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意識到最佳解決方案是什麼了之後, 琴酒輕歎一聲,忍不住感歎冥冥之中仿佛一切注定般的命運。
所以這一次,就由他來做推手吧。
畢竟, 相比之下,他更討厭被動的等待事情的發生。
客廳內仍有樂曲潺潺流淌。不遠處,貓頭鷹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自己的羽毛,間或喝一兩口水, 它黑色的瞳仁幽幽的凝視自己的主人,尖銳的喙翕動幾下,卻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琴酒將剩下的唱片歸好類, 放在客廳裡一個不怎麼起眼的架子上。
後退兩步凝視這堆新買的東西幾秒鐘後,琴酒略略垂眸,隨後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他有點渴了。
新家雖然新, 不過該有的東西都有,包括熱水壺飲水機等等,保證他熱水冷水礦泉水,想喝什麼有什麼。
不過說實在的,他總覺得, 一切有點……
過於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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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洗完頭的年輕人揉了揉自己仍在滴水的黑發,他抹了一把臉, 略顯稚嫩的五官清俊秀美, 剛剛淋浴後透出少許潮氣。相比時下成年俊男的英氣硬朗, 黑發的年輕人似乎更偏向青澀——這大概和他長得一張娃娃臉脫不了乾係。
黑發上還殘留著少許的紅色顏料, 有幾縷不聽話的頭發還頑強的支棱著, 看上去很是倔強。青年略有些孩子氣的歎息一聲,對著鏡子就是一頓狂揉。
“為什麼還壓不下來呀……”他嘀咕著。
“什麼壓不下來?”身後忽然傳來一把清甜的嗓音,略顯俏皮,仿佛百靈鳥在春日的枝頭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分明是令人心生好感的聲音,青年卻委實被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心臟猛然咯噔一下,慌亂間甚至撞翻了身後的一個臉盆,臉盆“砰——”的一聲從架子上落下,在地上跳了一下,隨即倒扣著翻在地麵。
黑發青年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直到抬眼的瞬間從鏡子中看清來人的臉之後,才長舒一口氣。
“前輩不要嚇人啊……”他半真半假的抱怨著,黑曜石一般的眼瞳中呈現出一點笑意。
“我有嚇人嗎?”黑發女孩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她的如朝花般明豔臉上浮現出一絲輕輕淺淺的笑,仿佛櫻花綻放:“還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黑發青年無奈反駁:“我哪有?”
“是嗎?”黑發女孩雙手抱臂倚門而立,她穿著一身乾脆利落的皮衣白褲,臉上仍舊殘存著少許疲憊,但絲毫不減藍眸中的犀利與敏銳,白皙透亮的臉仿佛是被上天眷顧一般,就算有了黑眼圈,也不影響她的風華奪目。
黑發女孩——席拉——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的後輩三秒,“那你為什麼……要忽然去打工呀?”
這話剛剛落下,席拉從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一張照片。
“如果不是克裡斯跟我提起,我還不知道你忽然弄了一個如此……”席拉頓了三秒,在麵前後輩一臉尷尬的表情中輕笑一聲,幽幽道:“如此彆致的發型。”
“小謝,說說吧。”席拉上前一步,沒有錯過黑發青年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她麵不改色,打趣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被稱作“小謝”的“謝”姓青年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該為自己的私自行動被前輩發現了而默哀好,還是為自己的黑曆史落在了有好感的前輩手中而鬱悶好。
不過無論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他接下來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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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自己大概應該做什麼,不過計劃如何和真的開始去做……中間還是存在一定時間上的間隔滯後的。
至少現在,琴酒還不打算把自己如今最得力的下屬——沒有之一——給放走。
說實話,組織裡麵能跟得上他節奏的人還真沒有幾個。一想到放走赤井秀一滯後留下的缺口,琴酒就有些不情願。
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塞嗎?我要求漲工資呀。
無論是需要提前做一段時間未來工作量增多的心理準備,還是要開始準備實施那個一舉兩得的計劃,琴酒目前還不打算去找赤井秀一。
不然怎麼跟他說?你好,fbi,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趕快給我麻溜走人?
