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六章(1 / 2)

奈奈其實早就想打這通電話的。

而她一直沒將這串翻來覆去輸了好幾遍的號碼撥出去的原因, 不是因為她自尊心強想要一個人解決問題, 而是因為擔心陣哥沒睡好。

是的, 擔心他沒睡好。

前段時間琴酒出任務, 滿世界的亂跑, 生物鐘混亂的跟奈奈手中的毛線團有的一拚。

而自從前天短信過後,聽到琴酒打回的電話中低沉聲線裡明顯帶著鼻音和睡意,奈奈就十分自覺的將聯係的時間從上午改成了下午。

你說短信不會影響人?睡覺的時候不會注意到短信?

當收信人的那一頭是少年時便開始出任務, 腥風血雨中揚名於黑道的琴酒——他的敏銳度和警惕性怎麼可能低?而發信人的一頭是某人心中除分析能力還能看以外樣樣弱雞,出了事全然沒有自保能力的奈奈, 琴酒怎麼可能不設置特彆關注?

被短信驚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於是因為太晚而沒有選擇晚上發短信,送走男友後又因為太早(其實也不早)而沒有選擇上午發短信,一直硬生生熬到現在的奈奈,終於忍不住了。

可憐她每每想睡,但卻毫無半絲睡意,滿腦子的英文字母;每每想硬撐,但是頭腦卻因為疲憊而一陣陣犯暈。

強撐著將早就編輯好的短信再次修改了一遍, 確認所有事情都已經詳細的寫了上去,食指用力按下發送鍵。

奈奈努力眨了眨眼睛,關閉靜音並將手機的音量調到最大,確認如果對方有回複自己能第一時間被驚醒,然後她努力站起來想回到臥室——

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 奈奈勉強自己走去茶幾處拿起玻璃杯, 打算喝點水稍稍清醒一下, 結果一個沒穩住, 玻璃杯從指間滑落,受地心引力的牽引,‘砰——’一聲砸在地麵上。

碎了。

裡麵的水也流了出來。

奈奈遲鈍的意識到這件事,然後猛然清醒起來——從某方麵來說,她也算是達到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黑發偵探緊張的睜大了雙眼,匆匆掃過地麵檢查了一下,在發現水離紙片還有不近的一段距離時,才鬆下口氣。

這股忽如其來的緊張勁一過去,困意又重新湧上腦門,奈奈晃晃悠悠走到沙發邊上想抽幾張餐巾紙吸水——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她的思維是多麼混亂,一般來說她會選擇抹布而不是餐巾紙。

她伸手夠了一次,沒碰到,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本想休息一會緩一緩,奈何她實在太累,一坐下身體就往旁邊倒。

我就躺一會,就一會。

然後就起來收拾。

——然後的結果是,黑發姑娘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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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理解,一個普通人熬了整整一天一夜,一頭栽到睡下後被手機短信鈴聲吵醒的幾率,有多低。

我們也要理解,當一個在你發短信之後一直不超過半小時就會回複的人忽然沒有回音,特彆是此前她剛剛還給你發了一條頗重要的訊息時,你心中會產生怎麼樣的情緒。

特彆是這條訊息有關命案,琴酒的職業又是妥妥的與‘危險’一次掛鉤。

銀色超跑飛馳而去。

等到琴酒匆匆趕來,直接用了一些不怎麼合法的小手段打開門,看到客廳裡的場景時,久違的感受到了‘恐慌’這種情緒。

黑發姑娘無知無覺的倒在沙發上——她甚至不是躺在沙發上,而是半個身子落在布藝沙發,下半身自然垂落擱在地上。

——考慮到奈奈當時困到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情景,她的睡姿可以理解,用‘到’這個詞形容當時的狀態也不為過。

