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蓁蓁眼皮子一跳, 下意識用撒嬌的口吻說:“三官保可是您的老丈人。”

“那是,不然朕能讓他貪這麼多人參?”皇帝嗤得一笑,敲了下蓁蓁的腦袋後就往外間走去,“盛京今日可是暖陽, 咱們快點去那個園子那兒吧, 出來前蘇嬤嬤特地和朕提過。”

蓁蓁抱過胤祚,又牽著胤禛行至他身後, “那臣妾下回人參不夠用就去宜妃姐姐那要。”

“那倒不必。”皇帝見她抱著胤祚怕她辛苦,就將胤祚抱在自己懷中,“以後這些事還是讓廣儲司直派官員去各地采辦,你不如去找惠妃要還快一些。”

蓁蓁想起惠妃說過那些香料不過是皇帝準允明珠他們撈的,突然心中一凜, 這冬日的暖陽竟然讓她無法真正溫暖起來。

皇帝見她麵有尬色, 隻覺自己今天對她說的有些多了, 他轉過來對她柔聲說:“這些事你不懂而已,也不必懂,這都是朕的事情。”

“您是皇上,自然什麼都懂,臣妾隻管有吃有喝, 不管誰管這些,您彆少我那份就行。”

皇帝哈哈一笑, “自然是, 這些大小官員啊, 如能明白凡己所有都乃朕許, 朕也不妨對他們好些,要是不懂,嗬。”

“您和臣妾說這些乾什麼……”蓁蓁扁扁嘴轉過頭擺出不想聽的樣子,其實她並非不想聽而是覺得自己不能再聽。

皇帝再度發笑:“人說解語花,朕最近那麼忙,你也不給解解。”

的確,出巡路上皇帝雖然大多時間與自己共賞一路的山川美景,但入夜在行宮常常對著一遝折子皺著眉深思不語,似乎萬千愁緒難以化解。隻是事關朝政,蓁蓁不會置啄半分,今日皇帝能與她說起駕馭官員之道已是異常難得。

正在這時,梁九功進殿稟報:“皇上,太子到了,想先過來給您請安。”

皇帝大喜,他車駕先行,本以為太子要兩日後才能到盛京,沒想不過一日就到了。他趕緊讓人接太子進殿,蓁蓁想帶兒子們退下,卻被皇帝攔下,“你也少見太子,這是宮外,無妨。”

太子胤礽年方九歲,卻已有威嚴的小君之態,他身著一身靛青馬裝手上還拿著一根馬鞭直入殿內跪下磕頭請安:“請皇阿瑪安,兒臣思念皇阿瑪日夜兼程提前趕到。”

“起來吧。”皇帝還抱著胤祚,此時也對胤祚說,“祚兒,這是你太子哥哥,祚兒乖叫兄長。”

太子是中長臉懸膽鼻,或許是自出生以後就超然於人,他自帶了一份天生的疏離,他見一慣疼愛自己的皇父此時抱著一個幼兒,稍稍有些驚異,畢竟滿人俗話:抱孫不抱子,他的這位皇父甚少在人前抱過哪個兒子。

胤祚還小,見皇阿瑪叫自己叫人隻奶聲奶氣地說:“哥哥。”誰知小手一指卻指的是蓁蓁牽著的胤禛。

皇帝笑說:“這也是你哥哥,是太子哥哥,也是你二哥哥。”

一連串的哥哥鬨得胤祚反而明白不過來了,他嘬著手指皺著秀氣的小眉頭看著阿瑪直搖頭。反而是胤禛掙開蓁蓁的手搖搖擺擺走到太子麵前問:“二哥哥,你有養小貓小狗嗎?”

