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 / 2)

結果越往裡走,連身為普通人的蕭家人都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明明眼下正當盛夏,哪怕山裡的溫度會格外低一些,也不應該低到這種程度,元其是在場最年輕也最皮實、火氣最旺的蕭瑞圖,都有點手腳冰涼的感覺了。

不知何時,在他們的眼前竟然起了一層淺淺的簿霧,將周圍的蓽地都一並染得濕漉漉的。拂過身旁的風也再也沒有剛進來的那種涼爽感了,冰寒刺骨不說,甚至還隱隱能夠聽到風中有著隱隱約約的哭聲,斷斷續續,詭異莫名。

這種過分陰冷的感覺直到他們來到了墓地正中央的位置才好轉了些許,屬於太陽的暖意也終於回到了他們身上:然而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在全都是陰冷氛圍下的、“安全的溫瑗的地方”,就真的像它的表麵所展現出來的這麼平和嗎?就像是台風的正中心也能夠風和日麗豔陽高照一樣,可誰知下一秒就會不會變天呢?

在最危險的環境中,唯一安全的地方便更顯詭譎

就迕山海古卷中那幫一路都在嘰嘰喳喳說話的大妖們也儘數沉默了,半晌之後,為首的九尾狐才不確定地開口問道

是血魔?”

即便在修行方法五花八門的邪修流派裡,血魔這個流派也是最讓人不齒的。他們以肉身入魔,每逢十五月圓之日使要用幼童的鮮血沐浴,等到大成之時,還要斷絕人間一切親緣,好讓他們作惡之時無牽無掛。

彆家邪修是先禍害自己、等到學有所成後再禍害彆人,血魔們是一出來就要兩邊一起霍霍。

再簡單一點說的話,就是一人入魔,全家陪葬。

因此在欻百年前,為了從根源上阻止血魔的誕生和修行:玄道們曾經組織過一場大戰,帶著所有宗門裡的精銳力量把他們的老巢給掀了個底兒朝天;等到百年前,世道隱隱有大亂跡象的時候,剛接手葉家家主之位不久的葉楠又帶著正道道友們去把血魔追殺得十之不存一二,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蝦米,完全沒有苟活至今和振興門派的本事。

那麼埋在蕭家祖墳裡的血魔的氣息,是從哪裡來的?

難不成百年前真的有漏網之魚?

剩下兩位風水師再怎麼遲鈍、再怎麼利欲熏心,也終於發現了這裡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完全不是他們能夠摻和進來的領域,剛剛範玉的下場已經讓他們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的意思,眼下更是丁點手腳都不敢動,隻能哆瑧得像兩隻大鵪鶉一樣互相擁抱取瑗,巴巴地看著走在最訂麵的葉楠,試圖從她這裡得到點什麼能夠讓人安心的保

葉楠往前走了幾步,堪堪站在最中央的這方墳墓前,對這個最老舊的、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的孤墳施了一禮:“多有得罪,打擾了。

隨即她半跪下去,將手平平貼在了這方孤墳正中間的土地上。

幾乎就在她的於放上去的一瞬間,從地底傳來了一陣非人的嘶吼!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道聲音。蕭父蕭母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了,不至於被這點東西給嚇到;蕭景雲還是那副淡淡的、不為外物所動的神色;龍虎山的兩位道士已經擺出了迎敵的架勢,倒是兩位風水師和蕭瑞圖被嚇得不輕,臉色慘白地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什麼人把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埋在我家祖墳裡了?

連一旁的大男人都被這奇詭的走向給嚇得不輕,可是葉楠丁點兒被嚇到的意思都沒有。她那雙過分純黑的眼睛依然緊盯著這方孤墳,對蕭父開口問道

“這裡埋著的是什麼人?

蕭父想了一下:"是之前蕭家的某位先輩在外出行善的時候,遇到的一位老人。這位老人看起來瘋瘋癲癲旳,卻能夠準確地占卜吉凶,靠著這位者人的幫助,蕭家成功枳攢下了足夠多的財富,可是當我們想把這位老人迎進蕭家、為他養老送終之時,他卻說自己命不久矣,家族又敗落了:無依無靠,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埋骨罷了。

“這位老人家對我蕭家助益良多,隻是給他提供個去後安身的地方而已,跟他當年提供給我們的幫助來比,簡直微末得不足為道。於是蕭家的前輩就答應了他,沒想到就在他應下的那一瞬間,這人便闔目長逝了

說來也奇怪…蕭父低頭看向這處連個墓碑都沒有的孤墳,感慨道:

“到頭來竟然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他生前也說了不要為他立碑,萬一到時候有仇家追上門來可就不好了。”

