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第 182 章(2 / 2)

蓁蓁羞怯地就著他手擦了擦淚,皇帝一把抱起她就往淨房去,不懷好意地笑說:“滿意了,就早點梳洗,咱們早點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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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後聖駕臨萬峰山遊太湖拜河神廟,再一路往南入浙江境內,然後皇帝聖駕第一次駐蹕杭州西子湖畔。是日湖光山色,伴隨細雨蒙蒙,湧金門的杭州織造府行宮內一片歌舞升平。一班戲子正在行宮裡臨湖水榭裡忘我地唱著法海大戰白娘子的故事,她們的背後是碧波蕩漾的西子湖,自成了這神仙故事的天然背景。

可惜了這麼好的戲,可惜了這麼好的景,戲台對麵的三把椅子愣是已經空了兩把。饒是旦角唱遍了臨安城大大小小的府第也不知道如今這場景是接著唱還是就此作罷。

“唱啊,停什麼!”皇貴妃佟佳氏坐在左邊眼眯著瞧著滿地灑落的珍珠,咬牙切齒地嗬道。

旦角一個轉身又梟梟嫋嫋地與法海講起了情義,可唱得再動人心腸也打不動戲中的法海和眼前這位皇貴妃的心。佟佳氏眼眯成縫恨不能把這一地的珍珠都碾碎了去!

皇帝素愛昆曲,入了這杭城不過半日就要聽白娘子的故事,可也不知道德妃這個狐媚子發什麼瘋聽到一半突然弄撒了滿地珍珠鬨著離席,引得皇帝心神不寧地就追著她起身而去。

越想佟佳氏的火氣越旺,這南邊飲食比京師清淡可不止一兩分,可她愣是被那個賤人氣得牙都腫了。她為了挽回聖心,主動提了要為黃河水患祈福進香。還記得那日她穿戴整齊等皇帝一起出門,等了兩個時辰才有太監來傳話說皇帝有事改日再去,她一打聽竟是被德妃裝病勾了去。這也就罷了,第二日太監傳旨說是直接去萬峰山燒香,她按時等在行宮二門口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竟然等到皇帝與德妃兩人有說有笑相攜而來,這德妃一副弱柳扶風含羞帶臊的模樣依偎在皇帝懷裡,皇帝則湊她耳邊呢喃輕笑了一路,佟佳氏看得連帕子都差點要撕碎了。

承乾宮首領太監趙忠順見佟佳氏似乎心思不在聽戲,又窺見自家主子陰沉之色,悄聲勸道:“主子,您消消氣。”

“我氣什麼了我?”佟佳氏砰得一拍桌子,嚇得戲台上的角兒又是一頓,她眼刀立時飛了過去,一眾角兒趕緊打起精神戰戰兢兢接著唱了起來。

佟佳氏抿了口碧螺春順了口氣,問:“事兒到底如何了,人還沒找著?”

“奴才派了好些人了,按那個老郎中的話去尋,街坊四鄰說十年前是有這麼戶人家,可三藩時候搬走了,說是往寧波府尋親了。”

“廢物!不就個寧波府嗎?”

趙忠順低頭哈腰地請罪道:“奴才派人去了,隻是主子這事不宜大張旗鼓啊。”

“那你就悄悄去啊!”佟佳氏白了他一眼,“找到了,立馬綁去京城。”

趙忠順哪敢不點頭,領了命趕緊退了出去,不敢再在自家主子麵前晃來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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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皇帝與蓁蓁泛舟西子在龍舟上用膳,舟至丁家山,遠望六橋新柳,恰是蘇堤春曉。皇帝見蓁蓁伸頭往舟外望去,取了麵紗來給她戴上:“楊柳無情絲,雖是剛出芽的,可要是有絮,看多了你又要發喘症。”

“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臣妾這時候覺得要是暢春園還種些柳樹倒也不錯,桃花堤上大概更有趣味。”蓁蓁麵若桃花,喜笑盈盈問皇帝,“不知道李煦那裡橫島後頭的花園修得如何了?”

暢春園從落成後又陸陸續續在修葺新景,皇帝賞給蓁蓁的橫島後山正在新修花園,而橫島南邊則可眺望桃花堤和蘭芝堤。京師桃花花期略比江南晚一些,蓁蓁想等回京之時應該恰好能賞盛開的桃花。

“他正忙著在南邊采風呢,你這回看上什麼更好的了沒有?”

蓁蓁思索了片刻說:“昨日織造府裡的戲台子就很好,臣妾很喜歡,水天一色的月洞門下唱白娘子再好不過了。”

“那你昨兒不認真聽,也不讓朕好好聽?”皇帝不懷好意地帶著她的腰往舟外探,“娘子昨日水色如波,不亞於西子春色,哦?”

昨兒她引了皇帝去乾什麼,她自然門清。蓁蓁輕輕掙開皇帝的懷抱,恰好和皇帝離了半臂距離,點著皇帝的胸口說:“沒聽夠就帶回去聽嘛……”

“行!”皇帝這幾日在蓁蓁這裡儘吃了甜頭,彆說一個戲台子了,搬個園子回去他大概都能允了。

遊遍西湖後,皇帝獨自啟程前往紹興祭祀禹陵,蓁蓁和皇貴妃都未隨駕。皇貴妃深居簡出每日都會“不小心”砸碎幾個碗盞,至於為了什麼,蓁蓁自然是知道。她隻在每日晌午前裝模作樣地去請安,再被皇貴妃的首領太監端莊恭敬地請回就是。其餘時候她都在偌大的織造府行宮裡徘徊,或用點心,或念書,或賞花,好不自在。

李煦被召來見駕的時候,蓁蓁正在一湘妃竹搭成的長廊下念書。他來時宮女已打上了一卷湘妃竹簾,隔著簾子隻能見到影影綽綽的人形坐在簾後,連身著什麼顏色的衣裳都瞧不見半分。

李煦正要跪下,就聽簾後的人說:“幾月天啊,你們就那麼讓李大人跪在冷席子上?”