蓁蓁心裡直接翻了胤禛一個大白眼,要不是現在人多她已經忍不住戳胤禛的小腦袋了,這孩子對這些小動物的喜愛真是異於常人。

太子看著麵前不太熟悉的四弟,又看看自家皇阿瑪正笑如春風,他立馬蹲下來張開手讓胤禛過來:“二哥有養幾條犬,隻等著讓他們過些日子去鬆花江畔叼獵物。”

“那不是很凶?和大哥那隻雪上飛一樣?”雪上飛是大阿哥今年新養的一隻細犬,渾身黝黑唯有四爪雪白。

太子搖頭,似是有自豪之態道:“不是,比大阿哥的雪上飛強百倍,那是契丹獵犬,目光如炬、跑動如豹。”

胤禛似乎有點不高興,他嘟著嘴問太子:“那你有沒有養小一點的,我不喜歡這麼凶的,我想要可以抱在炕上玩的。”

“這……”太子語塞,有點不知所措的望著自家皇阿瑪,皇帝哈哈大笑對太子道:“胤礽你回京把你屋子裡那隻哈巴狗送給他玩玩,胤禛就喜歡那些小貓小狗,你的契丹獵犬他怕是不敢碰了。”

“是。”太子還是個孩子,有些童言無忌地問,“四弟,我滿人尚武,你可彆喜歡這些女人家的玩意兒。”

雖說童言無忌,但這話落在蓁蓁耳裡就有些刺耳了,她於是輕聲道:“四阿哥還小,所以不知舞刀弄槍,太子不要見怪。”

蓁蓁雖然在禦前多,往年家宴也沒少遠遠見過太子,但近身相對還是第一回。太子自然是知道阿瑪帶了個寵妃出門,也知道這寵妃出門前還發作了自己姨母,不過那都是皇阿瑪後宮的事情,他這個做兒子的沒有抱怨的道理。

“德母妃。”他站起身作揖,他是太子對著一位後妃能如此行禮已經是恭敬之態了。

蓁蓁知道皇帝十分疼愛太子,見太子風塵仆仆而來又想起他自幼喪母還是有憐惜之意,“太子來得巧,今日午後陽光正好,皇上正說要去看老宮的一處荷塘。”

“胤礽,你牽著胤禛吧,彆看他人小腿短,但跑起來怕都抓不住。”皇帝抖了下懷裡還在嘬手指的胤祚,“你麼,鬼東西,就讓阿瑪抱著吧。”

太子點點頭,大約是未曾與弟弟們如此相處過,他牽著比他矮許多的胤禛時姿勢有些僵硬,手肘都不敢彎直直杵在那裡。

蓁蓁心裡發笑,蹲下對太子說:“太子不用緊張,還有保母在呢。”

太子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等蓁蓁站起來皇帝在她耳邊說:“他從小也沒額娘照顧,你以後多看顧他點好不好?”

蓁蓁嚇一跳,輕輕搖頭,見太子似乎沒聽見皇帝在說話,她才悄聲說:“臣妾可不配,您彆瞎說。”

皇帝也不勉強她,這本就不是嬪妃的分內之事,他隨口一說,被拒了也是情理之中。

清寧宮東側是麟趾宮,麟趾宮旁有一道小門出去便有一處不大的池塘,如今東北還是隆冬時節,連一絲春意也尚無,這夏日滿塘嫣紅碧綠的荷花池也隻剩寥寥幾隻枯枝凍在冰麵生氣全無。

皇帝看了一眼就覺得喪氣,這池子又小又破還不如南海蓁蓁住過的淑清苑前那一汪碧潭呢,也不知道蘇嬤嬤是惦記什麼?

蓁蓁自然是瞧見了皇帝掃興的神色,她溫言勸道:“皇上,您也說盛京簡樸,這池子不正應和了先祖們創業的艱辛嗎?”

“也是。”皇帝無奈笑笑,“朕就是不知道蘇嬤嬤惦記個什麼,都說老太太當年格外喜歡這裡的一池荷花,朕這些年在南海北海種了不知多少就想讓老太太能看著高興,結果老太太一眼都不稀得瞧,蘇嬤嬤就和朕說老太太就是喜歡盛京老宮那個池子裡的,好嘛,朕還以為多精致多難得呢!”

“大約,老祖宗是喜歡當年盛京的日子吧。”

皇帝點點頭也不想再“抨擊”自家老祖母的品味,倒是太子說:“睹物而思人,太皇太後應是思念太宗皇帝,請皇阿瑪讓人折一支枯荷送與太皇太後念舊。”

“這倒是好。”皇帝很是讚許,便讓人去折,等內飾們冒著嚴寒鑿開冰麵取出一支遞給皇帝時他卻覺得有點不妥,“枯荷會不會意頭不好?”

太子說:“兒臣覺得此事在情不在物。”

“皇上,老太太惦記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您歸期尚遠,屆時新荷初生,您摘最早的蓮蓬帶回去不是更好嗎?”