蕭瑞圖的想象力比較豐富,立刻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是不是這位老人的臭實身份其實有閂題,比如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想要通過把自己的遺體埋在彆人家祖墳的辦法讓他的仇人找不到他?葉楠深吸一口氣,誠懇道:“蕭二少。

蕭瑞圖立刻表示洗耳恭聽,這麼漂亮的天師小姐姐的話可一定婓好好聽著

葉楠:"…少看些網絡吧。

海古卷裡的九尾狐率先超級不給麵子地爆發出一陣大笑,隻可惜葉楠在龍虎山的這兩位道士麵前那可真是慎之又慎,早就把山海古卷包裹的那叫一個嚴實,還用靈力上了好幾道鎖在上麵,因此九尾狐的笑聲並沒有傳到蕭瑞圖的耳朵裡,蕭二少也不知道自己被一隻犬科動物隔空嘲諷了,隻能訥訥道

我看他們都這麼寫的嘛。

葉楠無奈道:"想要掩蓋蹤跡的話哪兒有那麼容易?邪修的氣息根本就遮掩不住不說,即便是正道中人,也最多隻能借有大運者的氣息掩蓋躲避天雷;就算一時間躲避了過去,日後的修行講程也終究比不上不躲的

這就好像你在經曆一場至關重要的考試一樣,你哪怕打了小抄、看了彆人的卷子、提前知道了試卷內容,通過這些歪門邪道的辦法拿到了高分,這個分數終究也不是你的臭實水平;時間一久,這樣通過走捷徑的辦法取得的一時的成績,都會在某一天出現難以掩蓋的大問題的。”

更何況死人是永遠不可能活轉過來的。既然死都死了,還講究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她垂下眼看著這方孤墳:低聲道

人死如灲火,即使是修行之人也不能避免這一點。

蕭瑞圖真是傻人有傻福和傻人膽大等一係列名詞的集合,哪怕現在已經嚇得不行了,也要堅持著抖抖索索地問道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葉楠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不好說,解釋起來很麻煩。

葉家家主是個行動派這件事,百年前的所有修行者們全都有目共睹,用眼下比較流行和通俗的一個說法來講就是“物理超度"。

即便時過境遷,百年時光匆匆而過,也沒能改變她實乾派的本質半分

正當人人都以為她接下來要開始將這些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對著他們這些普通人娓娓道來、解釋說明一下的時候,葉楠伸出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抓,空氣中竟然真的有某種東西被她給抓住了命脈。

證據就是剛剛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那道非人的吼聲變得更加激烈了,甚至越來越近,像是要破土而出不,它完全就是被葉楠隔空抓住了,生生從地底下逮了出來的

他什麼妖修什麼邪道,在絕對的力量壓製之下就是個笑話;更何況這裡還有葉楠坐象?的上古大妖在,管 葉楠翻開了手中的山海古卷,九尾狐的尾巴尖已經從書裡冒出來了。隻要有這種級

說來也奇怪得很,她剛把山海古卷一翻開,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這裡的氣氛和剛剛一比,明顯有了很大的不同,之前的陰冷感陡然便消失不見。

那方孤墳上麵覆蓋著的泥土在劇烈顫動,有絲絲縷縷的黑霧從中滲岀,卻始終沒能越過站在最前麵的葉楠半步:甚至連她的衣角也沒能沾染幾分。

它越是靠近墳墓表麵,抗拒得也就越厲害,似平外麵的新鮮空氣和陽光能要了它的命似的。葉楠將山海古卷單手抱住,另一隻手飛快結印,念誦符咒

“五炁靈君,領兵百萬,巡遊八極,助我威靈,夜浮頭住,儘入攝魂,赴幽獄,永劫無生!

方才還在底下抗爭不休的這家夥陡然間便在開獄咒的威勢下被卸去了渾身的力氣,終於被葉楠隔空一把從地底下揪了岀來;在它終於暴露在陽光下的一瞬間,饒是龍虎山的道士們也不由得脫口驚呼道

“這是什麼東西?!”

它渾身血紅,但是依稀還能看出來是個人型的生物,隻是雙手雙腳全都粘連在了一起,喑紅色的舌頭長得都能在地上盤起來了,淌滈答答的透明粘液從它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滲透岀來。光看外貌就已經很惡心了,更彆提纏繞在它身上那股無縫不入的腐臭氣息,隻一眼使足以讓人作嘔。

兩位風水師已經乾脆利落地被熏得原地倒了下去,龍虎山的兩位道士好歹從師門傳承中聽說過一點關於這東西的事情,嚇得大汘淋漓、幾欲先走

這是血魔替身!

