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16179 字 5個月前

還好他躲避的地方離那些人還有一段距離,讓警方尚未察覺他的所在。

今天中午他在小飯館被發現以後,再也不敢坐公交走大路,而是花費了一些時間繞路回來,他首先去見了自己的大伯,謝冬勤。

一直以來,謝冬勤都對他照顧有加,這一次也是如此,他說希望讓大伯去舉報他,謝冬勤就提出了讓他坐船出逃的計劃。兩人商量了一下,做出了謝東勤去警局舉報,幫他拖延時間的決斷。

謝佳寧回家收拾了一些東西出來,來到了碼頭,小心躲避著那些同事和認識他的人。他剛準備登船就遠遠看到了那些纏人的警察。謝佳寧隻能把礙事的箱子放下,選擇了窄小的巷道,爬到了集裝箱的上麵。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警察發現了他的行蹤,還是謝冬勤那裡出現了變故。

現在謝佳寧趴在一處高高的集裝箱頂部,他位於這些集裝箱的第二層,距離地麵大約有六米左右。

他默默地俯視著下麵忙碌的警察,隨著暗夜即將降臨,港口的溫度低了下來,一種寒冷自他的胸口暈染而出。

夕陽西下,光影變換著,更高處的集裝箱投射下來的陰影,把他籠罩其中。

謝佳寧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被警方鎖定,窮途陌路。他不怕死,也不怕疼,可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他生來就是不同的,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在他長大以後,他知道了一個詞,叫做天閹。他因此飽受折磨,處處被人嘲笑,而給予他更多苦痛的,就是他自己的親生父親。

父親不停對他辱罵,鞭打,仿佛長成了這樣,是他犯了天大的錯。

謝佳寧不明白,他的DNA有一半來自於這個老畜生,他的身體裡有他一半的血,是父親和母親的基因讓他長成了這樣,擁有一個和常人不同的身體,他才是受害者。可是那個罪魁禍首卻要不停地罵他,打他,視他為恥辱。

為了讓他纖細的嗓音不被人察覺異樣,父親去神婆那裡要來了摻了香灰的酸辣液體,掰著他的脖子一股腦灌下去。肚子裡像是有把火在燒,那時候,謝佳寧恨不得自己死了,可他活了下來,就是嗓子完全毀了。

十幾歲時,母親為了保護他,被父親的酒瓶擊中了頭部,那時候的母親像是一隻忽然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謝佳寧撲了過去,可是他的媽媽,再未起來。

就是那時,另一個自己分化誕生了,像是一個幼小的種子,沉睡在了他的體內。

那次事件被定性為家庭糾紛,意外事故。母親死亡,父親被判入獄,這個時候大伯收留了他,那是謝佳寧記憶裡安靜的三年,他過得比在家裡還要好上很多。

可惜,那樣的日子並不長久,父親隻在監獄裡蹲了三年就被減刑出來。

隨後他的父親娶了一個□□從良的女人,他的小繼母。

這個小繼母長得有多好看,就有多麼的惡毒,她的手指留著長長的指甲,最喜歡一邊掐著謝佳寧的胳膊,一邊用高跟鞋踹他,她還會在寒冬臘月用冷水把他從頭潑到腳,讓他帶著冰碴去洗全家人的衣服,不許吃飯。

就這麼逐漸的,那顆種子開始發芽,隨後茁壯生長……

有一次,謝佳寧半夜醒來,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他從門縫裡偷看著,那時候的父親和小繼母抱在一起,父親想把他趕走,隨手丟了幾件脫下來的衣服過去,“狗雜種,滾出去,不要看!”

謝佳寧心裡想著,我是狗雜種,那麼你是什麼東西?

