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雪懷從上回參加了雲錯的敬師宴回來之後, 就潛心在靈洞中修行。配合與水靈根和襯的烏金靈石,他修行的速度奇快無比, 短短幾天內已經快要到達金丹的界限了。

到了這個時候, 雪懷反而慢了下來,開始修行他的木靈根。

理由沒有其他:從銀丹飛升金丹, 必曆三道大雷,那是動天之響。慕容山門有著完整成熟的授課方法和學員保障體係, 定期要為學員測驗所修行的靈根的水平,一旦發現快要渡劫了, 那麼便會推算出大約的日子, 然後停課、關入慕容山莊的最強仙障中等待雷劫的來臨, 以此來保證學員的安全。

平白三道大雷降下來,肯定會惹人懷疑。

雪懷的木靈根從築基開始, 每提升一個階段便要曆三次小雷。最好的情況是, 等他木靈根提升時, 可以和他飛升金丹時齊頭並進,混淆他人視線, 到時候如果運氣好, 能跟著其他高階師兄師弟一起躲避雷劫,彆人的大雷和他的大雷混在一起,更不會有人發現了。

唯一的變數隻有時間。雷劫是天劫, 天意不可預測, 再精準的預言術也隻能推測出大概的時間範圍。如果雪懷趕不上混過去的時間, 那麼唯有一個辦法:請假回家, 等雷劫過了再回來修行。

雪懷算著時間,離他記得的雪宗出事的時間越來越近,已經不夠了。

入夜後,他起身回暖閣中,想了半晌後,還是決定去找雲錯。

他想讓他教他觀心法。

觀心法對修為要求這麼高的原因是,低於金丹期的人會在記憶的幻景中遇見心魔和夢魘,低階修為的修士無法憑一己之力掙脫,甚至連彆人叫都叫不醒。

他現在離金丹期隻有一步之遙,尚有一成風險,如果有人互相盯著,那這一成風險便不複存在。

想明白這點後,雪懷出門看了看。他回來得太晚,修士暖閣已經上了門禁,底下有人巡邏看守,出入也要登記理由、去向,要由三位以上的師尊批準過後放才能出去。晚上他們熄燈睡了,還會有人巡檢。

雪懷嫌煩,很快把饕餮鬼拎了過來,要它乖乖趴在床上不許動。饕餮鬼縮成一團,滿臉驚恐地看著雪懷溫柔地給它裹上被子,把它塞去床角。

雪懷命令道:“呆在這裡不許動,就裝作是我在睡覺,聽見了沒有?”

饕餮鬼用爪子輕輕撓了撓雪懷的手背,示意它聽懂了。

雪懷出門看了一眼走廊兩側,而後關上房門。夜色如水,涼颼颼的,間或有草木翕動的聲響刮擦在窗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看著窗外蘭草瘦長的影子,拔了插鞘,正要推窗翻下去時,卻發現那影子變了——變高,便大,變得更長,幾乎蓋過整個窗麵,好似墨水傾倒,隨著他慢慢推開窗戶,暈出一個逐漸遠去的人影。

有人在他窗外。

雪懷沒反應過來,兩個人直接撞在了一起,悶哼一聲,差點就要往後仰倒下去,被對方個眼疾手快地拽住了。

他睜眼一看,雲錯攀著窗欞,在外頭站得穩穩的,還有空分出一隻手來拽他。

雲錯拘謹地問道:“我,我能進來嗎?樓下關門了,我剛剛是準備敲窗的。”

雪懷:“……”

他往後麵讓了讓,看著雲錯翻進來,而後關了窗。

走廊儘頭響起一陣百靈鳥的叫聲,到了熄燈時間,四下更加安靜。雪懷跟雲錯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出門看了看,確認沒人發現這邊的動靜才放下心來。

他悄聲問他:“你過來乾什麼?”

他給他倒了一杯茶,

雲錯接過來,同樣悄聲道:“我來,我想請你做一件事。”

雪懷彎起眼睛:“好巧,我也要麻煩你一件事。”

“你先說。”

“你先說吧。”

雪懷瞅著雲錯,雲錯瞅著雪懷。

雪懷決定先發製人:“那我先說。”

他清了清嗓子,告訴他:“雲錯,你教我觀心法吧。”

雲錯楞了一下:“你為什麼要學這個?”

雪懷早就編排好了理由,他道:“我在找我母親的一樣遺物,這麼多年了,我已經想不起來把那個東西放在了哪裡,所以像追溯記憶,尋找那樣東西的去處,”

雲錯皺眉:“你想找東西,我可以幫你找。雪懷,我隻比你小兩個月,我的記憶存在的時間和你差不了多少,你大概告訴我時間和什麼東西,雖然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但我可以進入我的記憶去往你那裡,應該是能找到的。雪懷,觀心法危險,你才到築基期,不能修習這種凶險的法術的。”

雪懷扁了扁嘴。

他清楚這件事上和雲錯說不通。他要查的是他上輩子的人世,而不是雲錯能看到的這輩子的部分。

而且,觀心法雖然能回到記憶中的過去,能讓他們跨越時間尋找被自己錯過的細節和不知道的事情,但同樣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觀心法圍繞已有的記憶展開世界,離已知的部分越遠,離未知的部分越近,消耗也就越大,而且這種消耗是根骨與靈氣上的,不可逆轉。

他更不可能讓雲錯為了他去付出這種代價。

他決定退而求其次,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你過來找我有事嗎?”

雲錯立刻又束手束腳起來,先是問他:“雪懷,你們的師尊說了過幾天會有一次同門試煉嗎?”

雪懷說:“我不清楚,我這幾日在閉關修煉,也跟師尊知會過,這次試煉怎麼了?我應當會請個假。”

雲錯趕緊說:“應該不能請假的,這是全門派都必須通過的試煉。”

雪懷道:“哦……”

他捧著茶杯啜了一口。安靜地等他說下去。

雲錯又道:“聽說會很難,雪懷,他們說要兩人組合,你怎麼看?”

雪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帶著水光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我怎麼看?速戰速決,兩個劍修一起上,或者乾脆兩個藥修拖著治愈術慢慢磨,對手越難受,我就越開心。這樣我最喜歡。”

“……”雲錯憋了一會兒,嚴肅地糾正他,“可是我覺得求平衡最好,比如,比如一個劍修和一個藥修。”

雪懷瞅他:“所以呢?”

雲錯看見了他眼中藏著的那點促狹,悶悶不樂地問道:“我想找你一起。”

雪懷佯裝思考:“你也知道的,我功課好,非常搶手,許多人都想和我組在一起,但看在我們一起打過架的情分,我可以答應你,但有個條件——你得教我觀心法。”

雲錯緊緊盯著他:“不行。”

雪懷說:“有什麼不行的呢?你也說了,想找我一起過試煉,我找你學觀心法,大家就扯平了。”

雲錯卻一反常態地態度非常強硬:“就是不行,雪懷,你要我做其他的都可以,可這個太危險了。你想找什麼東西,我去幫你找,沒有必要你也要為了這個去學那種凶險的法術。”

雪懷盯回去,剛要開口時,就頓住了,生生將一句“那算了,我自己學”忍了下來。

他一直就是個烈性鋒利的人,做事也不肯退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他懷柔是難中之難。

他不肯讓步,雲錯也恰好固執極端,這段對話若是像前世那樣發展下來,他都能想象到後麵的場麵了——雲錯死犟著不鬆口,他自顧自修他的觀心法,到頭來又要吵一架,而後誰也不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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