宮女聽了立馬拿了軟墊來讓李煦跪著,李煦跪在軟墊上謝道:“多謝娘娘體恤。”

“李大人為了暢春園辛苦,在南邊都沒個歇息,要著涼了耽誤了進度怎麼好?”

蓁蓁這話體貼得讓李煦差點笑出來,他忍得辛苦,低著頭回道:“不敢,奴才為皇上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彆彆彆。”蓁蓁掩口笑道,咳嗽了兩聲,“秋華,讓他們把香爐再熏一熏,園子裡肯定是有小蟲子的,我現在口鼻都癢得很。”

秋華趕緊領了幾個杵著的宮女拿幾個香爐點上艾草去熏外圍的海棠和桃花,李煦豎著耳朵警醒著,果然聽蓁蓁小聲問:“找到了嗎?”

“劉長卿的母親把偷出來的藥房都藏在了雪竇寺大如來佛下,這東西太重要杭州行宮眼線多奴才不敢送進來,已經先遣人送至江寧一帶,揚州有奴才安排的戲班子會帶進來。”

李煦答得如此乾脆,蓁蓁懸著多日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她不由誇道:“寧波府果然是李大人的地盤,乾脆利落,那位沒得到音訊吧。”

“不會知道。”李煦也含著滿意地笑意回到,“她找的是人,可世上沒有這樣的人。”

蓁蓁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那位皇貴妃現在正為了找人要化解方子焦頭爛額呢。可惜了了,這樣陰毒的方子怎麼會有解藥;且佟佳氏不懂老郎中貪財可有比財更重要的東西;另外就是福.壽膏效力極大已迷惑了小佟佳夫人的身心,讓她成了誘騙皇貴妃最好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劉長卿這個想要懸壺濟世的人恨透了皇貴妃和他那兩位親人的所作所為。

蓁蓁想到南巡回京時皇貴妃還是一無所獲將有多氣急敗壞,回京發現惠妃已經偷襲她後院將有多方寸大亂就覺得痛快!

“靠譜嗎?”蓁蓁還有些不放心,她轉念想到,“我聽戲哪會沒有皇上在,我不愛聽,聽戲都是伴駕時聽的。”

李煦也想到了,他問:“能不能讓姑姑去?”

“不行,佟佳氏上下十幾隻眼睛,秋華隨意離開行宮,她定能察覺。”

李煦也愁眉不展,按說他捎進來不是難事,可此事事關重大怕有萬一必須得有掩護。蓁蓁不待他再說倒有了主意:“李大人,南邊的臣子是不是都想給萬歲爺送人?”

李煦“啊”了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可他還是順著眼前的人問:“奴才請主子明示。”

“到了揚州就縱著他們送,要送的驚天動地,送的大張旗鼓,送到皇上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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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揚州城裡的皇貴妃正為尋人的事毫無音訊而焦頭爛額。她“哐”一下把一杯熱茶全灑在了趙忠順臉上,已全然沒有了平日端莊高貴的皇貴妃風範。然而這還不解恨,她上去朝著趙忠順的腦袋又踹了兩腳:“廢物,全是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現在好了還讓兩淮鹽政送了個小賤人進來。”

趙忠順被潑了一臉雖然不至於燙傷,可也夠狼狽的,但皇貴妃氣成這樣他哪有時間摸臉上的水珠子,隻敢頭不住地搶地:“主子息怒啊,主子息怒啊。”

“你給我說清楚,哪來的下賤坯子!”皇貴妃指著磕頭不已的趙忠順質問道,“什麼叫做兩淮鹽政送來請在德妃位下學規矩?她是什麼東西!就算送人進宮要學規矩,可兩淮鹽政為什麼跳過我這個皇貴妃先去問她?”

“奴才也不清楚啊,說是那日德妃要聽曲,誇了兩淮鹽政送來的曲班,結果不知怎麼最後就變成了求德妃收下人教人規矩……這教規矩不就是要入宮伺候的意思嗎?”

佟佳氏不怒反笑:“反了天了,什麼人都敢往宮裡塞了,還想攀她吳雅氏的裙角?”

“恕奴才直言,主子還是默不作聲的好,據說德妃當時臉全黑了拂袖而去啊!娘娘這時候摻和進去皇上隻會遷怒於您。”趙忠順匍匐至佟佳氏腳下出著主意,“德妃才不是那個賢惠的,您想想當年就慈寧宮那個萬琉哈氏,那位鬨了多大的事兒啊,這人現在連皇上一麵都見不到。據說德妃昨日晚上到現在還在折騰兩淮鹽政,逼著太監傳旨讓他們尋戲班子和樂師,來一波就趕走一波,非說他們找人不儘心,這不就是生氣了在胡鬨嗎?她若是再鬨下去皇上遲早覺得傷顏麵,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怎麼?她寵妃,她能鬨能作,我就得閉門不吭聲當聾子瞎子是不是?”佟佳氏怒火中燒,那個牛常在是什麼東西她能不知道嗎?如今有人往宮裡塞人還要看德妃的臉色,而她身為皇貴妃卻要裝聾作啞,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沒能正位中宮沒有底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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