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 170 章(1 / 2)

景陽宮在東六宮的最北麵, 如今正殿放有大內所藏的書冊且並無嬪妃居住,小佟佳氏在那裡靜養是再合適不過了。

“佟貴人這突然從承乾宮搬出來身邊怕是無人可用,臣妾想派身邊幾個丫頭跟去景陽宮, 如今佟貴人怕見人, 而幾個丫頭這些日子一直在照顧佟貴人已經和她相熟, 見著也不會害怕。”

皇帝點頭應了:“就照你說的吧。”

蓁蓁福了一福, 說 “那臣妾這就去安排了。”

皇帝突然抓著她的手腕說:“讓秋華去辦, 你隨朕立刻回宮。”

蓁蓁有些驚訝, 但皇帝態度十分堅決,蓁蓁這會兒不願再多生枝節便帶著小公主隨他一起先回宮。好在她把秋華留下, 想來有她在主持大局也出不了什麼亂子。一路蓁蓁悄悄打量皇帝,他抱著久未見的小公主逗著玩也看不出什麼。倒是盈兒先受不了自個兒阿瑪這突如奇來的熱情,被讓他抱多久哇地就哭了, 皇帝手忙腳亂地哄了半天一點用沒有反而惹得她哭得更大聲。蓁蓁把女兒抱回懷裡哄嫌棄地剜了皇帝一眼。皇帝湊在她邊上看著女兒哭得通紅的小臉, 甚是無奈。“朕真得什麼都沒做, 朕隻是抱抱她而已……”

蓁蓁沒好氣地說:“哪有這麼抱孩子的,皇上這麼用力夾著盈兒,盈兒當然會哭了。”

皇帝心虛此時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隻能乖乖在旁看著。蓁蓁哄了半天小公主才含著眼淚睡了。蓁蓁拿帕子輕輕地擦她臉上的淚珠,心疼得要命,憤憤地扭頭瞪了皇帝一眼。皇帝在晃動的馬車中摟著她的肩說著“朕想你了”遂落了一吻在她的額角。

蓁蓁心裡正為他這句話而泛著暖意, 皇帝下一句話卻來得那般猝不及防。

“皇貴妃和佟貴人的事朕自會處置的, 你就不要再管了。”

蓁蓁心裡冷笑一聲, 垂下了眼眸。

馬車外草長鶯飛, 柳絮在風中飄揚,車輪滾滾載著人回到黃瓦紅牆的宮城,把鏡清園裡發生的那些不快全部拋在身後。

蓁蓁直到第二天送皇帝上朝後才有空往景陽宮走一趟。霽雲她們幾個收拾得妥當,小佟佳氏已經在配殿安頓下來了,蓁蓁到時她正在喝藥,她臉上似乎是上了藥,蒙在臉上的素娟下一片黑漆漆的。皇帝指派的太醫還未走,蓁蓁一瞧這人不正是那日那個叫劉長卿的年輕醫官麼。這劉長卿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被蓁蓁嚇著了,一見蓁蓁朝他看嘴裡說著“微臣告退”慌慌張張地出去了。

蓁蓁在小佟佳氏身邊坐下,問她:“這劉長卿就是皇上派來的人?他可是有用心治你?”

小佟佳氏摸了摸敷滿了藥的臉,“雖年輕看著行事毛躁倒是個難得認真的人。”她臉上敷的藥第一步就是要硬化去那些顏色深又硬的疤痕,藥性難免有些烈,熏得她眼眶一圈都紅紅的。蓁蓁看著心疼,握著她的手說:“昨天真是難為你了,我原是怕你不願意出來見人想著怎麼也要攔住皇上的。”

小佟佳氏說:“我當時想著如果真要再回那人手掌心我寧願一頭碰死在鏡清園裡。這樣一想也就沒有什麼事是不敢的了。”

蓁蓁看她眼睛裡又有了神采不再是先前那樣死氣沉沉心裡也是為她高興。“你能這樣想我便放心了。既脫了那煉獄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好好治臉。”

小佟佳氏點點頭,歎了口氣道:“我隻是有些後悔把姐姐牽連到了這事裡,我怕那人懷恨在心往後會對付姐姐。”

蓁蓁寬慰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我同那人原就是隻差一張紙還沒捅破罷了,早晚會有這一日與你不相乾。”

“喲,你們這是在說什麼悄悄話也不帶上我?”