那時候,一件衣服正巧落在了他的頭上,像是母親的雙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過去父親對他們拳腳相加時,母親也會做出這樣的動作,“彆看……不要看……”

他不看了,但是那聲音還在,他聞到了一種味道,感受到了一種絲滑的觸感,他伸手去觸碰,發現那是被父親隨著衣服丟出來的一條絲襪。那東西觸感柔滑,薄若蠶絲。

謝佳寧聽著臥室裡的聲音,貪婪地聞著上麵的味道,他的人生就此扭曲……

從那次開始,他開始偷繼母的絲襪,偷隔壁鄰居的絲襪,甚至是翻找母親遺物裡的絲襪……

他愛上了這種感覺,沒有人的時候,他會偷偷用繼母的化妝品,練習化妝。直到有一次,繼母發現了他櫃子裡的東西。

“變態!”

繼母啐了他一口:“不光是個變態的小畜生,還是個膽小鬼。和你那早死的娘一樣。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繼母責罵他以後,就是他爹拿著棍子滿院子追著打他。棍棒落下來,變成了傷痕。

那時候年輕的他執拗了起來,你叫我變態,那我就變態給你看。

那顆當年的種子越長越大,變成了樹,甚至開出了花……

找不到工作的謝佳寧又被大伯所收留,他沉默話少,就是有把傻力氣,所有的活都願意乾,彆人拜托他頂班,他也願意幫忙,加上謝冬勤的關係,中間有幾年,日子竟然過得還不錯。

謝佳寧是感激謝冬勤的,那幾年,他還過得像個人樣,那些奇怪的嗜好,也就漸漸拋到腦後了,隻有在夜晚夢醒時發泄一番。

他的父親再次因為酒後打人入獄了,家裡隻有小繼母和他住在一起,他工作忙,白天睡覺,隻有晚上偶爾在家,兩個人基本上是各過各的,互不乾涉。

謝佳寧不喜歡電子用品,閒暇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愛好,他喜歡去一個很遠的小店子吃飯,每次都點那一個菜,因為那道菜吃起來和他母親做的很像。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麼平靜而安逸地過下去了。

直到半年多前。忽然之間,碼頭開始普及自動化。謝佳寧廢了所有的力氣,也學不會那些複雜的操作。他忽然有一種要被這個世界拋棄了的惶恐。

“該不會是個智障吧?”

“肯定腦子不好使,要不怎麼會手機都不怎麼會用,可憐老板,還要養活這樣拖後腿的親戚。”

“嘖嘖,他看人的眼神,好可怕。”

“我討厭他的聲音,像是喉嚨裡卡了東西,讓人惡心。”

“唉,你不是之前經常讓他幫你上工嗎?怎麼這麼說他。”

“那是因為他傻嘛,幫我頂了班我沒給他錢他還衝我傻兮兮的笑。這樣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這樣傻的人,為什麼老板還要留著他?”

“你不知道啊,老板當年,好像和自己的弟妹搞過什麼,說不定,他其實並不是老板的侄子,而是老板的兒子呢……”

“怪不得呢……”

無意之中,他聽到了工友們的話。那些話像是刀子,戳得他遍體鱗傷,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原來那些人是這麼看他的……

這個世界對他飽含惡意。

可是為什麼非議他,還要拉上對他好的大伯,還要拉上他死去的媽媽?

那時候謝佳寧學會了放空了自己,每當放空了自己,他就有種奇妙的感覺,身體好像被其他的靈魂支配了……

他知道,另一個他已經醒來了。

他知道,那個覺醒的他和他完全不同,他懦弱,膽小,另一個他卻是無比的強大,冷靜。

那些工友開始躲著他。那些刺耳的話,他聽不到了,那些煩人的事,也不需要他去解決了。

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小繼母忽然從屋裡出來,罵罵咧咧地說著他沒有上交上個月的工資。

隨後,小繼母就消失了。

謝佳寧就那麼生活著,忽然有一天,他想起來冰櫃裡很久以前凍的羊肉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他把冰櫃的門打開,發現裡麵躺著他的小繼母。

被嚇了一跳的謝佳寧慌忙把櫃子又關上了,就算是被凍著,屍體還是有一些味道發出來,他怕被人發現,去超市裡買了好幾箱的活性炭,放在了冰櫃裡。

他的小繼母和家人的關係並不好,失蹤了也沒人發現,漸漸的,謝佳寧放心下來。

幾個月前的一個普通的夜晚,他坐著公交去市裡,一直逛到了十點多。他埋頭走在路邊,不知不覺之間,跟上了前麵的一個女人。

女人和他的繼母年紀相仿,身材也有點像,她穿著絲襪,走起路來,月光下,閃著一種暗波般的絲光,謝佳寧低著頭往車站走,有一段正好和她同路。

路上安安靜靜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女人發現了他,回頭質問:“你乾嘛跟著我?”

