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2 / 2)

蓁蓁說的是實話,冊妃兼著抬旗,她上哪兒都覺得目光灼灼,近日裡除了偶爾領著胤禛去看皇貴妃,也隻剩惠妃偶爾來瞧她。這新來的貴妃剛進宮不過十日,除了冊貴妃那一晚皇帝留在昭仁殿外,接著的第二天皇帝就去了長春宮,算得上是對她頗為看重了。宮裡有好事的也都等著看皇帝的寵愛能不能越過永和宮,這檔口蓁蓁是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才好,哪敢去貴妃門口生事。

宜妃也笑了笑:“德妃妹妹近日連門都不出呢,隻是這貴妃您去了也沒什麼用,據說平日裡沉默少言,榮妃僖嬪她們都在討了個沒趣回來了。”

沉默少言?這可和蓁蓁記憶裡恪僖公家的三格格有些出入,蓁蓁還未和宜妃再多說,這位貴妃就身著金黃色吉服施施然從門外走進來,她隻和簡單地和皇貴妃行了禮,便坐在該做的位置專注喝茶,也不見和人寒暄。

宜妃瞧了會兒回頭和蓁蓁笑說:“你瞧,我說得沒錯吧?”

蓁蓁覺著納罕,但又不想把往事和宜妃多說,隻能敷衍她幾句類似於貴妃初入宮闈不熟之類的,說著說著太皇太後、皇太後和皇帝都來了正殿,她也就不再和宜妃周旋。

宮宴平靜無波地走了個過場,慈寧宮的地龍也燒得旺,蓁蓁在裡頭被熱得著實辛苦。退席之時,她總算能在殿外舒口氣,這一口冷風人直接就晃了晃。

她這一動,作左右都圍了上來,連皇貴妃都回過頭來問長問短。她正想抬頭說無事,卻聽得皇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了?是不是裡頭時間長了又不舒服了?”

身邊諸妃見皇帝調過頭來一時間也臉色各異,隻皇貴妃和惠妃還算得如常,皇貴妃笑說:“德妃妹妹好像最近身子一直都不大好,是不是之前得的風寒沒好全了身子還虛,慈寧宮裡人氣濁,大概又犯了。皇上不用擔心,我等下送妹妹回去再召太醫請個平安脈。”

皇帝點點頭,又問蓁蓁:“真的沒事?”

蓁蓁剛想回句沒事,結果眼前又是一黑,忙抓著秋華的手扶著腦袋想穩一穩,皇帝一把把她攬在懷裡,一邊叫道:“翟琳,去把朕的轎攆抬過來,再去把風帽也拿來。”

皇帝憂心忡忡地教訓起了蓁蓁:“跟你說多少回了,戴風帽戴風帽,怕熱也不能不顧你的身子。跟朕回去,隻有朕看著你才知道懂事。”

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蓁蓁往龍攆上走,這眾目睽睽之下蓁蓁還想掙脫,可她此刻頭暈目眩哪裡掙得過皇帝,等上了轎攆過了好一會兒她身上才舒服些,這一回過神就在皇帝懷裡小小地抱怨了起來:“皇上!這是慈寧宮門口。”

“嗯……”皇帝把她摟在懷裡替她揉著額頭問,“還暈不暈了?一會兒還是把太醫叫來給你把個脈。”

蓁蓁搖搖頭,“大概是今兒累著了吧。除夕夜大過年的您也讓太醫們過個好年吧,明兒再請吧。”蓁蓁想起剛才眾目睽睽下的事嗔怪道:“您真是的,剛從大家都看著呢!”

“讓她們看,能看出花兒啊?”

皇帝不甚在意,這一年多來要說他專寵永和宮也不為過,但皇帝到底是有分寸的人,在晉封賞賜上明麵裡也不會太過,因而後宮還算得平靜,像今日這般直接把蓁蓁帶走隻能算難得一回。

其實蓁蓁這一嚷,皇帝也回過神來覺得有些過了,可做都做了,他是皇帝又沒人能拿他如何:“你老想那麼多,德妃娘娘,您能安生點,心安理得做個寵妃嗎”

大過年的,蓁蓁也不想和皇帝下臉,身段一軟倒在皇帝懷裡:“過完年又要在宮裡躲起來不敢見人了。”

“這個臘月你躲得還不夠?”皇帝嗬嗬一笑,冊妃時候他把蓁蓁提到了榮妃前頭,為著這個蓁蓁連著一個月都不敢在其他宮裡晃怕撞著榮妃,這事皇帝心裡跟明鏡似得,“你說你心思怎麼那麼重,你學學宜妃,她這一個月怎麼過得意氣風發的?”

“皇上喜歡宜妃?”她嘴一翹,眼睛眨了眨蘊著點霧氣,“不喜歡臣妾?”

蓁蓁這話問得既不懂事又酸味十足,皇帝卻聽得窩心,把人往懷裡緊緊揉了揉,又親了下翹得老高的紅唇:“朕喜歡你。”

懷裡的人果然又軟了點,埋在龍袍間喃喃道:“臣妾不敢張揚,我沒有家世,也不是選進來的,唯有的就是萬歲爺的喜歡,要是張揚了哪天您不喜歡了呢?”

