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路過警局的時候, 似乎看見了同僚。”
“啊?是誰呀?”
“好像是德拉曼吧?不過我跟他不太熟。”
零零散散的對話傳入耳中,琴酒眨了眨眼睛, 輕巧的將視線投向車窗外。
陽光明媚卻不顯暴烈;空氣溫暖卻並不滾熱,枝頭的綠葉鮮亮的仿佛能夠滴出水來,偶然見幾隻小鳥停在枝頭, 發出細細的鳴叫。
隨著跑車的行駛, 這些場景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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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那裡仍然沒有太多的消息,琴酒仍然沒有掉以輕心。
吩咐她不要輕舉妄動之後,銀發青年沒有合上手機。
室內沒有開燈,饒是有陽光透過窗子從沒彆窗簾遮住的那部分透明玻璃灑進,為空曠的彆墅提供一絲溫暖與和煦, 這座除了琴酒之外空無一人的偌大彆墅看上去仍是陰沉沉的。
於是在這陰沉沉的大廳, iPhone屏幕自帶的燈光將他俊逸中略顯蒼白的麵容映照的清清楚楚, 也平白多出幾分森冷可怖。
他望著手機屏幕發了會呆, 隨後順手將它放在手機上, 起身找到另一款iPhone,用這個不常用的手機進入送餐的APP。
日.本有很多家美食店都坐落於偏僻的街道, 甚至連店麵都小得可憐,這些店鋪除了靠口口相傳的名氣與口碑之外,很多也會在專門的美食APP上麵安家落戶。這種專門的美食APP往往是尋找美味的必備攻略。
然而琴酒並不想出門,他隻想安安靜靜的苟在家裡。
於是他無視了可憐兮兮躺在那裡等待主人憐憫的美食APP, 直往送餐類的看。
五花八門的午餐分類清清楚楚的顯示與屏幕, 有些店家還彆出心栽的使用了不同的字體——譬如說圓滾滾的孩童般字樣, 清秀漂亮仿佛溫婉女子的字符, 還有些用了瀟灑的花體字——為自家商店增添幾分人氣。
琴酒忽略了這些對他來說華而不實的附加品,隨手點進一家壽司店,綠眼睛在各類食品上麵掃了不到五秒,左手就已經定下了要點的外賣。
一份中碗烏冬麵,一份三文魚壽司,一份厚蛋燒。
等外賣送上門的時間裡,琴酒靜靜的靠在沙發背上,看著手中的文件。
白紙黑字言語簡練,詞句意思卻是清楚明白的表露無遺,寫報告的人已經資深成員,自然對琴酒的脾氣了解一二。
綠色的眸子慵懶的掃過一串串的文字,往日眸中的冷漠此刻消減大半,眼珠裡存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悠閒,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有幾分失神。
奈奈仍舊住在仁王的宿舍,兩個小情侶之間的關係顯然有些微妙,失去了君惠這個眼線,他對兩人的發展倒有些迷糊了。
彆誤會,琴酒沒有可以去關注小情侶的感情生活——大部分時候隻是君惠自作主張的將點點滴滴報告給他,而他隻是沒有拒絕罷了。
在奈奈之前,銀發青年從來沒有特彆照看過什麼人——小時候的經曆不必提,自從在組織裡取的代號後,無論是同僚還是下屬,不考慮智商因素,都是能打能抗的家夥。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隔海相望國家的古語,放在日.本也算不上錯。
組織裡不搞什麼性彆歧視,但它會存在能力歧視,歧視的還特彆明顯。
對於琴酒這種身處於食物鏈頂端的人才來說,能力夠的自然不需要他小心翼翼的照看,能力不足的人他也沒心情去多花時間照看。
而能跟他扯上交情的那幾位,基本上也都是各有風華。
就是當年的綠子,如果不是正好倒黴跟琴酒撞上,也不以至於落得個萬年老二的下場;饒是如此,她也是領先彆人一大截的。
奈奈真的是個例外。
她就像是一隻生命力頑強的伯勞鳥,雖然堅強聰明、也會揆情審勢;但在琴酒這種海東青眼裡,還隻是一隻毛茸茸的小小鳥兒罷了。
當然,隨著她的不斷成長,作為觀眾以及半個撫養人的銀發青年還是略感欣慰的。
——伯勞鳥,畢竟也是肉食動物。
隻是通常來說,能讓他投注心力的人基本上都是個頂個的出色,而那些不夠優秀的人,儘管他也會用,但卻不會投注太多心力。
除了奈奈。
簡單點來說,就是奈奈的天賦不錯,但還不夠他的眼界標準。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對奈奈恨鐵不成鋼的緣由了。
不過再怎麼‘恨鐵不成鋼’,總歸是要有‘恨’這種情緒的,而如果不是投注了心血,怎麼也不會用上‘恨’。
所以,當這是小鳥真的要被不知從哪裡來的狐狸拐走的時候,琴酒雖然嘴上不說,心情仍然……有些微妙。
談不上什麼不樂意,隻是的確……不算愉悅。
從一開始,他就不反對奈奈找個男朋友——對於他來說,性.生活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話題;至於情感交往之類的,雖然琴酒本人不在意,但也知道是青春期少男少女們的常見問題。
一來是年輕時候就應該多嘗試一些經曆,想談戀愛了找個男朋友體驗一把,也不錯;二來是有了經驗以後也不會太容易就上鉤。
以及——
琴酒仍然記得當時奈奈的狀態。
她幾乎是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父母和姐姐身上——這對於忽遭大難的奈奈來說,並不難理解——整天鬱鬱不樂,綠色的眼眸中縈繞著的是陰鬱的冷光。
太鑽牛角尖了。
在這份陰鬱還沒有變成陰狠之前,在這份複仇的火焰還沒有傷人傷己之前,琴酒不想看著奈奈跳入深淵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她不適合走這條路。
如果那時候,有什麼東西能夠轉移奈奈的注意力,讓她不再不自覺的往偏執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其實是件好事。
對於琴酒來說,那個時候仁王雅治的出現,可以說是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