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10625 字 4個月前

十一年前,南城一中,初二三班的教室裡。

正值夏季的期末考試,南城的天氣非常炎熱,知了在外麵的樹上不停地大聲叫著,仿佛永遠也不知疲憊。

教室裡開著窗,藍色的窗簾時不時地被風吹起來,燦爛的陽光斜著射進來,照在試卷上,留下一條分明的線。

座位為了考試被改成了單排,一共六列,桌鬥一律向前,所有的學生考號和座位都是機器隨機而來,被按照考號順序,貼在了桌上的桌角處。

這是一次南城市的期末統考,領導和老師都非常重視。監考的老師都是從高中部派下來的,一個熟悉的麵孔都沒有,格外嚴格。

今天考的是第一科——數學,趙雨亮已經寫完了整張的試卷,正在進行著檢查。他的心情不錯,今天他分到了自己班的教室考試,讓他的心情有些放鬆。

考試還剩四十分鐘,他就答完了所有的題目,而且有把握能夠得個高分。

監考老師在教室裡一直走動著,忽然,坐在他側前方的男生趁著老師不注意,回了一下頭。

這時,趙雨亮才看清了坐在側前方的人是誰,他的臉色頓時變了,心裡有點不好的預感。那個人,是他的同桌,也是他最為害怕的人……

之前進考場的時候,他無暇旁顧,根本沒有注意側前方坐著的是誰,也沒有想到,兩個人正好分在了本班的考場,而且坐得這麼近。

趙雨亮低頭看著卷子上的題,連檢查都沒了心思。就在他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要早交卷的時候,那男生又回了一次頭,而且伸出了手,用非常快的速度,抽走了他麵前的卷子。

那隻是一秒之間,他聽到了嘩地一聲輕響,就像是一陣風吹過,隨後他的麵前隻剩了那張用鉛筆塗好的答題卡和幾張草稿紙。

而這時,監考老師正好轉身,完美錯過了整個的過程。

趙雨亮的身體整個僵在了那裡,他考慮著,自己應該怎麼做。

告訴老師嗎?

那考試完了以後,等待他的,可就不僅是被那個人欺負這麼簡單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自己做出這種找死的事。

可是不說的話……不知道卷子要被抄到什麼時候。

時間一秒一秒地經過,他緊張地不停看著手表,無助,恐懼,害怕,天氣本來就熱,他的額頭上出了汗,擦去了一層,馬上就流出更多。

更讓他惶恐的是,監考的老師慢慢走了過來,很快,他就會被人發現,他的麵前沒有了試卷。

到時候是會怎樣論處?

是作弊,還是作弊的共犯?

他的心臟狂亂跳著,一顆心就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他緊張到想要上廁所,身體狂抖,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連手腳都軟了,他硬著頭皮,坐在那裡,夾緊了雙腿。

趙雨亮希望時間停止,他低埋下頭,用桌麵上的草稿紙鋪了一桌子,在上麵亂寫著,他不停地祈禱老師不要發現這件事,他裝作咳嗽,希望那個人良心發現把卷子還給他,可是那個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見好就收。

那一瞬還是來了,老師走到他的身邊,低頭咦了一聲,冷漠地問他:“你的卷子呢?”

對於十幾歲的他,這樣的結果就猶如世界末日。

那瞬間,像是有把刀插入了他的心臟,把他的所有鮮血都放儘,他麵如死灰,四肢冰冷。他像是一個殺人犯,剛剛被宣判了死刑。

就是這句話,成為了趙雨亮一生的夢魘,後來經曆過無數次的考試,都無法讓他洗去腦中的這一場考試。

就算現在成年,在夢中他還是時不時會夢到這次考試。在夢裡,他使儘了渾身的解數,想過各種的方法,直至被驚醒。

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盯著天花板時,他仿佛又死了一遍。他明白,那是將要伴隨他一生的陰影。

無解。

而這一切,都是拜張冬梅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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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位被叫進來審問的,是那位男生趙雨亮,他是這幾位學生之中,學曆最高的,馬上就快博士畢業,有希望留在北城大學任教。

北城大學是國內有名的名牌大學,能夠在其中任教更是會獲得更好的資源,更多的獎勵,還會有能夠和國際前沿交流的機會,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機會。

等趙雨亮在對麵坐定,宋文直接開門見山:“他們幾個都招了,你也說一下吧,你是因為什麼事情被張老師勒索?”

