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2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10625 字 5個月前

感覺背後還有很長的隱情,兩個人都同情地望了陸司語一眼,陸司語深吸了一口氣,又拿起了筆。

“王昊斌過去一直在校外混著,和一夥不良少年一起截道搶錢,那些孩子們都是市裡有名的混子,一共有十幾個人,他們用搶劫來的錢,在校外租了一間房子,那處房子就變成了他們的窩點,在屋裡的床下有一個匣子,裡麵放著他們劫道搶來的錢。後來,有位姓李的小孩子,新晉加入了他們。就在姓李的到了沒幾天,孩子們發現,放在床下匣子裡的錢,少了一些。”

“錢隻少了一部分,無疑是出了內賊,他們挨個問來問去,最後嫌疑就落在了剛入夥的這個孩子身上。都是一夥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小子,開始他們把那姓李的孩子綁起來審問,那孩子不承認,他們就又拿棒子打他,那孩子還不認,一直被打了一天一夜,那孩子最後昏迷了,他們索性掏出了刀子,一人一刀,一群孩子,就把那個姓李的孩子捅死了。”

趙雨亮說到這裡,扶了一下眼鏡,他的表情有點冷漠,仿佛說的不是一件人命案子,而是一件坊間常事:“捅死了人以後,幾個孩子一商量,就把屍體給剁開了,他們把屍體用幾個白色的蛇皮袋子給裝了,把車開到了小象山下,一人拿了一個袋子,他們爬了很久,一直爬到了快山頂。隨後,他們把袋子裡麵的肉倒入了一個低矮的山洞裡,並且約好,誰也不告訴其他人。”

“那時候正是快要過年,山裡很冷,沒什麼人上山,一個月後,才有人無意中發現了在山洞裡的屍體,那時候屍體已經腐爛了。警察找了一段才確認了屍體,公布結果的那天正是大年初一,姓李孩子的媽媽打印了自己家孩子的屍體慘狀的照片,在市政門口散發,哭求嚴懲凶手。”

“後來,那群孩子被找到了,不過,因為行凶之人當時沒有一個滿十四周歲,又是十餘人共同犯案,無法確認主犯從犯,他們經曆了一段審訊,也去少管所住了一段,最後在事發一年之後,仍是被送回普通學校讀書。而那位叫做王昊斌的,就被攤派到了一中,分到了我們班裡,做了我的同桌。”

宋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未滿十四周歲的少年犯,一直是法律處理的難點,這個案子聽來簡單,實際界定其中的罪責十分困難,所以相對判得輕了一些。近年來也有過無處關押,隻能回校的先例,更彆說是在十年前。

陸司語把這一段簡單記錄完,皺眉咬了一下筆帽。

程默目光幽深了起來,這一起案子,他當時是親曆者,那時候他還沒有升任隊長,陪著法醫去過那處現場。還沒進入那窄小的山洞,身經百戰的法醫就開始吐了,洞裡的屍體在冷的時候會凍住,天氣好的時候就會化開,經曆了反複地化凍,腐爛,蟲咬,裡麵的味道讓人終生難忘。

隨後法醫鑽入那低矮的山洞,一塊一塊把屍首拉了出來,不久之後,那位法醫就辭職不乾了。

這個案子讓人心驚的是,完全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做的。

這個案件不像R國的鐵桶女屍藏屍案,H城的HELLOKITTY藏屍案那麼家喻戶曉,但是在南城也頗為有名。

他們繼續聽趙雨亮說著。

“我之所以知道這個案子的詳細過程,都是王昊斌他親口告訴我的,他笑著說,他當時照著胸口捅了一刀,沒想到和那些膽小隻敢捅肚子的居然判得一樣。”

趙亮說到這裡,繼續苦笑著:“張老師那個女人,也是會欺軟怕硬的,她不敢收王昊斌的作業,不敢要求他的考勤,不要他參加集體的活動和懲罰,對於王昊斌,是有著全班都沒有的優待的。”

“而我這個最好的學生,就像是她丟給那隻狼的一隻羊。王昊斌勒索過我的錢,拿我的書本,文具。而張老師,也就對此聽之任之。那時候,王昊斌有時候會欺負我,打我,還會給我煙,逼著我一起抽,或者是逼著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讓我幫他們望風,我也許該慶幸,那時候他沒有搞到什麼毒之類的。否則,我的人生可能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他說到這裡忽然沉默,然後搖搖頭,“不,我的人生或許早就因為他而改變了。”

無疑的,這段和殺人犯同桌的日子讓他刻骨銘心。

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每天不僅要麵對一位變態的老師,還生活在一位殺人犯的身側。

他要小心翼翼,稍不留意,就會惹怒身旁這一隻野獸,每天在惶恐之中度日,他被強迫著做一些出格的壞事,也會有所迷茫。

宋文皺眉問道:“你沒有和你的父母說過這件事嗎?也沒有想過轉學嗎?”

