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貴妃笑著指了指胤禛:“沒什麼及得上這個煩人了, 這孩子就是個夜哭郎, 頭一個月裡他哭鬨聲響得我在承乾宮都能聽見, 鬨得我一整個月覺都睡不踏實。”

蓁蓁輕輕拍了下胤禛的屁股, “聽見沒夜哭郎,讓你再哭, 貴主子都嫌棄你了。”

胤禛不一點都不以此為恥, 聽見喊他夜哭郎反倒是笑得更歡了。

貴妃領著蘇常在去承乾宮換衣服,蓁蓁和謝氏帶了胤禛回永和宮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換完了蓁蓁又逗了兒子一會兒才送他回景和門那而去。經過承乾門前時剛巧蘇常在從承乾宮出來, 她似是沒瞧見蓁蓁, 一直到兩人走到麵對麵了, 胤禛認出了她啊啊地喊了兩嗓子她才回過神來。蘇常在匆匆忙忙忙對蓁蓁一福,“見過德主子。”

蓁蓁道:“今兒真對不住妹妹, 給妹妹添麻煩了。”

蘇常在忙說:“不……不麻煩,不麻煩……”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蓁蓁和胤禛,神情有些恍惚地走了。

蓁蓁心裡嘀咕了一句,這蘇常在真是很有幾分古怪,她這頭把胤禛送回了景和門那頭便叫了秋華來好好同她說說這一天的事來。

······

戌時的更剛敲過, 一頂暖轎從乾清宮出來在漆黑的夜色裡靜悄悄地抬進了鐘粹宮。蘇常在由兩個高個兒的宮女扶著進了正殿的東次間, “臣妾見過榮嬪娘娘。”

榮嬪正在讓翠屏給她修指甲, 頭也沒抬問:“回來了?皇上那完事了?”

蘇常在回道:“兵部的公文到了, 皇上就沒留臣妾。”

榮嬪聽她說話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今兒穿了一身寶藍色的新夾袍, 這會兒束胸放下來了, 衣襟口像是隨時都會繃了似的,卻顯得她的腰細的不堪一握。她的頭發拆了,這會兒就挽了個發髻有氣無力地垂在腦後,出門前畫的妝也沒了,臉色又蒼白又疲憊,讓她那一張臉更顯得平凡普通。

“你先去梳洗一下,一會兒再過來吧。”

蘇常在應了聲“是”,把頭低下藏住了眼眶裡的淚珠子,那兩個高個兒的宮女架起她去耳房,拿熱水給她從頭到腳洗了個乾淨,又換了件新衣裳才把她攙回東次間。榮嬪修好了指甲正在挑指甲套,她身旁的圓桌上擺了一碗烏黑的湯藥,這會兒還在冒著熱氣。

榮嬪戴上指甲套比著看了看,轉頭衝蘇常在一笑:“妹妹伺候皇上辛苦了,這一碗補藥快喝了吧。”

“是,謝謝榮主子賞藥。”蘇常在低著頭端起碗,她的手輕輕顫了顫,碗裡的藥掙紮翻滾著,好似地獄裡的岩漿一般冒著熱氣散發著刺鼻的氣味。榮嬪對著指甲套吹了口氣,回頭看了蘇常在一眼問:“怎麼了?再不喝藥可就涼了。”

蘇常在兩眼一閉,捧起碗將藥一飲而儘。榮嬪溫和地笑了:“妹妹辛苦了,趕緊回去歇了吧。”

兩個宮女架起蘇常在送她回房後才回來複命。翠屏拿了香膏一邊給榮嬪抹手一邊說:“主子,我瞧那蘇常在怕是有彆的心思了。”

榮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道:“有彆的心思也不奇怪,她如今也算是得寵卻被我牢牢捏在手裡自然是不服的。這宮裡的女人麼心思我都懂,花無百日紅,她們哪一個個都想趁著得寵的時候能有個一兒半女的,更不要說這戴佳氏家世也不差,好歹也是正身旗人,生個一兒半女的還比不過永和宮那個妖妖嬈嬈的小賤人嗎”

翠屏道:“她既有這心思主子何不成全了她,這樣她對主子才能忠心。”

榮嬪白了翠屏一眼,“我把她弄來是為了討好皇上,為了給保永的前程鋪路。要不是我,就憑她那平庸的模樣寡淡的性子,不要說同德嬪那個小妖精比了,就是宜嬪也比不上,皇上能看得上她?我要是對她心軟了,就憑她的出身,她將來生了兒子眼瞧著就能越過我去,到時候翅膀硬了還需要對我忠心看我臉色行事?”

翠屏聽了忙諾諾地稱是,“主子既然知道她心思總得防著她點。”

榮嬪眯了眯眼,“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有大高小高伺候她沐浴喝藥,她折騰不出孩子來。”

······

顧問行瞧著時辰差不多了端了新沏的茶進屋,他輕輕把茶盅放桌角上,瞅著皇帝換折子的功夫問:“皇上,今兒可要翻牌子?”

