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蓁蓁一聽笑得是更歡了,她現在是越發不怕皇帝,平日裡還和惠嬪暗戳戳地沒少掰扯皇帝的閒話,秋華哪裡不知道她那點壞心眼,白了她一眼說:“我可求您了,和惠主子學點好吧。”

蓁蓁打了秋華一下:“這就是惠姐姐最大的好處了。”

秋華說不過她,隻能由她去了,但她一擰眉想起了另一茬,“不過……張玉柱也是聽到些話了……”

蓁蓁拿發簪的手一頓,瞧著鏡子裡的秋華問,“怎麼了,這蘇常在可有什麼不妥?”

秋華歎了口氣,“宮裡傳了也有些日子了,說這蘇常在雖長得平常,被榮嬪□□了一番後頗有些手段……再有些不堪入耳的齷齪話,奴才都沒臉說,主子不聽也罷。張玉柱也是宮裡的老人了,對這種沒什麼真憑實據的話是將信將疑。後來有一天他看見小梁子往鐘粹宮那邊跑的時候手裡抱了個包袱,神情鬼鬼祟祟的,張玉柱把人攔了打開包袱一看,裡頭竟是那……”秋華說到這不自覺地頓了頓。

蓁蓁問:“是什麼?”

秋華彎腰俯到蓁蓁耳邊,蓁蓁臉一紅,罵了一句:“這小梁子膽子太大了,竟把這樣的圖冊帶到宮裡。”

“張玉柱那時也是這樣嚇唬他的,小梁子被一嚇就都招了,說這圖冊是榮嬪找來的……張玉柱一聽立馬鬆手了,鐘粹宮的事情咱們不好多說話。”

蓁蓁臉上笑容漸漸褪了,這人若是彆的宮裡的她倒會覺得秋華說的不過也就是個傳言,可她偏偏是鐘粹宮的。榮嬪爭強好勝又心思活絡,她要是想用點不入流的手段做點什麼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蓁蓁擔憂地說:“這事貴妃那兒知道了嗎?”

貴妃如今雖說兩腳一隻都沒沾到坤寧宮的地磚,但是好歹宮務還是由她管,宮裡起這樣的傳聞她如果不管怎麼都說不過去。

秋華搖了搖頭,但勸她:“您小心點就好,皇上其實不算看重蘇常在,貴妃那兒是敵是友咱們還沒摸清,彆去摻和了。”

“這個我知道。咱們多留個心眼就是。”

·······

蓁蓁穿戴妥當就去承乾宮請安。她點掐得剛好,到時宮女正端著膳桌出來,貴妃剛用罷點心。她進屋時貴妃正在淨手,瞧了她一眼說:“你今兒這頭梳得好,往日沒見過這樣的。”

蓁蓁道:“是我身邊這個丫頭梳的,大姑姑教了她幾日,她學了幾天自己又花心思琢磨,如今已經梳得有模有樣了。”

“哦?”貴妃擦了擦手,衝碧霜道,“走過來我瞧瞧。”

碧霜緊張得滿臉通紅,跪下道:“奴才……奴才給貴主子請安。”

貴妃問:“這些都是你和大姑姑學的?”

碧霜緊緊抓著膝蓋處的衣擺,“大姑姑教了手法,奴才練會了又琢磨了幾天就悟了幾個新發式出來。”

貴妃聽得笑了。“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孩子,我身邊竟沒有一個比得上的。”

碧霜把頭一低,“奴才惶恐。”

貴妃對蓁蓁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是你心愛的丫頭我身邊也沒比得上她的同你換,隻是往後少不得同你把她借來給我梳頭,妹妹可是答應?”