蓁蓁在旁出著主意,她卻見太子麵色一滯,趕忙補道:“太子孝心難得,到時候請太子回京親自送與慈寧宮吧。”

太子這才展顏道:“孝順太皇太後是兒臣本分,也是皇阿瑪言傳身教。”

皇帝素來疼愛太子,也不吝惜此刻的誇耀之情:“太子素來孝順,以後也要做弟弟們的楷模,如今胤褆已經很有兄長的樣子了,你可不要落於他後啊。”

皇帝自己倒是不覺得這話有問題,可蓁蓁心細卻覺出不對味來,這皇帝是怎麼回事,誇太子怎麼把大阿哥扯上了?

不過太子似乎沒有她如此心細、也無芥蒂,反而喜笑顏開地受了皇阿瑪這句誇獎,他拉著胤禛的小手看著他說:“兒臣知道了,四弟喜歡小貓小狗,兒臣回去就給他尋幾隻。”

蓁蓁趕忙攔住:“太子不必如此,他還小,手腳沒輕重,幾隻貓狗落他手裡都得嚇跑了。”

皇帝也笑說:“胤礽啊,你抱給他玩時可記得要看住他,慈寧宮那隻大黃貓都被他欺負得不敢近身了。”

慈寧宮的大黃貓那是宮中人儘皆知,太子當然也知道,他三四歲的時候被看見過這隻野貓,他蹲在慈寧宮的佛堂角落裡瞪著他的眼神分明是凶相。

皇帝和他們說完覺得風有些涼,他握了握蓁蓁的手說:“風涼,你也累了,朕先送你和胤祚回去。”

他又對胤礽說:“你陪著胤禛在這兒再玩一會兒吧。”

胤礽牽著胤禛懂事地點頭,皇帝抱著胤祚先行帶著她離去,在將出院門的時候蓁蓁不放心地回頭望了一眼,隻見胤礽已招呼來保母,揮手讓他們帶走胤禛,自己則懶洋洋地找了個地坐下歇息。

······

宜妃的阿瑪三官保慣會做人,要不也不能穩穩當當地坐在現在這個位子上。皇帝不過在這住了幾天,他就給皇帝弄來了一堆盛京周圍出產的物產,說是他的一片心意,想要孝敬宮裡沒能來的主子娘娘們。

皇帝把東西都收下了就開始想著怎麼分配,這也是個細心的活,位份高低給得就得不一樣,遠近親疏也得不一樣。皇帝站在書桌後想了一刻鐘才粗粗地擬了個單子。

蓁蓁在養胎無聊著呢,就又乾起了給皇帝紅袖添香的活。她如今從畏熱變成了怕冷,在屋裡也穿了件紅狐狸皮襖子,手裡捧了個鎏金暖手爐站在書桌邊有一下沒一下地磨墨。她見皇帝擬完了繞到桌旁把單子拾起來看,這一看就搖頭歎氣說:“皇上,這賞賜擬得不公平。”

皇帝一聽就笑了:“你啊,朕是特意沒有寫你的名字,你人就在盛京,這裡頭想要哪樣直接跟三官保說一句就是了,去和她們在京沒能來的搶什麼?”

蓁蓁聽了不服氣地嬌嗔道:“皇上就愛歪曲臣妾,臣妾是這麼小心眼的人麼?臣妾又不是因為沒自個兒的名字才說不公平的。”

“哦?”皇帝這下是不懂了,“那你說的不公平是為誰叫屈了?”

蓁蓁說:“自然是為宜妃姐姐和郭貴人妹妹叫屈啊。”

蓁蓁雖然沒有明著和宜妃姊妹有過什麼過節,不過這兩人也素來不怎麼親密,時不時還會吃對方醋,她此時竟然為宜妃叫屈這倒是讓皇帝看不明白了。

“喲。”他笑著摟過蓁蓁的腰,蓁蓁兩手都捧著暖手爐舍不得鬆開,隻能拿一對杏眼無奈地瞪了瞪皇帝,“咱們德主子今兒怎麼這麼大度,為你宜妃姐姐叫起屈來了啊。”

蓁蓁一本正經地說:“臣妾雖然是個小女子,可卻是個講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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