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語鬆了一口氣，小聲問他：“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季識風道：“等，等下去……”
無論是等著策劃師行動，還是警方的行動，或者是龍進榮的行動，他們是被動的，唯有等下去。
季司語乖乖地嗯了一聲，然後他抬起頭問季識風：“哥哥，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就這一句話，季識風的淚刷得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麵對著敵人的時候沒有流一滴淚，被打的時候沒有流一滴淚，但是現在，聽著弟弟的一句話，他就被擊潰了。
季識風用綁縛著的雙手遮住了眼睛，胡亂地抹去淚水，“有灰塵進了眼睛……”然後他輕咳了兩聲說，“這裡的煙味太大了。”
那天晚上，劫匪們的身體明顯出現了問題，征兆或許前幾天就已經出現，他們早就開始精神萎靡，身上出現了斑痕。
特彆是龍進榮，他的額頭紫了一大片，還有他的手，自從被季識風咬了以後，傷口就一直血流不止，無論纏繞多少紗布也止不住。
到了那天晚上，他們集體開始發作了，開始便血，嘔血，皮膚出現青紫色斑塊。他們不停地起臥，咒罵，根本無法入睡。
在夜晚漆黑一片的彆墅裡，他們的低吟聲聽起來十分可怖。
季識風被他們吵得無法睡覺，他就把司司摟在懷裡，用手輕輕安撫著他，有些冷漠地看著劫匪們在那裡掙紮。
他推斷，劫匪們中的毒可能是diphac，這是一種抗血凝的高效殺鼠劑，常用其納鹽又被叫做敵鼠鈉鹽。
這種毒因為和維生素k的結構類似，有競爭性抑製維生素k的作用，乾擾凝血酶原以及凝血因子合成，會讓人的出血時間延長。
這種投毒方法出現症狀的時間較長，一般口服後三到四天才會有症狀，具有很強的隱蔽性。
現在算起來，在劫案之前，他們可能就已經中毒了。
司司明顯被嚇到了，季識風卻很淡然，他摸著他的背說：“司司，哥哥告訴你一件事，人死了以後，那些壞人會下地獄，那些好人的靈魂，是不會消失的，他們會到天上，變成天上的星星。”
陸司語唔了一聲：“是像那本冊子上記載的，人們的死亡嗎？”
季識風繼續道：“有生就會有死，每個人，都會死亡的。我也有一天會死的。”夜晚之中，他的目光平靜而憂傷。
司司問：“那我也會死嗎？”
季識風說：“你是小孩子，不要提死這個字。”
“那小孩子就不會死嗎？”季司語好像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想要知道更多的答案。
“不，是我不希望你死。”季識風抿了下唇說，他的目光逐漸堅定，“如果我死了，也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為你指引方向的。”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小肉團子，“你記得吧，我教過你的，天上最接近北天極的那一顆，是北鬥星，你看著它，就會找到你的方向。”
季司語低低應了一聲，他眨著眼睛，黑暗之中，眼睛裡帶著水光，他問季識風：“爸爸媽媽是不是已經死了？”
季識風心裡一跳：“你為什麼這麼說。”
季司語輕聲說：“我沒有再聽到媽媽的聲音了……”
彆墅裡的晚上變得安靜了，他隻能聽到劫匪們的聲音，爭吵聲，嘔吐聲，罵聲，廁所不停的衝水聲。
可是他再也沒有聽到媽媽的哭聲了……
季識風愣了一秒，然後把弟弟抱得更緊了，他忘記了，司司原本是那麼聰明而敏感的孩子，他也早就發現了異常。
黑暗之中，兄弟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季識風沒有聽到司司的哭聲，但是他的手指在他柔軟的臉蛋上觸碰到了一點水漬，他意識到，為了不引來劫匪，他是在無聲地哭著。
越是這樣，季識風就越是覺得，心口像是在被刀子割一樣。
然後季司語回抱了季識風，在他的耳邊輕聲說：“哥哥，我相信你的話，爸爸媽媽會在天上看著我們的……”
夜半時分，黑夜籠罩著大地，特彆是這一片被遺棄的地方，像是城市中的黑洞，四周圍一片靜謐，隻能夠聽到低低的蟲鳴。
此時，距離彆墅近百米之外的一片荒廢的停車場，一男一女坐在一輛車裡，用望遠鏡，試圖看著彆墅裡發生著什麼。
男人看了一會，放棄了，他們的距離太遠，根本聽不任何的聲音，也看不到任何的異狀，如果這地址不是他提供給對方的，他幾乎難以確定，那些劫匪和人質現在還在彆墅中。
男人失去了耐性，他放下了望遠鏡道：“實在不行，我就進去看看。”
坐在副駕的女人用手按住了他道：“再等等，還不是時候，他們的手上有槍。”
男人道：“可是再等下去，有可能會前功儘棄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數會越來越大。他又問那女人，“你對藥量究竟有沒有把握？”
“已經在人體上進行了幾次試驗。”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溫柔而冷靜，“不要著急，我估計明天，就是爆發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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