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笑?”
皇帝真是氣急敗壞,眼前的人怎麼能笑得出來?他可親耳聽見蓁蓁誇這個完顏立德什麼儀表堂堂、什麼溫潤如玉, 這都多少年了他可沒福氣聽見蓁蓁用這些詞誇過他, 哪怕半回都沒有!皇帝覺得自個兒已經不能再想了, 多想一會兒都腦袋疼。
蓁蓁把自己埋進一床被子裡,笑得花枝亂顫, 皇帝隔著被子就要打了她兩下, “不許笑!”
蓁蓁裹著被子露出嬌豔的臉, 眼中的秋波似水,“臣妾都送您一根腰帶賠罪了, 您堂堂天子怎麼能生這樣的氣。”
皇帝也覺得自己既孩子氣又不講理, 可他實在克製不住自己, 心中不停後悔給胤禛找啟蒙師傅這事。
蓁蓁又問:“您怎麼知道這個?不是考教功課嗎?”
“不許問, 他的事情你半分都不許問。”皇帝氣呼呼地說完, 又惡狠狠地補了一句,“以後也不許問胤禛他師傅的事情。”
“臣妾知道了。”蓁蓁伸手去挑了一下皇帝的耳垂,“您也彆氣了, 傷身呢。”
皇帝聽見傷身二字,眼倏地一暗,手不自覺摟在她腰上說:“朕今兒是傷身, 現下身上還疼呢。”
蓁蓁立馬離他三尺遠, 抱著被子窩在床最深處說:“那歇會兒吧,臣妾好困, 近日喝的藥裡都是安眠靜心的藥材, 白日裡都犯困。”
她躲開後也不見皇帝跟來, 在最初警醒的片刻過去後,困意席卷了她,她迷迷糊糊閉上眼,隻聽見身後的人似乎動了動,再過來一會兒一片薄縷覆上了她的雙眸。
蓁蓁下意識伸手就要去抓下,可皇帝已經緊跟上來將她的雙手架過頭頂另綁了起來,蓁蓁覺得有兩塊硬疙瘩磕在腕間仿佛是皇帝剛剛那根玉帶鉤腰帶。
“讓你亂動。”
皇帝在她耳邊的輕喃柔情似水,蓁蓁卻是嚇得渾身顫抖,她吃不準皇帝究竟是要做什麼,可按這位爺一慣的性子說這樣的話都是要折騰到她求饒的。
她趕緊能屈能伸先求饒:“皇上,不是說臣妾不能有嘛……”
“朕又沒說要弄,朕就親幾下。”
“彆鬨了,好不好?”蓁蓁也瞧不見他,隻能胡亂用下巴大約蹭了蹭身上的人。
皇帝哢噠一下打開蓁蓁床頭的一個暗格,好整以暇地說:“朕好久沒聽你吹簫了,等下吹首曲子吧。”
雙眼被蒙,蓁蓁的聽覺便格外靈敏,她聽見那哢噠一聲心中大概就懂皇帝的套路,此刻再向她提要求她卑躬屈膝地答應都來不及,“好,您先放了我。”
“不用,朕來。”皇帝堵住了她的嘴,再不給她任何掙紮的機會。
······
此番事畢皇帝也不敢再折騰了,叫奴才們送了水來草草給蓁蓁收拾了一下就摟著她睡了。蓁蓁一晚上被皇帝連著折騰了兩次身上是一點力氣都沒,皇帝幫她收拾的時候她是攤著手腳任皇帝擺弄,待皇帝躺下摟住她的時候她直接兩眼一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甚香,蓁蓁連皇帝什麼時候離開去早朝都不知道,她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就剩了她一個人。秋華捧著她的衣服進屋,笑著問:“娘娘醒了?可是要起了?”
蓁蓁瞄了一眼窗外,已經是日上三竿,太陽都照進屋子了。“嗯,起吧,再不起都要午膳了。”
蓁蓁雖說被皇帝寵得一貫嬌氣可到底也是懂分寸的,本朝越是寵妃越是懂得賢妃之道,像太宗皇帝的辰妃,世祖皇帝的孝獻皇後,那都是品德出眾的賢妃,彆說睡懶覺了,隻怕她們侍寢的時候起得比皇帝都早,如此才能在皇帝去上朝的時候穿戴整齊恭送皇帝。至於她本人,蓁蓁一想就心虛,還好皇帝不要求她賢惠,不然她早就能被罰抄上萬遍女則了。
秋華看了蓁蓁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說:不容易,原來咱們娘娘也有自知之明。
蓁蓁一句話都不敢和秋華辯駁,乖乖地讓她伺候著把衣服都穿上。
霽雲給她梳頭的時候顧問行從外頭進來了,利落地打了個千道:“奴才給德主子請安。”
蓁蓁正在挑要帶的耳墜,從鏡子裡瞧見顧問行便笑了。
“顧總管有些日子不見了。自從你不在皇上跟前伺候了瞧不見你人了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顧問行道:“德主子能想著奴才是奴才的福分。”
蓁蓁當初在翊坤宮做宮女的時候就結識了顧問行,一晃眼也已經過了十多年了。莫說皇帝從來沒把顧問行當個太監,就連蓁蓁看他也從來沒把他當個奴才,而是當作認識多年的友人。
“對了,你不是管著敬事房麼怎麼這幾天儘來我永和宮逛了?”
