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入了座,陳公公上了茶之後便和往常一樣退了下去,在門外守著。
宮內,盛鶴軒喝了口茶,對元帝伸出手,元帝將手腕遞給他,他兩指探於對方脈間,閉眼診斷。
須臾,盛鶴軒收回手,道:“皇上最近憂心過重,心悸現象頗為明顯,需要多加修養調理才是。”
元帝揉了揉發脹了眉心,他關心的並不是這個:“國師剛才過來的時候,可有碰到太子。”
“自然。”盛鶴軒道,“太子殿下是來謝恩的?”
元帝點頭,神情較之前多了幾分急切:“國師,朕已經下旨解除太子的禁製,如此一來,可能抵消罪障?”
盛鶴軒沉吟了下來,元帝看著他,眼神有些憂慮,想要催促對方要個答案,卻又怕心急誤了天意。
好在盛鶴軒沒有沉默多久,便道:“皇上放心,雖說一切因果自有定數,但是後天逆轉天命卻也不是毫無可能,隻是修道長生這條路長且艱難,還望皇上切莫心急。”
聽他一番話,元帝懸著的心慢慢鬆懈下來:“如此,有勞國師了。”
盛鶴軒拱手:“實乃微臣本分。”
說完他從袖兜裡拿出一個翠綠的玉瓶遞給元帝:“此乃剛煉製而成的養生丹,皇上一日一顆,能調理心神不寧,幫助皇上早日擺脫夢魘,如此才能潛心修道。”
元帝接過來,神色放鬆了許多,親自給盛鶴軒倒了杯茶,笑道:“讓國師費心了。”
盛鶴軒對他的舉動沒有感到受寵若驚,仍舊是一派風輕雲淡的出塵模樣。
……
另一邊,薑離推著蕭啟珩往東宮走,心神卻還在想剛才在乾和宮外看到的那個白衣男人。
對方雙鬢發白,麵容卻清俊明朗,從樣貌來看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周身有一種不沾世俗的出塵之氣,像是世外高人一般。
“那是我朝國師,盛鶴軒。”蕭啟珩看他剛才連著兩次回頭觀望,便知道他在好奇什麼,出聲為他解惑。
“他便是盛鶴軒?”薑離有些意外。
盛鶴軒年僅三十六歲,卻是元朝一國之師,深受皇上信任。
薑離對此人早有耳聞,卻是第一次見。
“像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薑離評價道,雖然沒有和對方有過接觸,但是僅是剛才的相遇,他便覺得對方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不用理會他,也不要靠近他。”蕭啟珩叮囑道。
“嗯。”薑離點頭,隻要對方不主動招惹,他自然不會自找麻煩。
兩人回到了東宮,一進院子就聽到小路子在指揮著宮女的和太監乾活,嗓門大得怕彆人聽不到似的:“你,把這幾盆花搬到主殿去,放在窗前的花架上,這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蘭花,動作仔細點。還有你,把薑離的辣椒搬到後園去,小心點彆給弄壞了;你,你,你,把院子的雜草清理一下,這草都有我高了,像什麼樣子!”
薑離看到他穿著圍裙叉腰指手畫腳的樣子,頗為搞笑,走到他背後怕了拍他的肩膀,出聲道:“辛苦了啊,門外都聽到你的大嗓門了。”
小路子被他嚇了一跳,正想發火,回頭看到蕭啟珩也回來了,連忙跪下請安:“太子殿下。”
其他人也紛紛跪下:“太子殿下。”
蕭啟珩擺擺手,轉動輪椅往主殿那邊去,薑離緊跟其後。
回到內殿,蕭啟珩從抽屜的暗格中取出一個白玉瓶,從裡麵倒出一顆褐色的藥丸遞給薑離:“吃了它。”
“哦。”薑離拿起藥丸,問也不問便塞進嘴裡,咽了下去。
蕭啟珩見狀,眼睛幽深地看著他:“你不問孤這是什麼嗎?不怕孤給你吃的是毒.藥嗎?”
“不怕。”薑離搖頭,雙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低頭看著他,笑嘻嘻地說,“殿下肯定不舍得給我吃毒.藥,就算真的是毒.藥,我也願意為了殿下去死,隻要……唔!”
他的話突然戛然而止,眼睛微微睜大,眼底滿是不敢置信地看著蕭啟珩,一手按著自己的脖子,麵露痛苦之色,整個人摔倒在地!
蕭啟珩見狀,心裡一驚:“你怎麼了?!”
薑離躺在地上抽搐,唇角有絲血絲溢出,伸手揪著蕭啟珩的衣擺,語氣艱難地說:“殿下……您真的要殺……我?”
蕭啟珩被他的模樣嚇到了,猛地看向自己手中的藥瓶:“不可能……薑離?!薑離!!”
他心急地喊著薑離的名字,手中的瓶子摔落在地,他卻無暇去管,看著薑離在地上兩腿一瞪沒了動作,他心裡從未有過的疼痛,雙眼赤紅,情急之下彎腰想去觸碰對方,卻忘了自己雙腿不便,整個人直接撲倒下去,壓在了薑離的身上。
而就在此時,那個原本應該沒有生息的人,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背,低低的笑聲在耳邊響起:“殿下,看您這麼緊張,我就知道您是真的不舍得殺我。”
蕭啟珩:“……”
……小王八蛋,你簡直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