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抿著唇,竟隱隱有種想要將手裡那罐子藥糊到他臉上去的衝動。
葉清雋又道:“我已經知曉了是誰拿石子砸我的。”
“啊?”雲黛心想不能吧,他怎麼會知曉的……
葉清雋卻問她:“你可還記得上回我一叫就會出現的兩個青衣男子?”
雲黛遲疑地點了點頭。
葉清雋挑起唇角盯著她道:“他們那天夜裡正好坐在屋頂上守著我。”
啪——
雲黛手裡的小罐子翻在了地上。
葉清雋枕著手臂,若有所指道:“你覺得,我要不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自己說出來。”
雲黛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我知道錯了……”
葉清雋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來:“竟然是你。”
雲黛點了點頭,杏眸望著他,希望他能原諒自己這回。
沒了一肚子的火氣支撐,她也就是個任人搓圓捏扁的小包子。
葉清雋道:“實則我並不想罰你……”
“隻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總是要叫你吃個教訓的。”
雲黛兩隻手揪在一起,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似不忍般與她道:“我便罰你抄書吧。”
雲黛忙不迭點頭,反正不罰她銀子,不打她板子都是行的。
葉清雋坐起身來,道:“我既身為你的家主,自該陪著你去,走吧,待你抄完了咱們再回來睡覺。”
雲黛錯愕地望著他,卻愈發是沒脾氣了。
本該是睡覺的時辰,雲黛被他領著去了書房裡。
葉清雋往日裡辦公的桌上有現成的筆墨紙硯,他磨了墨,將沾了墨的筆遞給雲黛,叫她抄書。
雲黛咬著唇掃了眼書皮上的字,歪歪扭扭地摹寫下來,卻被他彈了一下腦門。
“這個‘撰’字,少了一個筆畫。”葉清雋道。
雲黛頓時一窘,連聲道:“我是知道的,隻是一時忘了而已……”
她說罷便補了一筆,卻又被彈了一下腦門。
她捂著額,抬眸有些羞惱地瞪著對方,疑心他是不是想借故報複自己。
葉清雋撫著額角笑道:“你這筆畫加錯的地方。”
雲黛低頭仔細地將字與書上的字比對了一下,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還彆說,比起同村的姑娘,雲黛在村裡可是頂有文化的一個了。
其他姑娘都不認得字的時候,她不僅認得不少字,有時候還能替人寫封簡單的信呢。
而且雲黛長得還很漂亮,在村裡自然也是極討人喜歡。
她哪裡能想到,出了自家的雞窩,外麵全都是長著漂亮羽毛的鳳凰。
她一隻小雛雞走到哪裡也隻有被人啄的份。
雲黛被家主訓了兩次,心裡卻想寫字什麼的多練練就好了。
隻是半個時辰後,雲黛提著筆的手指都開始打顫,眼淚珠子也在眼眶裡打轉了。
葉清雋抿了口茶,手裡捧著本書,自是閒適。
雲黛將筆擱下,低聲道:“我不寫了……”
葉清雋頭也不抬道:“怎就不寫了?”
雲黛不應他,他才放下了書抬眸看她。
小姑娘抽抽搭搭,鼻尖也哭得紅紅的。
要不是知道那些字不會跳出來跟她打架,葉清雋險些就以為她寫的那些醜字忍無可忍得跳出來揍了她一頓。
“你哭什麼,我欺負你了?”葉清雋勾起唇角,不僅不安撫她,反而還有些想笑。
他走來她身旁將她的字拿起來瞅了一眼,又嫌棄地放了回去。
“我那日救了你,你村裡有一個七八十的老太太攔著我,說你是頂有才氣的人,若你是男孩子,定然能去考狀元的,我覺著……”他越說唇角便愈發壓不住了。
雲黛脾氣上來了,竟也抬手捶了他一下。
葉清雋臉上的笑意消失,道:“你敢打我?”
雲黛火氣湧了上來,止也止不住了。
“你欺負人……”
“我欺負你什麼了?”葉清雋沉著臉問道。
“你……”雲黛有心捉他的錯處來說,可話到嘴邊,想到前者她錯認了他是馬夫,他卻從未親口承認他是馬夫,後者她酒宴上出了醜,也不是他刻意安排她出醜的。
她說出來都能想象到他聽了那些話後嘲弄自己的模樣,定然還是理直氣壯的。
雲黛含著淚,挺著胸道:“你拿春、藥騙我是毒藥,你害得我那天夜裡……我……”
“哦,你怎麼了?”葉清雋冷笑。
雲黛被他的目光嚇了一個激靈,底氣也不那麼足了:“害得我夢見了好多可怕的男人……”
她的話音剛落,葉清雋那張完美的臉驀地出現了一抹裂痕。
雲黛忽然覺得周身有些冷了,卻仍委屈道:“他們勾著我的魂,說我想要拿毒藥謀害家主,非逼著我下十八層地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