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 227 章(1 / 2)

皇帝麵前擺了兩摞折子, 左邊這一摞已經有十餘本, 都是近日禦史們要求徹查京中關於太子□□溫郡王妃流言的折子以及彈劾索家人橫行霸世的折子, 右邊隻有三本折子, 一本是太子自辯折,一本是太子妃的供詞,還有一本則是裕親王同延壽談話後回複的折子,這些折子每一本皇帝都看了無數遍。

桌上的燭火閃了閃, 是紅燭已快燃儘,顧問行舉著一盞新蠟燭來換。這些日子皇上心情不睦,都是他親自在身邊伺候。

“皇上……”他看著一臉肅穆的皇帝,“德主子好像病了……”

皇帝沒吭聲,連動也沒動。

顧問行心裡歎了口氣。他知道, 德主子這回是真傷了皇帝的心了。皇帝心中有兩個人最重要,一個是太子,一個就是德主子,可如今這個最重要的女人卻捅了他最看中的儲君。

可顧問行作為一旁觀者來看,德主子又有什麼錯呢?說到底還是太子錯在先。

“聽說病得很厲害,已經燒了幾天了。”

皇帝下了炕, 雖然依舊是一語不發, 不過人卻是在朝外走。顧問行鬆了口氣提著燈籠跟了上去。兩人穿過轉彎橋, 從憩雲進入橫島。純約堂東屋的燈還亮著,站在院子裡都能聽見屋裡人咳嗽的聲音。

顧問行偷偷打量皇帝, 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還是邁開腿往屋裡去了。

蓁蓁躺在床上身上隻蓋了一條薄毯, 臉色蒼白, 看著精神不佳,即使是這樣她依然一個人在擺弄一盤棋局

皇帝進門後原本挨在床邊勸蓁蓁喝藥的秋華起身讓到一旁。皇帝從她手裡接過碗喂蓁蓁喝藥。蓁蓁乖乖地喝了一口藥,眼淚卻默默地淌了下來。

皇帝伸手給她擦掉眼淚,“你哭什麼,朕才是那個被你傷得體無完膚的人。”

蓁蓁撇過頭去躲開他的手,皇帝長歎一聲,擱下藥碗起身準備離開。他身下一動,一回頭,一片衣角被蓁蓁抓在手裡。

蓁蓁雙目含淚瞧著皇帝:“臣妾說過,等孩子們都大了走了,等您也不喜歡我了離開我了,就隻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如今是到了這一天了嗎?連皇上也要離開臣妻了嗎?”

離開她?

他不舍得,他從來就是那個不舍得的人。

皇帝緊緊擁住眼前人纖弱的身軀,“朕隻是求你,彆再逼朕彆再和太子作對了。”

蓁蓁在他懷裡抬起頭,拉著他看向身邊的棋局,這棋局皇帝太熟悉,當年在蔭榆書屋杜立德與他步步對弈,和他說“父母之愛子,必為之計深遠”;那一年在杜立德的家鄉,蓁蓁站在這盤棋前賭氣說“博弈之道,不破不立”;到後來,他時常看著這棋局沉思,以至於去年他又一次路過杜立德的家鄉一時思念老臣賜下了那塊“永言惟舊”的匾額。

“您說過,三分有二,恝而不誅,周文之德。我知道,太子就是您的天元,您不忍心不舍得,可我求您睜開眼,看一看吧,他到底配不配您這樣的仁慈。”

她情緒甚為激動,說完最後一句一口氣接不上來人昏了過去。

劉長卿大半夜被從南城的暖被窩拎出來給領進了橫島,他號過脈對皇帝說:“娘娘遇上季節交替容易喘症複發,加上憂思過度實在不易再動氣了,娘娘這病很是需要平心靜氣些。”

皇帝歎了一聲,“朕知道了。”

劉長卿給蓁蓁施針,一盞茶後蓁蓁慢慢轉醒,皇帝扶起她放軟了語氣說:“好了,先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咱們先把藥喝了吧。”

蓁蓁臉都燒紅了渾身滾燙,卻瑟瑟發抖著說:“冷……好冷……”

皇帝忙叫秋華又拿了幾床被子來蓋在她身上。

“這樣還冷嗎?”