“彆想這麼多,沒有這一天。”皇帝輕笑起來,“朕發現你近日人患得患失的,往日裡可聽不見你追著朕問這些。”

皇帝到這會兒心裡還記得貴妃冊封那晚蓁蓁問他怎麼不去長春宮的事。

蓁蓁臉燒得緋紅:“那您也是哄我,臣妾也就多撈著幾句哄話了怎麼了。”

說話間轎子已到了昭仁殿門口,皇帝攙著蓁蓁入殿,也不讓奴才們跟進來,殿門才閉皇帝一把把蓁蓁抱起來往暖炕上放:“朕不是哄你。”皇帝替她摘了吉服冠,又把她的手拉著往心口上放,“你在朕這裡,朕不是哄你。”

這話皇帝說過,蓁蓁聽過,可這番她一聽眼淚仍止不住和珠串一樣往下落,皇帝用手替她抹著眼淚:“說你患得患失,你還真是,怎麼哭成這樣了。”

蓁蓁臉埋在皇帝的手裡,眼帶著淚花笑著說:“高興的。”她又抬頭瞧了瞧外頭的天色,“等下怕是要下大雪了,臣妾還是早點回去陪六阿哥吧。”

“朕讓顧問行去接你的心肝過來。”蓁蓁還想掙紮,皇帝一下俯身上來抬著她的下巴,“哪兒都不能去,朕和你說說朕到底喜不喜歡你。”說著便霸道地吻了上去。

六阿哥進殿的時候,皇帝和蓁蓁正在暖炕上對弈,蓁蓁執黑,皇帝執白,正在中路廝殺的不可開交。六阿哥從乳母手上掙紮要撲在母親身上,一邊嘟囔著:“額娘,冷!冷!”

蓁蓁這才把精神從棋盤上撤回來,抱過兒子問:“外麵是不是下雪了,六阿哥覺得冷了?”

乳母崔氏恭敬回道:“還未,隻是看天色快下了。”

胤祚在蓁蓁懷裡扭捏著要解開自己身上的小鬥篷,蓁蓁拉住他的小手:“不是說冷嗎,你還記著脫,著涼了不要找額娘哭鼻子。”

胤祚並不服氣,而是拉了拉蓁蓁的衣服,小小的人兒嚴肅地皺著眉說:“額娘,冷!”

皇帝也從棋盤上回神,見胤祚如此笑得合不攏嘴:“他這個鬼靈精,說你呢,看看你就著個單衣,是瞧著冷。”

胤祚見父皇聽懂了,猛地點頭,把手攀在蓁蓁衣襟上複又重複了幾聲:“冷!額娘冷!”

蓁蓁笑著替胤祚解開披風和外襖說:“額娘不冷,額娘怕熱,六阿哥和額娘都在暖炕上好不好?暖炕上多暖和呀,不會冷。”

胤祚像是聽懂了一樣點點頭,又從蓁蓁身上爬下來往父皇那邊爬過去,皇帝眼睛笑成了縫長手把兒子撈過來抱坐在腿上,又把一顆棋子塞給兒子:“祚兒乖,你額娘慣不聽話,咱們父子兩得盯著她穿衣吃飯喝藥,她以後呀給你再生個小妹妹。喲,你額娘生氣了,那阿瑪得讓讓她,這一步你來替阿瑪下。好不好?”

蓁蓁黑著臉看皇帝和兒子胡說八道,隻見胤祚搖搖頭,又點點頭,皇帝以為他不會卻見胤祚已經抓著棋子往中路一角落子,啪嗒一下蓁蓁的臉一下拉得老長:“皇上!不是說讓著臣妾一步嗎?”

皇帝瞧著棋局,被胤祚這一子下得蓁蓁的黑子在中路頓時處在了下風,他抱著兒子不無得意:“天意,天意啊,咱們祚兒天賦異稟,你可怪不著朕。”

胤祚在皇帝懷中得意洋洋地,拍著棋桌的角:“下,黑,下,下!”

蓁蓁一下把棋子都扔在了一邊,伸手刮了兒子的鼻子:“壞東西,和你阿瑪一樣壞。”

“誒,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一樣壞?一樣壞你還當心肝似得寶貝著?”皇帝舉著胤祚的小手帶著他拍手說:“額娘耍賴皮,咱們不理她,祚兒快快長大,阿瑪就不帶額娘去行獵,阿瑪帶祚兒去,讓她在宮裡望穿眼好不好?”

“不好!”胤祚突然一本正經地說,皇帝愣了下,又問:“那什麼好?”

“帶!帶!娘!”胤祚稚嫩地邊說邊用手指著蓁蓁,蓁蓁破涕為笑趕忙過來要抱兒子,卻被皇帝一把也抱在懷裡,“那就等祚兒長大了一起去,到時候再讓你額娘在路上懷個弟弟陪你一起打獵。”

胤祚的小手左手拉著父皇,右手拉著蓁蓁,一人在臉頰邊親了一下,邊親邊說:“下!棋!”

蓁蓁和皇帝被兒子哄得心花怒放,陪著小祖宗玩了一晚上的棋,胤祚一會兒幫黑一會兒幫白玩得不亦樂乎,臨近三更才在暖炕上睡了過去。蓁蓁抱著孩子靠在皇帝懷裡,看著昭仁殿的紅燭映著滿室通亮,心中說不出的溫暖。

她把頭靠在皇帝的頸項邊,皇帝的呼吸就在她的臉頰邊起伏,沉穩有力的男聲在臨近三更時問她:“新年了,許個願吧。”

“許了?皇上能準嗎?”

“能,隻要你想,朕都允你。”

“皇上不怕臣妾獅子大開口?”

“你不會。”

“皇上對臣妾真放心。”

“當然。”

“那臣妾就許了。”

“許。”

“一願世清平,二願身強健。”

“還有呢,怎麼不說了?”

“三願……三願……”

“臨老頭,與君長相見。”

“萬歲爺,會準嗎?”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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