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2 / 2)

“我不隻想要保護你,也想要你清清白白的活著。”

“你的手上乾乾淨淨。”他慢慢地說,一瞬間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在與身體分離,幾乎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你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這是他親手養大的小姑娘,從她渾身戾氣到如今能夠去幫助彆人。

說來也可笑,像他這種手上沾滿鮮血的人,居然也會教出一個看起來善良正直的小姑娘。

但奈奈終究成為了這樣的姑娘。

這個姑娘曾經站在綠子的墓前,淚眼朦朧神情忿忿的厲聲詛咒:“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這個姑娘也曾低下頭,哭泣著說:“我答應了她的,我不能騙你。”

這個姑娘曾經對他坦白:“我就是利用你為家人複仇!”

這個姑娘現在拉著他的衣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離開。”

她從來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的人,手頭上乾乾淨淨。

她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清清白白。

她值得擁有幸福快樂的人生。

她也……必須擁有這樣的人生!

銀發男人豁然睜眼,綠色的瞳仁在月光下顯出一種近乎淒厲的冷,瞳孔中絲絲縷縷的紅此刻宛如鮮血。

冰刃上的血。

他看著奈奈,目光中有著一股子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悲戚與決絕,就像是雪山上的狼在伺候,綠波蕩漾的湖麵在咆哮。

“你必須過得好,你必須幸福快樂。”

“你不用擔心夜半時分被警笛聲吵醒,你在受到傷害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去叫救護車去打電話給警察,你可以用自己的真實身份活著,正大光明的享受著陽光。

你可以不必掩蓋身份,不必勾心鬥角,可以像個最最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擔心自己的體重,可以去擁有好友,去交男朋友。

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愛的人領結婚證——用自己的真名,可以度蜜月,可以毫無顧忌的相擁而眠,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毫無陰霾的人生。”

——這些……都是我所做不到的。

“你必須如此!”他用沙啞的嗓音敘述者一切,神情近乎癲狂:

“不然——你姐姐不會開心。”

琴酒凝視著奈奈,近乎脫力般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他的手指掐的奈奈肩膀生疼,然而女孩子此刻卻無法將注意力分散到自己的傷口處。她木楞楞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些年她最為親近的兄長,目光如同遮了一層薄紗,朦朦朧朧,霧氣彌漫。

月光宛如飄飄灑灑的銀紗,為眼前的男人披了一層朦朧的清輝,而麵色蒼白的冷峻男人此刻一字一頓,聲音沙啞而決絕。

宛如泣血。

“而我,更不會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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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發泄一般的說出了這番話後,琴酒極其平靜的轉身。

下一秒,一件帶著人體溫度的大衣遮住了奈奈的視線。

奈奈怔怔的看著世界變成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她呼吸著風衣裡殘存的氣息,清冷且略帶酒氣。

是杜鬆子酒的清香。

一個人木楞楞的在原地保持這個姿勢呆了將近一分鐘後,女孩才終於回神,攥起了糊在臉上的大衣。

她麵色平靜——如果忽略她臉上殘存的淚痕,目光清冷——如果忽略她眼中殘存的水汽,安靜的給自己披上琴酒的風衣。

——如果忽略她顫抖的雙手。

風衣足夠大,也足夠溫暖。

它為身穿小禮裙的奈奈抵擋了晚風的侵蝕。

就像過去的整整十年,風衣的主人無聲的為她擋住一切危險一樣。

奈奈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她沒有回頭,以一種安靜的姿態,聽著腳步聲變得急促起來。

幾秒種後,腳步聲的主人來到她麵前,是她熟悉的氣息,是她熟悉的人,用一種她熟悉的聲音關切的詢問她。

她放任自己靠在雅治的的懷中。

目光在觸及手中項鏈的那一刻,鉑金鏈子上的碎鑽閃爍著隱隱約約破碎的光芒,被鑽石環繞的主鑽剔透無暇,綠意盈盈的仿佛月光下平靜的湖泊。

無情且清冷。

奈奈覺得好冷,哪怕此時此刻身上披著陣哥的風衣,此時此刻被男朋友擁在懷中,她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她終於崩潰的大聲痛哭起來,聲音裡是同樣破碎的絕望。

仁王隻聽見懷中的女孩哽咽著,磕磕絆絆,不隻是凍的發抖還是痛的發抖的聲音:

“我沒事……雅治……”

她仰臉看著仁王雅治,綠眸中是月光也化不開的悲傷:

“但是我哥哥也許會出事……我阻止不了他……阻止不了……”

清亮剔透的淚水從她明亮的綠色眼眸滑落,在深夜的冷風中重重砸下。

“啪嗒——”

落在女孩手中項鏈中那顆最明亮的綠鑽上。

眼淚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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