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口是心非太子攻(1 / 2)

元帝端坐於席上, 蕭啟珩坐於堂下。

父子倆同在這皇宮之中, 卻足足已有十年未曾相見, 兩人都不再是對方記憶中的樣子, 一個長大了,而另一個,則變老了。

彈指歲月, 十年時光,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

元帝即使在休息後,精神仍舊不算太好, 他看到蕭啟珩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眼睛緊緊地看著蕭啟珩, 似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自己當年記憶中的模樣。

可惜, 他失敗了。

印象中那個驚才絕豔的少年太子已經找不到模樣了, 他身上的棱角和誌氣似乎都磨平了, 慢慢蛻變成了如今這個神情沉默淡然的青年。

蕭啟珩和他對視著, 緩緩抬起手, 左手疊於右手手背上, 微微低頭行了禮:“兒臣蕭啟珩,今日有幸得父皇恩典, 遷離清和殿,特來謝恩。隻是兒臣雙腿不便, 不能向父皇跪拜,還望父皇恕罪。”

他雙腳有疾不能行禮, 薑離卻是萬萬不行的,屈膝在一旁跪下。

元帝聽了蕭啟珩的話,視線落在他的雙腿上,神情微微一動:“免禮罷。”

蕭啟珩:“謝父皇。”

“腿,如何了?”元帝問。

“回父皇,兒臣當年傷勢過重,太醫說能救回一命已經算是萬幸,這腿……”蕭啟珩搖了搖頭,“怕是很難治好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依舊淡然,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可能會終生殘廢的事實。

元帝恍惚中還記得,當年他得知雙腿殘廢的消息後,整個人都崩潰了,尤其是在得知淑言皇後的死因後,不顧宮人的勸阻,爬到自己跟前,目光泣血,憤怒又怨恨的樣子。

當時他偏激、暴怒甚至出言頂撞自己,直言要不是自己昏庸無能聽信讒言,他的母後便不會死,絲毫沒有一絲太子應有的模樣。也正是如此,自己在大怒之下,將仍然重傷中的他,幽禁在了清和殿。

而在此後,菱貴妃多次在自己耳邊挑撥是非,讓自己對這個曾經視為驕傲兒子越來越失望,再聯合先皇後自裁一事,對他更是厭惡到了極點,以至於全朝再沒有人敢在自己麵前提他的名字,而他在清和殿,一關便是十年。

十年啊,多麼長遠的日子。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當初最疼愛的兒子,元帝那顆冷硬無情的心竟然有些內疚慢慢滋生,心想如果當初讓太醫全力救治,或許情況會有所不同。

思及此,元帝對陳公公道:“傳令太醫院,讓他們明日前往東宮為太子診治,不管用什麼方法和藥材,一定要全力替太子醫治。”

陳公公應下:“是,皇上。”

“兒臣謝過父皇。”蕭啟珩再次拱手。

父子兩多年不見,又有往諸多事膈於二人之間,兩兩相對無言,是以謝恩之後,元帝便以蕭啟珩要多加休養為由,讓他退了下去。

蕭啟珩離開後,元帝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沉默了半晌,忽然問陳公公:“你說,他還恨我嗎?”

他,指的自然是蕭啟珩。

陳公公輕聲勸慰道:“太子殿下心如明鏡,是明事非知大禮之人,您恩典有加,許他再回東宮,他自然會感激皇恩,豈有懷恨在心的道理。”

元帝神情複雜:“是這樣嗎?”

“自然。”陳公公笑道,“不是有句俗話叫‘父子哪有隔夜仇’嗎?殿下剛從清和殿解禁,轉眼便過來謝恩了,知您在休息,一直在宮外候著,實乃一片赤誠之心。”

元帝不語,驀然想起了許多年前,蕭啟珩年少的時候被自己責罵,在宮外候了一個時辰要和自己請罪的樣子。

一個是少年,一個是青年,似乎仍舊是當年那個自己最驕傲的兒子。

蕭啟珩是他的嫡皇子,出生的時候滿天祥瑞,連欽天監都說太子身帶祥瑞,能給身邊的人帶來福氣,而正是他出生之後第二天,一直纏綿病榻的太後身體就有了好轉,驗證了他的福瑞之氣。

在這麼多兒子當中,蕭啟珩是最像他的一個,聰慧、懂事又有勇有謀。

蕭啟珩十四歲便跟著曲岩將軍到關外曆練,在閆穀一戰中與曲岩裡應外合,燒了敵軍的糧草,斷了敵軍後路,一舉拿下屈涼關。

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

在元帝陷入回憶的時候,外麵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陳公公抬頭便見一名身著白色長袍的男子踏步而來,從對方雙鬢染了層白雪來看似是四十不惑的年紀,麵容卻又顯得更加年輕一些。

能直入乾和宮無需通報的,偌大的皇宮隻有一人,那就是元朝國師——盛鶴軒。

陳公公看到對方,彎腰對仍在出神的元帝說:“皇上,國師來了。”

“國師”二字輕易便喚回了元帝的注意力,抬首看到緩步而來的白衣男子,麵色動容,從席間站起來:“國師來了。”

盛鶴軒點點頭,朝他拱手行禮:“見過皇上。”

“國師不必多禮。”元帝擺手道,往一旁作了個“請”的手勢,足以得見他對國師的看重,“這邊上坐。”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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