蓁蓁撿了一對紅寶石的耳墜讓霽雲拿到她耳旁比了比,這對耳墜顏色鮮亮,卻不怎麼配她今兒這身湖色的衣裳,蓁蓁搖搖頭,示意她再換一對。
顧問行道:“皇上去早朝前吩咐奴才去內務府挑一對水頭好的耳墜拿來給德主子。”
他說著從袖袋裡摸出一隻巴掌大小的仙鶴山水描金圓盒來,秋華接過在蓁蓁眼前打開,裡頭放著的是一對藍寶石耳墜子。蓁蓁有一對藍寶石耳墜,那還是從前綺佳給她的,可如今顧問行拿來的這對可比那對好多了,這藍寶石麵就足足有指甲蓋大小,陽光一照,表麵是流光飛舞,熠熠生輝。
“呀,這對好看,剛好配娘娘今兒這身衣裳。”
女人哪就沒有一個不愛這珠寶首飾的,蓁蓁同樣也不能免俗,她也是一瞧就喜歡,連自個兒被皇帝折騰得酸疼的腰都忘記了,當場就讓霽雲給她掛上。她膚色白皙,頭發烏黑,藍寶石耳墜在她脖子兩邊搖曳生姿,蓁蓁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甚是滿意。
看到這耳墜蓁蓁就想起了皇帝昨天突如起來的飛醋,剛好顧問行在,昨兒她回永和宮時顧問行就在皇帝跟前,沒準他能知道什麼。想到這蓁蓁摸著新耳墜問:“對了,皇上昨兒是怎麼突然就知道完顏立德的事了?”
皇後給宮女婚配都是先悄悄派人去打探同時也要探探男方的意向,這畢竟嫁娶是雙方都要同意的事,最後兩邊都瞧中了再呈報皇帝,皇帝同意了這事就定了。蓁蓁當初的指婚還未呈報給皇帝綺佳就突然去世,蓁蓁也是後來在坤寧宮那卷書裡瞧見了那張合八字的紙才知道綺佳為她選了完顏立德,照說這事皇帝是不知道的。
顧問行道:“哎,說來也都是巧,昨兒皇上關心四阿哥啟蒙的事就把庶吉士大人叫到了禦前,大人文采出眾又氣質不凡,皇上也是愛惜人才就問他可否成家,大人也是個老實人,這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數年前皇後娘娘曾派人到他家相看過他,還和他的父母把他的八字要了去。過了沒多久又派人來傳話說皇後娘娘看中了,不日就會把這事定下。他父母想著有了皇後娘娘指婚也就沒再為他張羅婚事。誰想到後來皇後娘娘突然崩逝,坤寧宮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宮裡就再也沒人來他家提這議親的事了。”
顧問行說到這也是不由得一歎。他曾經受過綺佳的恩惠,至今也都還為她的早逝惋惜。“庶吉士大人家不過是區區內務府下的包衣,在宮裡也沒個人脈,也不知道當初那位要議親的姑姑是誰,如今是出宮了還是還在宮裡當差。庶吉士大人的父母原本是想著要為他張羅婚事的,可庶吉士大人說他要先為皇後娘娘守孝三年,再等那位姑姑十年,十三年這位姑姑也該出宮了,若是她來找他那他就娶他,若十三年後沒有人來,他才再議親。如此也算是全了皇後娘娘當初對他的一番恩情了。”
蓁蓁手握金釵聽著顧問行的話不由得出神了。原來這完顏立德竟是如此有情有義的人,皇後娘娘,您當初沒有看錯人,您為蓁蓁選了一個良人,隻可惜,是蓁蓁沒有福分……
“主子!”
秋華看蓁蓁手裡捏著的金釵幾乎要戳進掌心了去了,忙在旁提醒了她一聲。
顧問行並未瞧見秋華的舉動,繼續道:“奴才先前也是不知道庶吉士大人就是從前皇後娘娘相看過的,若是知道一定就會小心地提醒大人在禦前不要提此往事,徒曾娘娘的煩惱。”
蓁蓁把手裡的金釵交給霽雲讓她插進她的發髻裡,她看著鏡子裡顧問行的身影笑笑道:“怎麼會,皇上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昨兒也吃了幾口乾醋,過了也就過了。”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一事,“對了這完顏大人還沒娶妻吧,我妹妹再得兩年也是要嫁人了,不如……”
顧問行一聽是要哭出來了,連膝蓋都快軟了。心道:德主子,您就饒了奴才吧,這您要是把妹妹嫁了他,皇上就知道你還惦記這人,往後可就不是吃乾醋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