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 琴酒總是會想一個問題。
為什麼他遇到的坑貨那麼多。
不過年複一年過去,自己的境況並沒有什麼好轉,介於組織的高工資和高待遇,他就勉勉強強留下來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
但如今, 他差不多可以不用再忍了。
根據b裡麵的內容,琴酒成功找到了皮爾保管的剩下兩管針劑。
燈光下, 它們的模樣清澄透亮, 閃爍出一點點微茫,浮於針劑的表麵,泛起細細小小的波瀾,顏色挺討人喜歡的。
當然,它也的確是一個“討人喜歡”的藥劑——有那麼多人為它瘋狂呢。
席拉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良久, 這個擁有極為驚豔的容貌,卻換不來身邊銀發男人一點關注的女郎輕輕開口:“你已經拿到成品了。”
琴酒三指微微用力, 將藥劑往掌心一扣, 然後慢慢搖頭:“這個是半成品。”
半成品的意思在於, 誰也不知道它的具體效果。
席拉微微蹙眉,目光若有若無的聚焦在琴酒手頭的兩枚針劑上, 然後微微偏頭,終於挪開了視線。
她沉靜的問:“既然如此,你打算怎麼辦?”
琴酒收回藥劑。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席拉一會, 唇角勾起一絲不點都不明顯的弧度。清絕的姑娘在他的目光下露出少許疑惑的表情, 抬眸好奇的看他。
“說起來, 我應該感謝貝爾摩德。”在這種詭秘的氣氛之下,琴酒終於開口了,第一句話卻仿佛與此時此刻二人交談的內容全然無關。
然而琴酒的表情卻毫無波動。
甚至於,在提起那個剛剛才被他威脅的人時,也是這樣。
席拉並沒有對此提出任何疑問,她隻是靜靜地看他,靜靜的聽他說下去。
於是琴酒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當年的關於‘銀色子彈’的資料,曾經被叛逃的人一分為四,而我問了貝爾摩德,她說,組織‘隻追回了一份,這幾乎算是恥辱了,所以那位先生才這麼無法容忍。’”
“不過,皮爾臨死前告訴我,這份資料,被組織的人追回了兩份。”
微微一愣之後,席拉幾乎是瞬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柳眉微蹙,抬手托腮,麵部表情是實打實的不解。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她仔細打量著琴酒:“我又不在意這個什麼‘銀色子彈’。”
琴酒哼笑一聲,綠眸涼涼的掃視著不遠處的黑發姑娘,“真的不在意嗎?”
“這個就是我要感謝貝爾摩德的地方了。”琴酒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瞬間轉化了思路:“因為,她曾經跟我提過——”
“她說,席拉不會化妝,化出來的妝容反而比原本的模樣要老一些。”
銀發男人的語調仍舊是那麼平淡無波,然而隨著他的話語,席拉的表情卻有些繃不住了。
她暗暗的握緊了拳頭,皙白的手指繃的死緊,被修剪得宜的指甲此時此刻狠狠紮進肉裡,這個ico的精英露出久違的、警惕的模樣。
琴酒將一切儘收眼底,但仍舊不緊不慢的說了下去。
他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個。
“你不如,卸下妝看看。”
席拉重重閉眼。
她做了一個不太明顯的深呼吸,胸膛起伏的同時也短暫的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來,幾乎是在她睜開眼睛的瞬間,原本冷肅的模樣就化為烏有。
“女孩子愛美,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已經足夠美麗的女孩子緩緩微笑,目光沉靜——有一瞬間,她的表情很像她的血緣生父。
“我隻不過,是技術不太好而已。”席拉輕描淡寫的試圖蓋過這一話題。
她依舊不知道,琴酒掌握了多少內容。
然而琴酒卻並不樂意讓她轉移話題,綠色的眸子如鷹隼一般凝視著自己的獵物,銀發男人饒有趣味的勾起了嘴角:
“僅僅是因為愛美嗎?”