謝佳寧惶恐說:“啊,我沒有,我要到前麵車站去。我沒想做什麼。”

女人皺眉罵了一句:“變態!”她的臉上滿是厭惡的表情,讓他想起了她的繼母。

那一瞬間,謝佳寧忽然就爆發了,多年來心裡的怨氣,一下子迸發了出來,眼前的人有瞬間變成了他最討厭的人,他粗暴地把女人打倒在地,他扇她耳光,重擊她的身體。女人開始還在求饒,喊著救命,後來她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

這就是謝佳寧記憶之中的最後畫麵,他的腦子裡有一些閃動的鏡頭,可是並不是一段完整的記憶,等到他醒來時,感覺到身體空虛而愉悅。

他忽然獲得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是一種滿足感,沉甸甸地壓在了心頭。儘管他想不起來是什麼,卻依然感到了美妙。

像是忽然吃到了好吃的糖果,像是忽然得到了心儀的玩具……

然後他發現那女人已經死了,她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數道勒痕,臉上還被畫了美麗的妝容,她安靜地躺在地上,像是他死去的母親,也像那曾經辱罵他的小繼母。

謝佳寧惶恐了,他把女人的屍體丟在了河邊,用雜草掩蓋,轉身逃跑。

然後他發現,他的口袋裡,放著女人的粉餅,眉筆,一管口紅,還有一團女人的絲襪。

他把那絲襪拿到手上,埋頭聞了一下,童年的記憶被打開,是的,就是這種觸感,就是這種味道……

他知道,這具身體裡,住著一個魔鬼……

既然世界拋棄了他,他也要拋棄這個世界。

世界上的人千千萬萬,他就是其中錯誤的那段代碼,畫家筆下不慎落下的墨點。

他就是個讓人可憎,可惡,害怕的變態。

他自暴自棄,接受了這樣的自己,和自己妥協,和魔鬼共處。

自此以後,夜晚睡不著時,謝佳寧就會去城裡逛,他跟著那些女人,到無人的地方,暴打她們以此發泄。

為了重溫那美妙的感覺,他把自己放空,讓魔鬼出現,他知道……好幾位女人死在魔鬼的手上……

他看了小飯店裡電視上的法治節目,他被人叫做夜梟,而另一個自己,被人稱為夜蝶……

夜晚之中,可怕的野獸,嗜血的蝴蝶。

此時的謝佳寧拿著槍,渾身抖個不停,他在害怕,警察終於找過來了,他隻有一個人,警察卻有那麼多人,他有一把槍,那些人卻人人配了槍,隻要被發現,他就有可能被亂槍打死。

握著槍的手忽然停止了顫抖,牢牢握住,有個聲音發了出來,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在笑。

“你並不是一個人,膽小鬼,如果你害怕,這具身體就交給我吧。”

“上船……要上船才有生路……要逃走……”謝佳寧又自言自語地說。

“你不衝出去,是永遠到不了船上的!”

隻是片刻之間,謝佳寧的眼神就完全變化了,他鎮靜了下來,望著不遠處。

他在等天黑,等到黑暗籠罩整個天地,那就是他的世界。

隻要他到了船上,隻要那船啟動……他舉起了手裡的槍,笑著瞄準了下方的警員。這槍裡是散霧彈,雖然殺傷力不大,但是妙在可以一打一大片。

時間要到了,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抓到我?

他的手指輕輕扣動了扳機,一聲槍響劃破了港口的寧靜。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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