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一貫是不會做飯的。
他跟廚房似乎天生的八字不合氣場相衝,能平靜相處已是實屬不易, 硬要湊成一塊隻會兩敗俱傷。
為了自己——以及他人——的安全著想, 還是不要互相傷害比較好。
不過他很有看人做飯的經驗。
赤井秀一還真沒謙虛——或者是琴酒要求比較高, 飯菜賣相還成, 香味也能稱得上一句不錯, 味道就著實隻能說一般了。
不過也能入口。
黑發青年其實還是挺用心的, 他平日裡自己也不是天天開火的。現如今科技那麼發達叫個外賣自然輕鬆簡便又省時省力。就算沒有外賣,方便麵也可以湊合湊合。
就算是自己開火做飯,兩三道小菜也儘夠了,如今算是看在現任老大的份上才多做了點, 額外附贈味增湯一碗——他沒給自己準備這個。
琴酒一整個下午除了咖啡和茶就沒吃過東西, 此刻胃裡空空如也翻騰的全是液體,提神醒腦倒是一流,隻可惜與飽腹全無作用。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他還是很給麵子的吃了幾口。
好在饑餓是最好的調味料,空腹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是香的——當然, 黑暗料理除外,因為這個,琴酒開始吃的速度還算正常。
不過也僅限於此。
一碗飯扒了小半碗, 四道菜都少少的夾了幾筷子, 又喝了一兩口味增湯。腸胃裡多多少少存了些東西, 將饑餓與不適壓下去後, 琴酒就沒有再動。
明顯敷衍了事。
遠遠不到一個正常成年男子的飯量, 更彆說是他們這種經常鍛煉消耗體力的人了。
赤井有些驚訝, 他眨了眨眼睛,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你先前已經吃過了?”
“沒有。”就算不看對麵人的表情,琴酒也能從他的語氣中領悟他想說的是什麼,隻是簡簡單單的給出回答,銀發青年仍舊沒有再吃幾口的打算。
問這麼一句其實差不多了,他們本就沒什麼深的交情。
不過——
“這樣夠嗎?”赤井秀一不知哪根神經犯了混,開口追問。
“……”琴酒無語片刻,心想你簡直就是明知故問,當然不夠啦。
可是……他是真的不想吃了。
“我不餓了。”看在最近合作愉快的份上,琴酒沒有像以前一樣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而是還算配合的回答。
已經不餓了,所以不想吃。
琴酒不是一個挑食的人,如果真的有必要,隻要食物沒問題,哪怕味道奇葩他也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咽下去——至於時候腸胃會不會翻騰……暫時不在考慮外圍之內。
他可以忍饑挨餓潛伏整整一天連口水都不喝,無視嗓子的乾涸與唇角的乾裂,感受血液通過血管流經四肢的脈動,聽自己胸膛裡心臟的勃勃的跳動,聚精會神的給予獵物致命的一槍。
但如果是平時,他對食物的要求也很高,不太合口味的東西不能說全然拒絕,但也隻是草草應付一下而已。
他可是將方圓幾十公裡的外賣都吃了個遍,才定下某幾家常作為日常外賣店的男人啊。
至於不送外賣的店……不是還有伏特加嗎?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用告訴彆人了。
赤井秀一不了解內情,不過不妨礙他做出一些有理有據的猜測。
王牌探員的推理能力也是一流水準,用在觀察某人‘為什麼吃的那麼少’上麵可謂大材小用,奈何本人全無自覺,還挺認真的:“是不喜歡吃?還是我做的太差了?”
一副尋求客戶反饋體驗的架勢。
白吃白喝的客戶懶洋洋的抬了抬眸子,稍稍看了黑發青年一眼。傍晚時分,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天際一片霞光生暈,人在經曆了一天亂七八糟的事情後,也難免會有些疲憊。
琴酒倒不至於有多累,隻是神色有些懨懨:“都有。”
說起話來倒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
饒是赤井秀一有心理準備,此刻也是抽了抽嘴角,心想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不過王牌探員的心理素質一向過硬,麵對槍林彈雨生死一線的任務如此,麵對現任上司無聲的嘲諷也是如此。
他略略勾起嘴角,綠色的眼睛在燈光下稍顯柔和,但裡麵清亮的光芒卻是絲毫不減:“我擅長做的菜可不是這幾樣。”
算是反駁了。
琴酒掃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他的手腕白皙靈活,且不失力量感,銀白色的Gshuttet在燈光的反射下顯出金屬的光澤,與那一小截手腕處.裸.露的肌膚相映成輝。表麵的分針慢悠悠的旋轉著,在機械的推動下追逐著永遠追不到的東西。
“擅長做的菜?”時間還早,也是閒著無聊,琴酒所幸就著這個話題多說了幾句。
“對啊,不過今天冰箱裡沒有材料,現買的話會多花時間,你估計懶的等吧?”赤井秀一慢悠悠的解釋起來,表情似乎有些可惜:“如果知道老大要過來,我就事先去買菜了。”
說不清是認真的還是僅僅隨口一說。
“是嗎?”琴酒敷衍般的回了一句沒什麼價值的話。
“對啊。”然而接話的人似乎很熱情,他雙手手肘放在餐桌上,身子稍稍前傾,十指交叉把腦袋支起,綠眼睛裡含著幾分狡黠:“下次過來提前說一聲?我給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