兩人正說話呢忽又有一人插了進來,蓁蓁一回頭,惠妃掀了簾子笑著走進屋子。

“惠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惠妃說:“怎麼,就許你來得我就來不得了?”她挨著蓁蓁坐下不著痕跡地看了小佟佳氏一眼,縱然蓁蓁之前已經同她說過小佟佳氏如今的慘狀她真親眼見著了仍是心裡一震。

小佟佳氏雖說振作起來了,但還未完全準備好見其他人,麵對惠妃她有些不自在,人不禁往床裡縮了縮。惠妃輕輕握住她的手:“妹妹彆怕,我知道妹妹在治病帶了些上好的藥材給妹妹,有天山雪蓮,靈芝,何首烏和人參。都是妹妹日後用得著的。”

蓁蓁笑著瞧著惠妃說:“嬋媛妹妹彆同她客氣,咱們惠姐姐比不得我們這些窮酸的,她可是這後宮一等一的土財主,皇上、太後的賞賜,明相爺的孝敬,還有大阿哥、八阿哥的體己,她那延禧宮啊可是金山銀山堆成的,不拔她這隻金雞的毛拔誰的?”

“喲。”惠妃剜了蓁蓁一眼,“這現就有個有錢的主在我麵前裝起窮來啦,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首飾箱裡藏了哪些好東西,有本事就開了讓大家都瞧瞧,也讓我這土財主開開眼界。”

這事還真是蓁蓁心虛,她一貫在後宮最受寵,皇上這些年私下賞了她不少好東西,這一件一件的不起眼,積年累月下來可是不少,更不要說前年她隨皇帝南下又采買了不少的好物。

她紅了臉扯了扯惠妃的衣袖。“好姐姐是我說錯話了,姐姐就饒了我這回吧。”

小佟佳氏在旁看著竟不自禁地笑了。惠妃微微一笑道:“如此便是好,這景陽宮是個難得清靜的地方,妹妹就在這好好養病吧。”

小佟佳氏含著淚點了點頭。“惠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領了,妹妹隻怕把姐姐也牽連進來……”

惠妃一挑眉嗓音微揚:“彆擔心我,我可不怕你那好姐姐,咱們葉赫納拉氏可不是好欺負的。”說罷這一句她又放軟了聲:“彆多想了,先把身子養好。”

蓁蓁和惠妃又陪她說了會兒話才走。兩人出了景陽宮沿東二長街慢慢走著,惠妃挽著蓁蓁問:“接下來你可有什麼打算?”

蓁蓁道:“皇上說了要我彆再管,他又出手把佟貴人放到了景陽宮就是讓我和皇貴妃都罷手的意思,皇貴妃行事素來最顧忌皇帝,一時半會不會來尋我的晦氣。”

惠妃點點頭,她亦是這麼想的。

蓁蓁歎了口氣。“隻是敵方雖暫時收兵了,我方也沒有破敵之計。我仍是覺得佟貴人這天花得的奇怪,而且整個承乾宮為何就她一個人染上了,秋華悄悄去打聽過了,彆說皇貴妃了,就連照顧她的宮女也沒有染上的。”

惠妃道:“你這一說是奇怪,太妃那是好幾個住同一屋的宮女都得了天花的。”

兩人各自都在心裡默默地想著這事一路無語。永和宮先到了,蓁蓁想邀惠妃進去坐坐,惠妃笑說:“不了,胤禩在長牙有些發熱我回去還得看看,改日我再來瞧小公主。”兩人遂在德陽門前分了手。

蓁蓁一回到永和宮秋華便遞上了一封信,蓁蓁瞧了她一眼問:“誰送來的?”

秋華悄悄說:“鐵獅子胡同送來的。”

蓁蓁拿著信進屋叫碧霜她們都退下,這才拆了信看。秋華見她讀著信臉上竟難得地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笑容。

“信上說什麼了主子看了這樣高興?”

蓁蓁捏著信紙微微一笑:“下月初一是個好日子,去通知內務府,我要去碧雲寺還願。”

清晨的碧雲寺裡除了早課的僧人外香客寥寥,兩個頭帶帷帽的女子避開往來的僧人潛行到了一處禪房外,個子稍矮的女子敲了敲門,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風流倜儻的年輕公子站在屋裡對她倆說:“進來吧。”

兩人進了屋子仍是帶著帷帽,男子瞧著倒是笑了。“我同碧雲寺的主持相識已久,這處禪房是他獨留給我的,我若來就住在這,我若不來這裡也是空關著,隻是偶爾會有小沙彌來打掃。這裡地處偏僻平時沒有人會走動的,你們就放心把帷帽摘了吧。”

這恭王真正是成天沒個正經。秋華在心裡腹誹了一句,正了正臉色道:“雖說沒有外人但男女之防不可無。”

“算了,同恭王也不是頭一次見了,辦正事要緊。” 蓁蓁拉了拉秋華,順手便把帷帽摘了下來。“人在哪?”

常寧笑著轉過身衝裡屋說:“先生,出來吧。”

沉重的腳步聲伴著“咚咚”的拐杖從屏風後傳來,蓁蓁抬眼去瞧,說是先生,出來的卻是一位滿頭銀絲的老人緩緩而出。

此人正是那日在公主滿月時同常寧一起在禦前合奏的老婦人。

蓁蓁作揖問候:“先生,彆來無恙。”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朝蓁蓁一拜:“多謝娘娘贈譜,我心願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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