蓁蓁和貴妃現下處的還算和睦也不好推辭,於是笑道:“貴主子瞧得上這孩子的手藝是這孩子的福分,也是給臣妾臉麵。”

貴妃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多了絲神采。“如此便說定了。”

兩人在東次間落坐,謝氏則抱了胤禛來給貴妃請安。過了周歲胤禛長得更快了,一天一個模樣,長得既像皇帝又像蓁蓁,尤其一雙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靈動活潑。

蓁蓁這會兒月份也大了,自打出了上回的事後大家就都不讓她抱胤禛了,可胤禛卻全然不記得上回的事兒,每回看見她就粘得緊,直笑個不停。這會兒在承乾宮全然不顧貴妃和其他人,非黏著蓁蓁和他玩,蓁蓁拿著布老虎和鼻煙逗了胤禛一會兒,說:“貴主子,今兒天好,外頭有太陽,臣妾想帶禛兒去花園裡走走曬曬吧。”

貴妃朝窗戶外瞧了一眼,“是個好天,走吧,我也一起去走走曬曬。”

貴妃要去,那就沒有蓁蓁拒絕的道理,兩人遂動身往禦花園裡去,這一出門帶著胤禛,帶著謝氏,又帶著各自的宮女,不知不覺身後就洋洋灑灑地跟了一大堆的人,所到之處太監仆婦紛紛避讓。

虧得這都入冬了,禦花園裡隻有稀稀落落的幾枝梅花和落滿積雪的鬆柏,不過勝在今兒日頭好,又無風,太陽曬人身上舒服極了,連貴妃一貫蒼白的臉都被暖陽烘得都多了些血氣。蓁蓁還讓謝氏把胤禛頭上的虎頭帽摘了,把他的腦袋露出來曬了一會兒。

這走了小半個時辰,貴妃看了眼蓁蓁凸起來的肚子,問:“妹妹可累了?要不要歇會兒?”

蓁蓁點了點頭。這路前頭就有座小亭子,貴妃和蓁蓁本想在亭子裡歇個腳,走近了才發現竟已有個人已經捷足先登了。那是個穿平金棗紅色繡水仙常服的宮妃,蓁蓁瞧了一會兒認了出來,這人不就是最近飄在風口浪尖上的蘇常在麼。

蘇常在見著兩人匆忙起身道:“給貴妃娘娘請安,給德嬪娘娘請安。”

貴妃看了她一眼,神情古怪,蘇常在這才猛然想起,匆匆忙忙拿帕子擦了擦臉。

貴妃和蓁蓁坐定了,貴妃指著身邊的位子對蘇常在道:“你也坐吧,本就是你先來的,我們這一來你若走了倒成了我們鳩占鵲巢了。”

蘇常在忙唯唯諾諾應了,她這會兒眼睛還紅著,眼淚是擦乾淨了,不過臉上淚水衝過脂粉的痕跡仍能瞧得見。蓁蓁隻見過她幾次,記憶裡她著實是個不怎麼打眼的人,今兒又細細看,她除了皮膚生得白些五官長相實在沒什麼特彆出挑的,論姿色還不如僖嬪她們幾個,身段麼,這大冬天裡大家都穿得厚也看不出什麼來。原本秋華說的蓁蓁隻有三四分信,這會兒是有七八分信了。她不禁心中一聲感慨:這榮嬪也真是好手段、好心思。

貴妃自打剛才就一直在瞧蘇常在,蘇常在有些不好意思,抓著帕子垂著腦袋,不敢與貴妃對視,貴妃溫和一笑,問:“怎麼了,是想家了嗎?”

蘇常在搖了搖頭,忽又點了點頭。貴妃道:“我記得你是鑲黃旗的吧,阿瑪是戶部管庫銀的。”

蘇常在有些驚訝:“貴主子怎麼知道?”

蓁蓁笑說:“貴人忘了呀,選秀的時候貴主子是主選,貴主子好記性,看過的人都記得呢。”

蓁蓁這一說話,一旁的小胤禛聽見了呼地轉過頭來哼哼著伸手要娘抱。謝氏不敢讓蓁蓁抱,就坐到蓁蓁邊上,把小胤禛放膝蓋上。蓁蓁握著小胤禛的手輕輕晃動:“小壞蛋,大人說話,你在旁邊哼哼什麼呀?”