被那雙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席拉覺得自己有點呼吸困難。
男人低沉慵懶的聲線回蕩於整間安全屋:
“還是因為,五年來,你的模樣,根本一點都沒有變。”
席拉終於無奈的合上眼睛。
她任由自己陷入無儘的黑暗,胸膛起伏之際,嗓子裡傳來一陣即為熟悉的疼痛感,這種仿佛砂紙摩挲的粗糲令嬌嫩的喉嚨不斷發出抗議。
她再次咳嗦了起來。
“咳咳——”
“咳咳咳——”
一聲連著一聲,到後來,幾乎有了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人幾乎錯覺下一秒她會不會咳出鮮血。
湛藍的眼眸渙散的盯著地麵,蒼白憔悴的女孩子一手撐著沙發的靠背,脊背因為咳嗦不斷的起伏,哪怕是咳嗦聲終於停止,也仍在空氣中微微顫抖著。
ico的女精英感到手足都是軟的,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氣力,這份無力感從指間一點點蔓延至心田,讓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的咳嗦也沒好啊。”
這是一個顯然易見的事實,琴酒隻不過把它說出來而已。
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情之下,這個事實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一個佐證。
“你大概已經知道了吧。”席拉微微垂眸後,一點一點的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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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難言的沉默之後,席拉終於再度開口。
“其實我覺得,哥哥說不定也知道了。”
女孩子和和氣氣的說著,微微偏了一下頭。
這個動作令她平白多出了幾分嬌俏感,她額前的碎發隨著重力的微妙轉移而悄悄散落,如詩如畫的眉眼間透出一點涼涼的自嘲,輕薄的唇漫不經心的抿起又鬆開。
“不過我沒有想到,你也猜到了。”她終於直視琴酒
“或多或少吧。”琴酒慢條斯理的開口:“這一趟去俄羅斯,我還是有不少收獲的——”
言歸正傳。
“不打算自己交代嗎?”琴酒問。
“說得好像我才是犯人一樣。”席拉仰頭發出一聲笑:“角色顛倒了哦琴酒大人。”
琴酒沒有理會這種粗糙的插科打諢。
他不喜歡做毫無目的性的事情,選擇今天攤牌,他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結果才行。
——而且還必須得是他滿意的結果。
席拉當然知道琴酒是不可能就這麼簡簡單單被糊弄過去的,事實上,她也不打算糊弄琴酒。
麵對這個男人,做朋友永遠比做敵人來的劃算——就算做不了朋友,維持合作關係也是不錯的。
席拉輕笑一聲。
她的容色本就驚豔,此刻的清薄一笑,也宛如風過千山、穿花拂柳般灑脫自在。這個時節已經不是春天,然而她的笑卻令人想到了春天,想到了春天枝頭爛漫開放的桃花。
桃之夭夭。
開到極致,就將要凋謝的灼灼其華。
她站了起來。
脊背挺秀如同一根青翠欲滴的勁竹。
基於席拉並沒有攜帶什麼武器——而且就算攜帶了,他也不害怕——的前提,琴酒並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隻是簡簡單單的看著席拉的一舉一動。
他在等。
席拉果然也沒有讓他多等。
下一秒,她抬起手,指尖觸碰著自己領口的紐扣,下顎微微揚起露出修長皙白的脖頸。靈巧的手指一扣一推,一顆黑色的紐扣就這麼被解開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席拉穿的衣服也不多,隻是簡簡單單的一件藍色襯衫外套煙色天青紋風衣。進門的時候,風衣已經被她脫下來放在了手邊。
她身上隻有一件帶著紐扣的襯衫。
而現在,她開始解紐扣。
琴酒:“…………”
琴酒:“…………!”
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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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扣解起來可真方便啊,眼看著席拉身上襯衫的紐扣已經被一顆一顆解開,麵前的妹子還沒有收手的打算,琴酒麵上神色不動,心裡已經快懵逼了。
說實在的,他並不介意一夜情,更不介意跟這麼漂亮的姑娘來一發,然而——
然而他真的沒有跟席拉來一發的打算!
他是這麼公私不分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