正的“盛世美顏”。

她哪怕就這麼不言不語地站在那裡,周身高華的氣度也能自成一整個繁華盛世。

半晌之後,張萌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剛剛這麼一直盯著人看似乎有點太失禮了,趕緊開口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你太好看了,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葉楠笑了笑:“無妨。

她在張萌萌的肩膀上輕輕一拍,溫聲道

是我讓周姑娘把你支走的。接下來這裡會有一些私人恩怨,你不該牽涉其中,還是躲開的好。說來也奇怪,當她的手乍一碰到張萌萌的肩膀之後,哪怕頭頂的太陽已經漸漸帶岀了酷暑的熱意,張萌萌卻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一陣涼氣傳遍她的四肢百骸,驚得她原地打了個哆嗪。嚇得張萌萌趕緊低頭看了看葉楠的腳下—一沒辦法,她就是個聯想力這麼豐富的人-一直到確定這名好看得過分了的小姐姐的確能夠在白天出沒、影子也完全正常、是個普通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認識我?

張萌萌問完了之後才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多餘。也是,如果她不認識自己的話,怎麼會讓周詩雲來專門支開她呢?如果她不認識自己的話,又怎麼知道要在這裡攔下她呢?

葉楠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開口道

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也不要停下,等有人叫你的名字的時候,你再停下來,就能找到新的工作了。

說來也奇怪,這句怎麼聽怎麼神神叨叨的話要是換做彆人來說的話,張萌萌肯定一百萬個不信她可是黨員,是生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的好孩子,篤信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馬列主義!堅信唯物主義的她怎麼會被這種語焉不詳玄之又玄的東西給唬到呢?

但是擋不住她剛剛失去了在李宅裡的高薪工作,嚴清心又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什麼活動安排,閒散得很

連生活助理都放了個小短假,就更用不著她這個短期工了。

正在張萌萌天人交戰不已的時候,她的父親又發來了短信,第一句就看得張萌萌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刹那間四肢百骸都是冰涼的

【上^局查岀來你媽媽體內好像有腫瘤,我們這就去拿結果了。你媽一直說不要告訴你,不能再給你增加負擔了:可我覺得你還是提前知道的好,你有知情權。

張萌萌突然感覺眼前一陣水霧湧動,她伸手一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了出來。這個消息來得太有衝擊性、太猛烈了,讓她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頭腦一片空白的她半晌過後才反應了過來自己原來已經在哭

這時一隻手伸了過來,用柔軟的白手帕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拭去了張萌萌臉上所有的眼淚。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手帕了。不光是因為它的清洗和保存太費時間也太麻煩,有紙巾這麼便攜又便宣的東西在,哪兒還會有人主動選擇這東西呢?

但是人嚎啕大哭、心靈最為脆弱的時候,一塊柔軟的棉手帕能夠帶來的那種撫慰人心的安全感,卻是紙巾永遠都無法比擬的。

張萌萌接過了手帕,把臉往裡一埋,剛吸了半口氣,就覺得一股帶著淺淡香氣的涼意直接衝上了她的太陽穴,震得她剛剛還在因為無聲哭泣而憋得一抽一抽疼痛不止的太陽穴都舒緩了不少。

她沒啥見識,賺的錢全都花在自己母親身上了,半點能用來給自己買買買的閒錢也沒有,對這種能夠讓人渾身一震的清涼氣息"的認知也隻能局限在風油精和花露水的這兩種選擇之間;如果硬要往裡麵加第ˉ個選項的話:也就是花霹水究竟是六神還是鬱美淨的區彆。

但是這種香氣…完全不像是人工香精和機器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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