皇帝筆鋒一頓,便又順勢寫了下去,“一會兒去永和宮,就在那傳膳。”

顧問行諾諾應了,剛要退出去,皇帝忽然叫住了他,“等等,德嬪有身孕偏愛甜口,晚膳記得多加一個勃勃桌。”

“是。”顧問行眉開眼笑著去了。

快到年關了天黑得快又早,皇帝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還有一絲光亮,等走到永和宮的時候天就全黑了。因有皇帝的吩咐蓁蓁未曾出來遠迎,就在正殿明間接的駕,皇帝解了袍子讓顧問行拿了個暖手爐在懷裡捂了一會兒,等身上的寒氣都散了才伸手去摟她。皇帝攬了她的腰問:“今兒一天做了什麼?”

蓁蓁嬌嗔了一句:“皇上明知故問,臣妾如今身子重了,去哪秋華她們都不讓,也就每日在宮裡待著罷了,就連想去乾清宮給皇上紅袖添香都不成。”她眉梢一挑一分癡三分嬌三分俏還有那三分的醋意,惹得皇帝心猿意馬的,低頭就在她唇邊偷了個香。蓁蓁嫌棄地剮了皇帝一眼,“秋華她們都在看呢,皇上又不正經。”

皇帝哈哈笑著,攬著她往屋裡走。

“謝氏說禛兒的玩件壞了不少,我讓他們把那些壞的從景和門他屋裡都拿來看看,若是還能修的就修一下,不能修的就隻能扔了。”

“壞了?朕記得不是才讓海拉遜從內務府裡挑了一批新鮮的送去給他玩,這不才沒玩多久嘛,這就被他折騰壞了?”

蓁蓁說:“禛兒如今正在長牙,見什麼都放嘴裡咬。他力氣又大可不是就咬壞了不少。”

皇帝跟她進屋,果見炕上散落的都是胤禛的玩件。它們大多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兒的,最嚴重的就是那隻布老虎,脖子歪了不說,連腦袋瓜子都裂了,裡頭塞著的棉花都露了出來。皇帝拾起那可憐的布老虎默默地看了半晌才道:“這小子,不知將來會長成個什麼樣。”

蓁蓁聽了直笑,“那臣妾就管不著了,養不教父之過,怎麼教養那都是皇上的事。”

皇帝瞧那些玩件已經被分成了兩堆,指著問:“這都是要修的?”

蓁蓁指著左邊這一攤說:“這些是還能修的,臣妾明兒就讓張玉柱把他們讀送回內務府去,那一攤臣妾瞧過了,都是不成了的隻能扔了。”

皇帝看了一眼道:“那一會兒讓顧問行都帶走吧。這些內務府修不好,這不是內務府造辦處做的,是李煦從廣東送來的。”

蓁蓁愣了一下,“李大人?”

“他知道朕得了十一阿哥上了賀折還送來了一箱子玩件,南人裡能工巧匠多,朕看這些玩件也是比內務府做得好就讓海拉遜都送來給胤禛了。”皇帝瞅著手裡斷頭歪脖子的布老虎笑說,“這布老虎就做得不錯,你說是不是。”他一回頭見蓁蓁盯著他手裡的布老虎發愣問:“怎麼了,發什麼呆?”

“沒什麼。”蓁蓁微微垂下眼睛,“隻是沒想到是李大人送來的,難為他人在廣東還想的這樣周到。”

“他在廣東乾得不錯。”一談到國事皇帝的聲音不由得沉了下來,他看著手裡的布老虎忽添得一句,“朕當初把他放去廣東也是想曆練他幾年,如今到時候了。朕這幾天也是在琢磨著是時候給他挪個地兒了。”

蓁蓁心裡有些亂,沒心思聽皇帝後麵說了什麼。她兩眼不自覺地往外瞧,屋外不知什麼時候竟飄起了雪花。蓁蓁扯了扯皇帝的袖子說:“皇上您看外頭下雪了。”

皇帝看了一眼,雪花稀稀落落地從屋簷上飄了下來有些粘在窗戶上已經結成了冰花,果真是下雪了,“顧問行。”

“奴才在。”

皇帝隔著簾子說:“去吩咐膳房,晚膳讓他們改做羊肉鍋子。”

“是,奴才這就去。”

“等等。”皇帝又叫住他,“把朕沒看完的折子拿過來,今兒朕在永和宮歇。”

皇帝說罷捏了把蓁蓁的臉:“一會兒就給你機會紅袖添香,要是添得不好就罰你。”

蓁蓁一聽嘴一嘟,“禛兒的乳母保姆臣妾得打賞,內務府又派了守月姥姥來,如今雖還用不上她們,可臣妾也得養著供著,臣妾都快窮死了皇上還狠心要罰臣妾,皇上若真要罰要不先賞再罰?”

皇帝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先賞再罰那到底罰的你的錢還是朕的錢呐。”

蓁蓁狡黠一笑,“這宮裡一花一木一草一樹都是皇上的,就拿臣妾這永和宮來說吧,這裡莫說銀錢就是一針一線也都是皇上賞的,又哪分得是臣妾的錢還是皇上的錢呐?”

皇帝聽得大笑,笑過後他輕輕握住蓁蓁的手鄭重道:“年前人人都短,若朕額外賞了你,其他人瞧了心裡也不痛快,這麼著到炕火熄之前永和宮的用度都從乾清宮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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