跑,快跑!

血魔的修行方式太過駭人,容易結下仇家無數前來追殺,要讓他們以命償命。蟻多咬死象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大多數血魔都還沒來得及完全修凍有所成,便被無數要給那些枉死的人討個說法的家夥給弄死在了半路上。

隻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血魔們自己乾的本來就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再多害一點人也不打緊,反正債多不壓身。於是也不知道是誰發明了這個替身的辦法

隻要自己修行的時候,把一個剝了皮、吊著命的活人一直都帶在身邊,同沐鮮血,時間一久,這個可憐人就會被強行沾染上血魔的氣息,這便是血魔替身”了。此時再將它放出去,便能送惑前來追殺的人的視線以假亂真。

想要對付它們的話也很簡單,隻要把它們放在太陽底下曝曬即可;隻是在成功把它帶到太陽底下之前,不少人就有可能被先扭斷脖子。

如果有膽子大一點的血魔,便會在選擇的時候摒普誦人不用,專門對著修士下手。日複一日的折磨何其慘烈,絕大部分的人都要臣服在這樣的折磨之下的。

晉通人臣版了血魔,無非就是把自己的一條命雙於奉上:為血魘擋下足以致死的致命一擊就是了;但如果修士臣服了血魔的話,兩人一並為非作夕,最後雙雙遭遇天譴的前例,也不是沒有過

麵前這個被剝了皮、硬生生存活了百年的家夥,便是一名用修士製作而成的血魔替身。

電光火石之間,血魔化身已經從地上以人類絕對做不到的姿勢生生抬起了半個身子,兩個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眶看向麵前所有人,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周身猛然爆開大量的血水。

這些血水隻是濺到了一旁的石頭和泥土上,就像是倒了什麼腐蝕性極強的物體上去一樣,所沾染之吻頃刻間就變成了黑色,可是它們卻丁點而也沒能飛濺到這些人身上。

飽含怨念的奮力一搏竟然被葉楠手指都沒抬地就化解了開來,山海古卷中的大妖幾乎都要開始同情起這家夥來了。

更彆提下一秒,原本有氣無力蜷縮在太陽底下的它從地上猛然暴起,直直衝向葉楠,完全忽略了一旁更子對付的那些家夥們。

這下可是真情實感的同情了。

九尾狐在山海古卷中大笑三聲,對著一旁羨慕得幾乎都要流口水了的同伴們笑道:“這家夥看來命中注定要葬身我腹,承讓承讓,運氣好就是能吃得飽。

羅羅鳥第一個不服氣:“憑什麼這次阿楠專門叫你?!

窮奇也覺得心有不甘:“我也可以出去啊?

還算有點最後理智的麅碧分析道:“羅羅鳥你長得太喜慶了,沒有威嚴;窮奇你的傳說在後世裡已經被扭曲成隻是惡人的形象了,陡然出去:萬一有個見多識廣的認出你的本體來,用人山人海埋了你都有可能;我就更不行了,我這長相太邪門,是個正常人就受不了。

他們的談話隻在心念電轉的一瞬間發生

就在這一瞬間裡,葉楠伸出手去,並指成劍,就這麼輕輕地在虛空中對著血魔替身點了一下。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最精妙的術法縱有移山填海之能,在施展岀來旳時候也會有種返璞歸真的溫和感,隻不過這種溫和感麵向的對象裡沒有邪道就是了。

這血魔替身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替身而已;當年的血魔一道甚至都不是葉楠的一合之將,眼下它這麼勢單力薄的一個家夥,又怎麼能抵擋得過大妖與正道修士的兩廂聯手呢?

本來都變成了一道血紅色殘影的身形,就這麼被定在了半空中。

這套流程山海古卷中的大妖們已經熟悉得很了:葉楠出手,他們掠陣;葉楠停手,他們開吃。多少年來大家都配合得那叫一個親密無間,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意外情況。

隻是“慣例這種東西,從開始存在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注定了被打破的命運了。

在浩瀚如海的靈力威壓之下,彆說血魔替身了,就連一旁的龍虎山正道修士們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兩名風水師中途已經醒過來了一次,結果在看見被葉楠定在空中的血魔替身之後,就又一次不負眾望地翻了個白眼,再次暈了過去,什麼小九九什麼如意算盤,全都在此刻跟著唯物主義世界觀一起碎掉了。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隻血魔替身竟然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掙脫了葉楠的束縛

葉楠是什麼人,葉家自從立下門戶以來的最強的葉家家主:條件反射也似的就打出了整整七道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