色彩豔麗的字母散落一地,零散的聚在奈奈的身前,不規律的交疊著。

——考慮到奈奈拿著它們死命研究的情景,這似乎也可以理解。

不遠處是被打破的水杯,玻璃碎片還沒來得及整理,殘存的水散落一地,靜靜停滯著不再流動,死氣沉沉的樣子像極了屋子裡的氛圍。

——考慮到奈奈還沒來得及收拾碎片,這似乎還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當這一切加在一起時……

銀發青年的麵色有些發白,他強作鎮定的幾步上前,伸出手探向奈奈的鼻息。

他的手很穩,心卻是有點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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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陣哥……”黑發姑娘低眉順眼,以小學生罰站的姿勢立在琴酒的麵前,聲音是滿滿的愧疚與隱約的委屈:“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錯。”琴酒神色難得有些糾結,他扶了扶額,不想承認自己對之前的鬨劇還心有餘悸。

奈奈眼觀鼻鼻觀心,閉口不言假裝自己是一個大寫的【乖巧JPG】。

站著站著……她又困了。

琴酒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黑發姑娘垂著眸子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頭,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好困’幾個大字。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事情經過你都已經跟我說過一遍了,現在也沒你的事了。”

奈奈眨了眨眼睛,綠眸圓溜溜的、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睡眠不足果然會讓人腦子變遲鈍,琴酒心中暗自吐槽,同時乾脆把話挑明:“困了就去睡。”

“唉——?”奈奈發出一個驚訝的字眼,她看了一會琴酒的表情,發現對方是認真的,想了想自己再乾站在這裡也的確沒什麼用,於是隻能委委屈屈的表示:“好吧……”

不過她還想再為自己爭取一下:“陣哥……那什麼,如果你發現了什麼能不能跟我也說一聲?”

聽到這句話,銀發青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整個人好整以暇的看著奈奈,不回答。

於是奈奈隻能垂頭喪氣的回臥室補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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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地麵上散著的字母撿起來,琴酒仔細分辨它們的模樣。

最開始入手的自然是那幾張手寫的字母,這往往比印刷的能先是更多信息。

不過哪怕一路上風馳電掣的趕來——為此估計要吃上不少罰單——當真正將字母卡片握在手裡的時候,琴酒卻在走神。

他和綠子之間的關係,當初在組織的同僚裡不算多麼秘密。綠子死後,有一部分她的遺物被組織接受,在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或者說沒發現線索——之後,本打算就此封存,在此之前,琴酒特意去拿回了它們。

隻是與組織裡知道他們關係的人所猜想的不同,他那回它們倒不是為了紀念什麼——逝者如斯,人都不在了,留著許多遺物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紀念這東西,有幾樣重要的就夠了——而他已經有了。

他之所以會特意拿回來,一方麵是因為奈奈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給這姑娘留些念想也好;另一方麵,則是他對組織的做法存疑,以至於不想把綠子的東西留在那裡。

畢竟,組織處理的結果是“封存”,不是“銷毀”。

不管有沒有用,先拿了再說吧——至於此後的試探,他又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

然而在拿了遺物之後,琴酒並沒有仔細的檢查。

他對自己說,這是因為組織裡的人已經檢查過了,再查也查不出什麼;他對自己說,這些東西隻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雜物,有什麼好看的?

他忽略了自己的能力比組織絕大部分人都強,他忽略了自己對綠子的了解比所有人都深,他忽略了真的會有線索藏在這些‘零零碎碎’的雜物中的可能。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近鄉情怯。

於是忽略了近在眼前的線索,轉而去探查其他的——隻是因為不想看到這些證明Cider已經離開的‘遺物’。

直到如今,接到奈奈的短信時,他才第一次看到這其中遺留下來的隱晦線索。

而那些自欺欺人一般的“他對自己說”,終於被戳破了。

這一刻拿起那些已經有些年頭的字母卡片,帶著薄繭的食指指尖劃過它們光潔的表麵。

他聽到自己內心發出一陣隱約的歎息。

宿命與兜兜轉轉之際又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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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心頭是如何的思緒起伏,琴酒到底還是整理好了情緒,開始從手寫的那兩張字母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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