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199章(1 / 2)

刑偵檔案 清韻小屍 7005 字 4個月前

蕪山敬老院的重症樓裡,鄭淮安淡笑著看向眼前的少年,他有著過人之處,卻稚氣未脫,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接受著良好的教育,有著和他不同的童年,如果沒有那個論壇,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他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顧知白一直反複強調自己寫出那些計劃,並不是為了實現,他的初衷可能的確如此,十幾歲的少年,都會有個叛逆期,他的叛逆便是發泄在了論壇上,隻要披著一件無人知曉的馬甲,他就可以暢所欲言。他的成長環境,接觸的人,他的家庭,學校,早已經決定了他的行事準則,給他規劃好了一條正途。

但是鄭淮安堅信,人不可能是完全心無雜念的,大部分的好人,隻是沒有因環境被逼迫到一定的地步,一旦置身於地獄的入口,隻要稍微加力推上一把,他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要想如此,首先需要打破的就是顧知白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小孩子的眼裡,世界大概隻有黑白兩種顏色,但是實際上,更大的部分是灰色的。

鄭淮安開口道:“你自己去找這個女孩,你問問她,她對她姥姥的看法,如果她的心中有殺念,就是我勝,如果她平靜如常,希望自己的姥姥健康長壽,就是你勝。”

顧知白開口問:“賭注是什麼?”

鄭淮安道:“如果我勝利了,你就乖乖想法子,把她安排到夏未知的身邊去,而且,不能讓夏未知知道是我們動的手腳,要讓她以為,是孩子自己想去的,這也就是你的投名狀。”

顧知白想到了之前自己做出的那個選擇。

把一個小孩子送到夏未知的手裡,跟她學習殺人的技巧,這是足以改變白洛芮一生的事。

顧知白思考了片刻,明白了鄭淮安的目的,夏未知剛剛失去了孩子,她還有一分母性,麵對小孩子時,她是最坦誠,最沒有保留的。

鄭淮安想要把白洛芮培養成夏未知的接班人。但是如果讓夏未知知道,那些孩子是鄭淮安授意的,她就會產生戒心。一定要讓小孩子自己去求她,她才會心甘情願。

要做這樣的事情,大人出馬無疑是不合適的,鄭淮安是在利用他孩子的身份。

可是那麼小的女孩子,大概隻有初一的樣子,怎麼會對自己的親人存有殺念?

顧知白不認為白洛芮會有那種想法,他認為自己贏定了,開口道:“如果我贏了呢?”

鄭淮安輕笑了:“如果你贏了,我答應你的任何要求,甚至我可以放你出去,你隨便去哪裡,去找你的弟弟都可以。”

顧知白輕哼了一聲,他不覺得鄭淮安會兌現他此時的承諾,不過他對那個答案充滿了好奇。

跳皮筋的孩子們一會就散了,樹下隻留下了白洛芮一個人。她穿著白色的裙子,梳著馬尾辮,看起來像是一位純潔的天使。然後她擦了擦手,從包裡取出一些零食,獨自享用著。

顧知白打開了房門,走向樹蔭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

白洛芮拿著零食吃著,那眯起眼睛的樣子像極了陸司語。她看到顧知白走過來,舉起棒冰遞給他,“顧知白,你要吃嗎?”

顧知白搖了搖頭,白洛芮就自己拿著棒冰,從中段旋轉著,直至擰開,然後她放在嘴巴裡,小口地吮吸著,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顧知白早就和她見過好幾次了,他沒有廢什麼力氣,就把話題開了起來。

兩個人聊著天,從學校的功課一直說到了她姥姥的病上。

提起了這一點,白洛芮忽然頓住了,她低垂下頭,眼睛裡有亮點在閃爍:“我從小到大和姥姥的關係最好了,姥姥生病,我的心裡特彆難受,我有時候甚至希望,生病的人是我,或者是,我能夠幫她分擔一些。我還小,肯定能夠撐過去,那樣姥姥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顧知白聽著她的傾訴,柔聲安慰著,他很理解白洛芮的想法,看著年邁的人老去,久病纏身,這對於家屬來說,就像是一把銼刀,無時無刻在鋸著胸口。

眼前的人,無疑是個孝順的女孩,她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照顧姥姥身上,那是一般同齡的孩子做不到的。

白洛芮低下頭,蜷起了身體,用雙手抱住膝蓋,盛夏的陽光穿透了樹葉的間隙照射到她的裙子上,女孩有些吞吞吐吐:“顧知白,我的心裡,其實有個秘密。”

顧知白嗯了一聲,隨意道:“你說。”

“你說,如果姥姥死了,她是不是能夠得到解脫?”

顧知白感覺自己的心稍稍一顫,皺眉看向白洛芮,“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姥姥不止一次和我說她不想活了。姥爺因此罵過她幾次,說不許這麼說,但是後來……姥姥的身體越來越差,想要死的意識也越來越強烈。她有一次,甚至讓我把放在床頭的水果刀遞給她,她那時候看著刀子,猶豫了好久。”白洛芮的眼圈紅了,歎了口氣,“我想……如果有種無聲無息的法子,能夠幫她結束她的生命就好了……”

這個念頭萌生而出已經很久了,她說出來,感覺像是吐出了壓在胸口的一口氣,連呼吸都順暢了。

顧知白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也無法描述自己心中的震撼,最初聽到時,這句話衝擊了他的是非觀,該說是童言無忌好,還是惡魔不分年齡?

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他更沒有想到鄭淮安說的是對的。

顧知白開口繼續試探著問:“如果……真的有這種方法呢?”

白洛芮揚起了小臉:“那……我願意去試一試。”

“你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做什麼吧?”顧知白重複問了一遍。

“我覺得我是在做對她好的事情,我是在幫助她完成願望。”白洛芮側過頭,眼圈紅了,“你覺得我錯了嗎?”

顧知白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不作為當事人,不在白洛芮的位置上,沒有看到過她姥姥的苦痛,也沒有體會過壓在她身上的重擔,他覺得自己是沒有發言權的。

然後顧知白有點反應了過來,他可能是落入了鄭淮安的圈套了,鄭淮安可能早就在什麼地方,或者是通過什麼途徑,了解到了女孩心中早就有著殺意。

從他答應打賭的那一刻起,他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