蓁蓁渾身發抖,隻有緊緊靠著皇帝的時候那顫抖才平複記些。皇帝見狀索性上床,把蓁蓁緊緊摟在懷裡,在用厚重的被子把彼此裹住。

“還冷嗎?”

蓁蓁的顫抖漸漸停了。皇帝抬起她的臉,她脖子上的白紗已經拆了,但那一下戳得太重仍是留下了淡淡的傷痕。皇帝摸著那道印記,這傷不僅僅是在她的脖子上,那一日也是紮在了他的心上。

“還疼嗎?”

蓁蓁搖搖頭,她突然仰起頭重重地吻住了皇帝。

不知是誰先動手的,皇帝用力撕開她的襯衣,她的身子燙得像著了火一樣又像蛇一般靈活,緊緊地纏繞著他不放。他越是用力要她,她在他耳邊哭得就越大聲,人卻益發緊緊地攀附著他不放。

舟行過江,他喘著粗氣壓在她身上,她眼角還懸著一滴眼淚,惹得他忍不住為她輕輕拭去。

“睡吧。”

“臣妾知道不應該逼您,可盈盈的臉一直在我眼前,我忘不掉。”

一句似是無意識下的呢喃卻像劍一樣深深刺進了他的心裡。皇帝渾身一震,他從背後緊緊地摟住了她。

“蓁蓁,朕想問問你,如果現在是胤禛或是胤禎做下這些你怎麼辦?”

……

蓁蓁坐在一輛寬大搖晃的馬車上行進在南巡路上,身下墊著華貴而柔軟白虎皮褥子,皇帝不在車裡,此刻隻有秋華陪在她身邊,她揉著剛剛睡醒的額頭滿是疲倦。

“皇上騎馬先走一步在德州再同娘娘會和。”秋華安慰她說,“皇上到底還是舍不得您,臨了還是帶您一起去南巡。您不用太憂心,皇上到最後還是會聽您勸的。”

蓁蓁讓秋華扶她挪到梳妝鏡前,她拿起梨花木梳子慢條斯理地梳起了頭發,“皇上那天問我,若是胤禛或者胤禎做下這些我怎麼辦?”

秋華聽得在心下歎了口氣,問:“您怎麼說”

“我答不出。”

這問題太難了,皇帝問在了她心坎上,她也終於明白胤祚那時勸她的那句“彆逼太緊”的含義。

胤祚這孩子,真是玲瓏剔透。

蓁蓁握著梳子,梳齒一棱棱嵌入她的手心,“罷了,你去把胤禛叫來陪我吧,再讓他去問問祚兒什麼時候能再回來一次,這個孩子,越來越散漫了。”

這次南巡為防皇子發生衝突,皇帝連一慣做貼身護衛的大阿哥都沒有帶,隻有與太子還算和睦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隨駕。而胤祚自從陪著寶兒去歸化後,總是行蹤不定,也隻有胤禛能夠找到他。

於是,張玉柱騎著馬去請四阿哥,胤禛一直陪在太子身側,他這一走太子就又剩下了一個人。

一個人獨處最是容易胡思亂想,太子這些日子漸漸地也回過神來,他仔細想來總覺得溫郡王妃這事事發的太詭異突然。

他的確是鬼迷心竅對溫郡王妃念念不忘,也受了李延的攛掇以太子妃的名義去請王妃進宮。

但溫郡王妃進毓慶宮的那日他並不記得她有帶什麼金步搖,可偏偏後來那支金步搖鬼使神差地在他房裡出現了,還惹得太子妃小產。

太子不是傻子,太子妃能知道的事他也馬上就知道了,從那時候起他就膽戰心驚,這是有人盯上了毓慶宮,他毓慶宮內所有的事情都有人了如指掌。除此以外,那支金步搖更是德妃明晃晃地向他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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