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什麼要不要的,當時就說了隻是讓她協同撫育,胤禛總是你生的是咱們的孩子。” 皇帝愛憐地撫著懷中人的後背寬慰著她的憐子之心,想是又想到一層重重地補了一句,“不要再胡言亂語,朕隻和你說禛兒是我們的孩子,血脈相連,滿宮裡不是隻有你治得住這個夜哭郎嗎?” 皇帝停頓了下又說:“有朕在,沒人敢容不下你,就是皇後也不行。”

蓁蓁連日裡如在海浪中顛簸的心在這時終於靠了岸,她恢複了調皮又精怪的樣子,哼哼一笑:“那好,臣妾說什麼也要走皇上前麵,可不給他們一絲絲機會讓他們能欺負我。”

皇帝也哈哈一笑:“你知不知道朕是萬歲?你叫這麼多聲萬歲爺,到這兒你咒朕呢!”

“萬歲爺才不信什麼萬歲萬萬歲的誑語。”蓁蓁抬起頭來假裝猖狂的樣子,“您要是信我出門就撞死自己。”

皇帝抱住她抵著她的額頭,四目相對柔情無限:“朕可不舍得。”

蓁蓁在皇帝的注目下笑得如春風下含苞欲放桃花:“天子一言九鼎,今天的話臣妾可一句句都記住了。”

“不懂事。”

“不懂事有不懂事的好嘛。”蓁蓁得意地一笑,皇帝卻突然問:“蓁蓁,皇後不皇後的真的這麼重要嗎?”

蓁蓁愣了一下,她細究了下皇帝的神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朕隻是想聽你說一句實話。”皇帝問得很懇切,“不管你說什麼朕今天聽過都忘了。”

蓁蓁嘟嘟嘴,不服氣地說:“我說了你都記在心裡,忘不忘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

“那朕先和說實話。”

蓁蓁一挑眉,“您要說什麼?”

“皇後於朕,不重要。”

“哈。”蓁蓁一下就笑了,這笑既不是往日的調皮也不似往日的溫柔,而是十足的嘲諷。

皇帝當然看出來了,他問:“皇後這個位子於後宮嬪妃是不是都很重要?”

“是。”蓁蓁回答得斬釘截鐵,這件事上她覺得無任何可以隱瞞或是避諱的地方。“皇上,您說不重要可事實呢?連生同裘、死同穴這樣的事情也隻有皇後才有資格,皇後和您才是夫妻,臣妾們都不是。連坤寧宮都比六宮離乾清宮近幾步。”

其他的話她都沒有再說出來,皇帝自己可以輕輕巧巧地說不重要,可誰都知道有多重要,皇後的兒子是嫡子是太子,皇後的家人是承恩公是國舅,皇後才能有諡號永享太廟祭祀,這不是點滴之差,是天差地彆。

“生同裘、死同穴。”皇帝無奈地搖了搖頭,“百年之後都是一副棺材而已,有什麼好在乎的?”

“那臣妾也沒資格,不管如何都是在妃園寢圈個地方,最多也就大點靠前頭點。”

皇帝點點她鼻子:“晦氣死了,不許想這些。”

蓁蓁搖了搖頭,終於抱著皇帝的脖子嗚咽起來,皇帝也緊緊地箍著她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裡,而蓁蓁的嗚咽裡夾雜裡她的委屈、不安:“臣妾很怕自己真的在乎,我……有些事我並不是沒有想過,可您說了是我貼心,我不管前來後往都有誰我都隻聽到這一句,我隻信這一句,好不好?”

皇帝還想說什麼卻被蓁蓁掩住了口,“臣妾不想聽彆的。”

良久,皇帝輕輕點頭,餘下的是長夜漫漫下的一室紅燭,春光儘來,水波無限。沉穩有力的聲音伴著綿長的溫柔,竄進她的腦中:“朕很多時候沒得選,可你是朕選的。朕……是真的喜歡你。”

這聲音八歲的時候就在龍座上響起,他痛陳過鼇拜的罪狀,指揮過三藩的剿滅,如今正在踏過海峽平定台灣。那這深夜裡一句輕許呢?在満室的金龍裡她閉上了眼,她但願,她相信。

卯時的更一敲,皇帝就睜開了眼睛,十年如一日的勤政讓他的每個清晨都無法享受回籠覺的愜意。他略一動窩在他懷裡的蓁蓁也醒了。

蓁蓁打著哈欠說:“皇上……要早朝了麼?”

“嗯,你彆起來了,朕晚上去永和宮看你,近不近朕說了算。”

皇帝按著她的肩膀,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蓁蓁笑著接受了皇帝的好意,蜷進被子裡繼續睡她的回籠覺。

她這一睡直到辰時才醒,碧霜和霽雲伺候她梳妝打扮完後一行人離開昭仁殿回東六宮去了。走到承乾門前蓁蓁突然讓他們停下,碧霜問:“主子可是有什麼不對?”

蓁蓁掀開轎簾的一角:“先不回宮了,咱們直接去延禧宮找惠嬪娘娘 。”

“是。”碧霜放下轎簾讓太監把轎子抬起繼續往前走,到了延禧宮門口守門的小太監跑上來打了個千,他認得碧霜霽雲自然知道轎子裡坐的是蓁蓁。

“奴才給德主子請安。”

“嗯,我有事找你們主子,你們惠主子可是起身了?”