他還不打算被當成失心瘋,謝謝。
就目前來看,他還是先解決自己的直升機吧。
嚴格來說,相對於非洲之行他所要求的的利潤而言,一架直升機實在花不了太多錢——他自己家裡就有一架。
順利的從後勤部的那群人手中要到了(本就應該屬於)他的直升機,琴酒連日來一直烏雲密布的心情終於放晴了一會。
連帶著貝爾摩德請客吃飯的要求都沒有拒絕。
當然,他沒有拒絕的主要原因是——
“你還是對rye抱有懷疑嗎?”貝爾摩德秀眉一挑,放下了手中的瓷杯。
新鮮的海膽刺身在透明的冰塊呈鮮嫩的黃色,小型“冰山”的下方還點綴著少許的薄荷葉;紅色偏粉的三文魚被切成薄薄的小片,足見料理師傅精湛的刀工;被剝了上半身殼的鮮蝦均勻的擺放在盤中,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欲。
除卻生鮮之外,彩繪的碟子上還有幾隻看上去被煎的恰到好處的餃子,以及散發著少許黑胡椒味道、軟嫩香酥的煎牛肉。
素色的白瓷小碟子中描繪著紫色的薰衣草,中間散落著少許用磨板刮出來的新鮮芥末,黑沉沉的醬油被裝在一個小型的玻璃瓶中,看上去很有女巫施法加魔藥的感覺。
蒼青色的瓷杯中被倒入了大半的抹茶,幽幽的茶香縈繞,驅散了本就寥寥無幾的生鮮腥味。
琴酒輕抿一口抹茶,略有些乾澀的嗓子得到了茶水的滋潤,緩解了若有若無的粗糲與疼痛。
“對。”如果貝爾摩德是指黑麥是不是組織成員的話,他從頭到尾就沒信任過臥底好不好?!
不過,說是肯定不能這麼說的。
“黑麥算是這幾年新人中最出色的一位。”貝爾摩德的眼中閃過一絲名為懷念的光。
容顏嫵媚的女人輕笑一聲,燦金色的長發被她盤成了一個略低的發髻,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頸。她用一條鉑金珍珠項鏈裝飾著自己,雪白圓潤的海水珍珠被碎鑽包裹,宛如眾星拱月一般點綴在她的胸前。
她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自己略顯寬大的袖口,抬手將玻璃小瓶中醬油倒入白瓷小碟子中:“他倒是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你。”
“你彆告訴我,你也覺得黑麥跟我有點像。”琴酒伸出筷子夾了一片三文魚刺身,口吻有幾分隨意。
“說實在的,你們的確有點像好不好?”貝爾摩德反駁,抬眸的瞬間藍眼睛透出一點明亮的笑意,順便也夾了一條蝦蘸了蘸自己調好的醬油:“不過也不完全一樣。”
琴酒涼涼一眼撇過去。
廢話。
接收到來自對麵青年無聲的鄙視,貝爾摩德也不動怒:“我倒是不反對你的提議,不過你打算什麼時候安排?”
“最近吧。”琴酒咬了一口三文魚,略顯醇厚的口感綻放於味蕾——還算不錯。
他一邊想著,一邊放下筷子:“這是對黑麥最後一次‘考驗’。”
聞言,反而是之前有些看熱鬨興致的貝爾摩德略感意外:“咦——?是我猜錯了嗎?”
她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琴酒一眼,湛藍色眼眸中滿是盈盈的戲謔:“‘最後一次’考驗,看來你很信任他呀。”
不,不是。
這是一場必然通不過的考驗——那麼自然是最後一次了。
不過這些也沒必要說。
琴酒隻是略略搖頭表示否定,然後在貝爾摩德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抬起筷子,為自己夾了一小塊嫩黃的海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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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和貝爾摩德的晚飯算得上風平浪靜——甚至勉強夠的上其樂融融的邊,另一邊,席拉和小謝小夥的對話,就不那麼順利了。
了解了前因後果後,席拉簡直快氣飽了。
“我怎麼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大呀!”黑發的姑娘目光如兩把寒冰鑄造的小匕首,歘歘歘——冰晶玉築般的眼瞳看上去十分美麗“凍”人。
小謝眼神飄忽。
他到真不是有意跟琴酒搭上線的,隻是前輩險些受傷,自己利用某些手段得到的線索卻……有點上不了台麵。
更何況就隻有關於ti nesi menya reka可能和b.w.有關——真是還不確定它到底是不是b.w.主人的產業——這麼一點東西,小謝實在不敢拿它來誤導同僚。
琴酒雖然暫時跟前輩達成合作——但這隻是他們私人的合作、針對b.w.的合作,本質上來說,他們仍舊是敵人。
坑敵人一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而且如果有用的話,還能算得上幫上了前輩的忙——畢竟他們還是有合作的。
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對此,席拉表示:嗬嗬嗬。
“琴酒要是這麼好糊弄就好了。”黑發女孩卷起袖子插著腰,湛藍眸子呈現出一種冷厲的冰涼,讓她有了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嚴肅。
小謝被席拉的冷肅所震懾,一時間不敢反駁。
“你倒是想得出來。”說這一句話的時候,黑發姑娘似乎是想到了先前在照片上看到的後輩的新形象,雖不至於樂不可支,但到底變得柔軟了一些:“裝成這麼個樣子去坑蒙拐騙。”
小謝略鬆一口氣,才抬眸反駁,口吻中含著少許玩笑似的不服氣:“什麼叫‘坑蒙拐騙’啊——我是處理‘坑蒙拐騙’的人好不好?”
“而且……”小謝微微垂眸,雖是一貫笑鬨的口吻,但細細聽還是隱藏著少許的委屈:“前輩不是打算直接和gin合作嗎?那麼我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