趙雨亮咬著牙搖搖頭:“我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我父親經常出差,我並不想讓這些事成為他們的困擾,而他們每次看到我拿著卷子回去,也並不關心我在班裡過著怎樣的生活。”他低下頭苦笑了一下,“他們隻關心我的成績好不好,從不問我過的快不快樂,也沒有問過我的同桌是誰,發生過什麼事,他去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會熱情地和王昊斌的媽媽打招呼,會握著張冬梅的手,讓她好好教導我,甚至我父親知道我學會了抽煙,都覺得我成績好而情有可原。”

那時候,他是孤獨的,無助的,哪怕他們問上一句,你在學校過得怎樣?他也會對著父母全盤托出。

可是從始至終,沒有人問過他。

他害怕,恐懼,壓抑,想要大哭,可是所有人給他的,隻是表揚,以及他不需要的獎勵。

“後來有一次,在全校統考的時候,王昊斌坐在我的前方,他趁著監考老師不注意,抽走了我的卷子。後來這件事被監考老師當場抓包,並且把我們帶到了校長那裡。新校長並不知道王昊斌的事情,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時候按照規定,我和王昊斌都是要開除,至少是記過記入檔案的。張冬梅那時候把我們領了回來,和我說,她會和校長解釋清楚。”

聽到了這裡,宋文覺得事情還有下文,果然,趙雨亮歎了一口氣,“我以為,張冬梅會顧及著我成績好,至少會和校長好好說下。張冬梅不久之後找我,說校長那邊已經說通了,可以不把這件事寫到檔案裡,但是事情這麼大,我也必須要承擔一些責任才好交代。於是,她讓我寫了一份檢查,意思是我已經知錯認錯,不該夥同同學作弊。可笑的是,這封檢查隻有我寫了,王昊斌卻完全不用寫。”

宋文皺眉:“這件事情的處理,好像不太公平。”

如果趙雨亮之前說的是真話,那這份檢查並不是事實,張老師讓他寫這份東西,明顯是怕得罪王昊斌,換來報複。又必須拿出點東西,給校長交代。權衡之下,趙雨亮就被犧牲掉了。

“是啊,”趙雨亮歎了口氣,“小時候的我,並沒有看破這其中的緣由,我那時候怕得要死,就乖乖寫了一份檢查,然後當著全班的麵誦讀了一遍。後來,讀到了初三,沒有張冬梅趕,那叫做王昊斌的學生也退學了。我的生活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張老師現在就是在用這份檢查勒索你麼?”宋文問,按理說,畢業以後已經上了社會,特彆是像趙雨亮這種,已經讀到了博士的人,他不應該為初中時候留下的這封檢查這麼困擾。

趙雨亮解釋道:“就在幾個月以前,張老師忽然找到了我,詢問我北城大學留校的事情。我開始還以為她的關心和祝福是真誠的,可是後來,她貼給了我那份作弊檢查的照片,又說自己手頭拮據。”他歎了口氣,“我沒有想到,那個變態的女人,居然把那份檢查留了這麼多年。”

“如果是在彆的學校,我完全不怕這份東西,任誰也沒有辦法用我初中的一份檢查否定我的人品,可是偏偏,我現在想要留校在北城大學。北城大學以學風嚴謹出名,對考試作弊更是零容忍,這所學校一直堅守著一旦學生考試作弊被發現,就必須在24小時內開除離校的規定。甚至有學生作弊被抓,又不敢告訴家中,因此跳樓死亡,都沒有改過規定。”

在燈光的照射下,趙雨亮的眼鏡閃著有點幽冷的光,“所以,北城大學是不會聘用一位作過弊的學生當老師的,如果這封作弊檢查交到了北城大學的學校領導那裡,無論我怎麼解釋都說不清楚。於是那時候,我選擇了用錢消災。”

趙雨亮接下來的描述,就和之前孟甜甜所說的差不多了,張冬梅對他的勒索變本加厲,之前陸續勒索了三萬,把他用獎學金攢的存款勒索得乾乾淨淨。

在三天前,從北城回到這邊過國慶假期的他,收到了譚姍的留言,於是,他考慮再三,來到了這裡。

“剛才你們虐待老師,錄完像以後,你去了哪裡?”宋文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出去抽煙了。”趙雨亮頓了一下道,“我去吸煙區抽煙了。”

“你恐怕,不是去了吸煙區吧?”一直在記錄的陸司語忽然停下了手裡的筆,抬起頭用眼睛看向趙雨亮。那人的身上現在還有著淡淡的煙味。他在天台的角落發現的煙蒂,很可能就是趙雨亮留下的。

趙雨亮遲疑了一下,開口承認道:“好吧,張冬梅墜落的時候,我就在天台上。”

宋文聽到這裡抬頭看向他,眼前的這個人,很可能是凶手,也有可能是本案的第一目擊證人。

“不過,不是我把張冬梅推下去的。我當時所站的那個角落,朝向的是另外一個方向,我並沒有看到那一側究竟發生了什麼。等我聽到人們驚呼,趕到那個角落往下看時,發現張冬梅已經躺在下麵了。”

陸司語轉了一下手中的筆,眼波流轉,看向了宋文,從煙蒂的位置判斷,那個角度是在天台的角落,和張老師所墜的那一側是同側的角,兩端中間有建築物在,阻擋了視線,是有可能看不到情況的。根據物證,他無法判斷現在趙雨亮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你在上麵,沒有看到,總能聽到一些聲音吧?”宋文問道,“還是根本你就是凶手,現在在說謊?”

在之前的視頻中,是趙雨亮把張冬梅整個頭壓在了蛋糕之中,而且那段視頻長達數秒,那時候,時間再長一些,張冬梅甚至有可能窒息而死。

眼前的年輕人有些冷血,也很冷靜,在他的文質彬彬下,有一種嗜血的狂躁壓抑其下。

他的性情,很可能和他過去的經曆有關,他依然成績優秀,但是他的身上一定因為王昊斌發生了怎樣的改變。

他可以平靜地描述小象山事件,就像他現在,平靜地看待張冬梅的死亡。

趙雨亮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我是聽到了一些什麼。在張冬梅墜樓前,有人在天台上和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宋文追問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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