宋文直接提到了勒索的事,趙雨亮也就沒有起疑,他麵色平靜地扶了一下眼鏡開口道:“張老師勒索我的事,有點說來話長。”

宋文皺眉道:“有多長?”

趙雨亮道:“這件事,有些前情,得從我們初中開學的時候說起,在初中的時候,我是我們班上學習最好的學生之一,差不多每次考試,都能保持在前三名,但是我這樣的人,在張冬梅那裡並得不到應得的表揚和優待。”

“因為初一剛開學的我,急於想要老師承認我的優秀……於是有一次,做了一件非常傻的事。”

“有一次,張冬梅講了一道課外題,她的做法是錯誤的,當時的我很快看出了這一點,並且舉手指了出來,在課上,張冬梅表揚了我,在課後,她委婉地告訴我,以後這種事情可以在課下告訴她。可是隨後,我發現,她自此開始非常討厭我。”

現在的趙雨亮,當然明白自己錯在哪裡,可是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初一少年,天真,無邪,耿直,覺得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

如果他的人生能夠重來,或者是能夠穿越回去,他一定要告誡自己,不要去做那樣的事,隻是一件小事,幾句話,卻改變了他的初中三年,改變了他的人生。

陸司語停下了記錄的筆,理了一下其中的關係。恐怕,在張冬梅的眼中,趙雨亮的行為讓她在所有的學生麵前顏麵儘失,所以儘管趙雨亮的成績優秀,也並沒有得到一位好學生應得的待遇。

“她是怎麼討厭的我的呢……舉個例子來說吧,有一年臨近其中考試,我家裡的姥姥忽然去世,得到這個消息,我請假回老家,張冬梅那時候皺著眉頭和我說,你姥姥已經死了,反正回去也看不到了,你要是不參加考試的話,就缺一次成績,對班級的平均分會有影響,你不好開口的話,我去和你的家長說。就這樣,張冬梅給我媽媽打了電話,我媽媽先獨自回去了,我哭著參加完了考試,然後才跟著爸爸回了老家。從此以後,我和張冬梅就更不對付了。”

他是姥姥帶大的,那是他在家裡最為親近的人,對他最好的人,可是他連姥姥的遺容都沒有看到,等到他回到了老家,隻有姥姥的黑白照片,還有一個骨灰盒在等著他。

說到這裡,趙雨亮眼鏡背後的目光有些閃爍,好像是有水在眼睛裡,但是他的表情是冰冷的,那淚水也沒有流下來,這些事情現在再說起來,不過是一些傷心的往事罷了。

“我們初一下半學期,我們班上轉過來一位十四歲的少年,叫做王昊斌。這位學生,是一位問題學生,各個班主任都把這個學生往出推,不想要他進入自己的班裡,老校長對此事一籌莫展。而張冬梅為了自己的職場生涯,收下了他,幫老校長解決了難題,賣了校長一個人情,因為,她獲得了當年的校勞動標兵。”

說到這裡,趙雨亮扶了一下眼鏡,有些詭異地苦笑了一下,“不過張冬梅也沒有想到,老校長在那學期後就升職了,到了高中部,而初中部又來了新的領導,那位新校長可是不領舊領導的情的,那位學生拖了我們班的後腿,張冬梅多行不義,扳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張雪梅大概是出於對我的厭惡,或者是覺得我這樣的好學生可以感化他,看著他,把那名問題學生安排在了我的旁邊,讓他做我的同桌。關於這位同學,他的身上有一樁命案。也就是之前南城的小象山事件,你們聽說過這件事嗎?”說到這裡,趙雨亮抬起了頭,看向麵前的幾位警官。

宋文並不知道這案子,算起來十年前,他應該正在姥姥家念書,他那時候上的不是一中,這些社會新聞接觸得不多。

程默聽到這裡,默不作聲,他知道那一起案子,而且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