“主子已經起身了,這會兒在西梢間裡用早點呢。”

“那幫我通傳一聲吧。”

“嗻。”

小太監進去沒多久惠嬪身邊的宮女早雁就出來把蓁蓁迎進了延禧宮。蓁蓁一進到屋裡就聽見惠嬪爽朗的笑聲。

“好啊,你果然是個腿長的,我這才吃上兩口呢你就來了。”

惠嬪今兒早點裡有新炸的沙琪瑪,才出鍋還熱著,又香又酥,一屋子全是它香甜的味道,一聞就想吃。

“可不是就知道姐姐這有好吃的,所以我摸來了麼。”

蓁蓁笑著在炕上坐下,伸手就去拿惠嬪跟前的那盤沙琪瑪,惠嬪嫌棄地拍掉蓁蓁的手說:“你這無利不起早的鳥兒這麼早上我這來是圖什麼了?不說個清楚這好東西就沒你的份。”

蓁蓁撒嬌道:“好姐姐,求你賞我一口吧,等我吃了保準老老實實地都說了。”

惠嬪受不得她磨,轉頭對早雁說:“快去,給這饞貓拿一碟子來,再端一碗熱的羊□□來。”

早雁忍著笑去給蓁蓁拿了沙琪瑪和羊□□來,蓁蓁立刻抓了一塊進嘴裡,果然是香酥甜每一樣都做到了極致。要說這宮裡手藝最好的就是蘇嘛大姑姑了,可論做沙琪瑪誰都比不上延禧宮的他坦的手藝,也不知道它是有什麼獨門秘方還是什麼的,就是做得比其他人做得都要好吃。

“還是姐姐這的最好吃。”蓁蓁眨著眼睛一臉天真地問,“一會兒姐姐能再賞我幾塊容我帶回去吃麼?”

惠嬪笑了起來,伸手戳了戳蓁蓁腦袋,“就沒見過你這麼貪吃又饞的,今早做了一鍋有的多,你一會兒拿幾塊走成了吧。”

蓁蓁留戀地舔了舔手指。一聽惠嬪鬆口了笑得是和朵花兒似的,一點都不以為恥反而以為榮。

“還是惠姐姐最疼我。”

“疼你疼你,那,這塊也給你吃行了吧。”

惠嬪把自己麵前剩的那塊也夾給了蓁蓁。

“真是的,那麼愛吃甜的也沒見你怎麼長肉。”

“嘿嘿。”蓁蓁笑著說,“天賦異稟唄。”

她這句話立刻是惹來惠嬪一個大大的白眼。

兩人用過早點宮女們端了水來讓兩人淨手,蓁蓁把雙手在撒了梔子花瓣的水盆裡泡了泡,又用鬆江布擦乾了,早雁此時端上新沏的茶,惠嬪道:“你們都下去吧。”

早雁福了福,領著屋裡伺候的人退了下去。

等她關上門後,惠嬪才說:“說吧,一早來是有什麼事同我說?你昨夜是去昭仁殿侍寢了吧,是乾清宮有事麼?”

蓁蓁於是把昨兒聽到的佟國維和佟國剛的談話同惠嬪說了。

惠嬪端著青花瓷杯一聲冷笑。

“好一個聖母之家,還真當皇後都得出自你們佟佳氏麼!當今皇上是你們佟佳氏生的,未來的皇上也要是你們佟佳氏生的,你們佟佳氏就世世代代坐穩皇後的寶座了是吧!”

蓁蓁越過炕桌握住她的手。

“姐姐莫氣,咱們之前安排的事不都已經成了麼。如今宮裡宮外都知道她佟佳氏要當皇後了,要不佟國綱佟國維這兩老狐狸怎麼就得意忘形至此了。”

先前蓁蓁同惠嬪一合計就讓人在宮裡散播佟佳氏要當皇後的話,果然沒幾天這話就傳到了宮外頭。她們就是故意要讓所有人都覺得佟佳氏要當皇後了,這樣才能讓佟家的野心浮現出來。果不其然,連一貫老謀深算的佟國維不也得意起來了麼。

烈火烹油,捧得越高才會摔得越重。

惠嬪待胸中的鬱氣平複了才問:“你昨兒在皇上那,皇上是什麼態度?”

說到皇帝,蓁蓁沉默了。

皇帝昨兒話裡話外分明就是在試探她對立新皇後的態度,他是提及了佟佳氏,可又非常微妙地說了一句“貴妃還不是皇後”。若他有意要立佟佳氏為後,這話就不會如此說了。

再加上皇帝昨日有些話實在是聽得奇怪。

蓁蓁不好把皇帝那句“皇後不重要”直說給惠嬪聽,隻道:“不好說,皇上應該還在猶豫,不像是下了決心的樣子。”

惠嬪執起茶壺,往蓁蓁的茶杯裡添上水。

“那接下來就要看咱們元後娘娘家的本事了,到底是雪中送炭,還是火上澆油。”

蓁蓁端起茶杯,狡黠地衝惠嬪一笑。“我看隻怕兩者都不是,而是單刀直入吧。”

惠嬪笑了笑道:“不妨等著看吧。咱們索相爺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定是一擊必中的。就是這回咱們得給他遞把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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