小胤禛直著脖子,伸長了手就去抓蓁蓁係在胸襟的帕子,蓁蓁解下帕子給他玩,他一拿到手就一把塞進了自個兒嘴裡。

蓁蓁和貴妃都驚呼了一聲,謝氏敢緊把帕子從他嘴裡扯出來,一方好好的帕子被他這麼一咬全沾了口水,胤禛還特彆不服氣,揮舞著拳頭要把帕子搶回來。

謝氏道:“德主子,小主子這會兒長牙是見著什麼都愛往嘴裡塞的,可不能再把這個給他了。”

貴妃是沒生養過的,好奇地問:“我瞧他喜歡的那個琉璃鼻煙壺他就不怎麼愛咬。”

謝氏咯咯直笑:“貴主子不知道,最早小主子就愛咬那個,後來皇上送了那隻布老虎後小主子就專咬那隻布老虎了,唉,可憐那隻老虎被咬得線都斷了,腦袋歪了一半,也不知小主子什麼時候才能放過它。”

貴妃和蓁蓁都笑得直喘氣,就連蘇常在也忍俊不禁,之前愁容滿布的臉上頭一次有了笑容。貴妃拿手指輕輕戳了下胤禛紅彤彤的小臉,“在我跟前都裝得乖乖的,原來你竟是個愛咬老虎的混世魔王啊。”

小胤禛扯住貴妃的袖子咯咯直笑。蘇常在羨慕地看著她們,不禁誇道:“小阿哥真可愛。”

蓁蓁笑著看著她,有意無意地說:“妹妹如今得寵,不久也定能開花結果的。”

蘇常在聽得這話,膝蓋上的手一顫,臉上的笑容立時黯淡了下來。得寵?榮嬪都要她做什麼學什麼?他們都不當她是個人了,她不過是個皇帝閒暇時的玩物,是個榮嬪用來給自己兒子謀前程的墊腳石,得寵的是貴妃這樣掌後宮事的,是她吳雅氏這樣出身包衣卻越過她們一乾正身旗人封了嬪的。

但蘇常在一句話也不敢說出來,隻要她敢訴苦,榮嬪定能剝了她。她紅著眼看著調皮的胤禛問:“貴主子、德主子,我能抱抱小阿哥麼?”

她眼神透著深深的懇切,蓁蓁看她可憐想她怕是想抱一抱胤禛沾沾生子的運氣就衝謝氏點了點頭,“你當心點,這孩子皮著呢,小腿可有勁了。”

謝氏把小胤禛遞到蘇常在懷裡,小胤禛從小就不怕生人,更何況這會兒貴妃蓁蓁都在,他隻當又是有個姐姐或是姨娘來逗他玩,一鑽進蘇常在懷裡就扯著她衣襟上掛著的十八串玩。蘇常在輕輕摟住懷裡這柔軟的小身子,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讓她鼻子一酸,險些眼淚又掉下來。

她的孩子啊,就這樣死在了榮嬪灌給她的那一碗碗烏黑的藥裡,連來到這世上的機會都沒有。

胤禛玩了一會兒十八串,忽然眉頭一皺,接著一股白煙從他屁股底下冒了出來,還夾雜了一股子熱氣和酸味。謝氏一拍大腿嚷道:“唉呀,小主子尿了。”

蘇常在經她這一嚷才回過神來,謝氏忙把胤禛舉了起來,可這會兒蘇常在的衣服上已經被畫了個老大的地圖了。胤禛在旁踢著腿直笑,蓁蓁羞得臉都紅了,忙衝蘇常在一個勁的賠不是,“妹妹對不住,害你好好的一件衣裳毀了,我……我回頭賠你一件。”

蘇常在連連擺手,“不礙事不礙事的,阿哥也是無心的。”

貴妃道:“這衣服都濕了穿不得了,去我宮裡換件吧,我有幾件舊衣裳也就穿過一兩回隻是顏色太鮮亮了我如今穿不得了,你若不嫌棄我尋出來給你吧。”

蘇常在一聽又喜又驚,若是能搭上貴妃這條船,往後榮嬪也能收斂點了。即便這樣想,蘇常在仍是矜持了一番,“臣妾不嫌棄,就是……就是怕擾了貴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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