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狼撲上來之前,比它動作更快的是錦意,雲黛原就嚇得退了一步,錦意卻直接將她撲倒,裹著她往邊上一個斜坡滾了下去。
那斜坡陡峻,尋常人都無法在上麵行走。
錦意與抱住雲黛滾落到底下一條小徑,卻還是低估了那狼的本事。
那狼一躍而下,再不猶豫朝她們衝了過去。
隻是下一瞬卻有人衝了上來,擋在了她們麵前。
錦意臉側滲著血又混著泥灰,瞧著便是極嚇人的模樣。
雲黛忙查看,卻覺得手腳發軟,唯恐她就此毀了臉。
錦意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男子身上。
雲黛不認得,可就算那人化成灰了錦意也是認得的。
那是一直糾纏著她的關俞年。
錦意知曉他在,她們必然是安全的了,可是她並沒有因此而鬆了口氣。
因為這意味著她又欠了他一回。
等關俞年將匕首刺入餓狼的咽喉後,他慢慢擦去掌心的血,轉身走來錦意麵前查看。
起初雲黛還尚且疑心此人的身份,直到她察覺他看待錦意的目光,這才緩緩想起了翠翠口中那個男人。
“你跟我走吧……”
關俞年深深地望著錦意,語氣中多了一絲沉著。
這個時候走,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
隻要錦意答應一聲,他便可拋棄這裡的一切,帶她離開。
錦意卻避開了他身來的手,對雲黛道:“今日累得你遇險,是我的不是,我們還需儘快回府去。”
雲黛見她與這男人之間的氣氛極是僵硬,也甚是尷尬,便微微頷首,將對方攙扶起身。
回了府裡,錦心瞧見錦意那張受傷的臉臉便嚇的臉色發白,再脫了錦意的衣服,便瞧見她身上好些擦傷,尤其是手肘與膝蓋,幾乎蹭得鮮血淋漓。
雲黛愈發覺得刺目。
錦意掃了她一眼,道:“你不必再留這裡照看我了,你身上怕是也有不少的磕碰。”
雲黛哪裡傷著疼著她自己心中有數,虧得她生得嬌小,錦意又將她摟得極緊,這才沒叫她受多少傷,最多身子上有些淤青,也絕不會如對方這般嚴重。
錦意見她立在床榻邊頗是不安地打量著自己,便低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
雲黛想了想,才緩聲開口:“你為何想要我去向家主告發了你?”
錦意垂眸,驀地沉默。
片刻,她才道:“我以為如此一來,他便會因此憤恨記起了我……”
她緩緩抬眸看向雲黛道:“我原以為他愛的是美人的皮相,是因為我不如你們所以才從不來我這裡,現在我隱隱有些明白了……”
“家主與我們這些後院女子不過是逢場作戲,走了的蘇姨娘與薑姨娘都不是頭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即便家主知曉了我的事情,怕也是無動於衷。”
這種結果,遠比錦意所想的更要絕望。
雲黛聽了她的話,心裡的某些茫然的想法卻得到了驗證一般。
她隻知道曾經夢見過這樣一個幸運的女子,可以得到家主的成全,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雲黛卻沒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有旁的用意。
夢裡的錦意不過是借著這個理由,想要得到家主的注視,亦或是他的一場憤怒,卻沒想到家主會大方地成全了她,讓她餘生都活在旁人豔羨的目光中。
如今她未嘗不是見到家主對雲黛的喜愛,想要借此機會來了結了她這孤寂的生活。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雲黛竟一次要告發她的念頭都沒有……
待雲黛回去,錦心才握住了錦意的手,極是心疼。
“你不要再做傻事兒了。”錦心替她掖了掖被角,有些難過道。
錦意卻抿著唇,沒有回應她。
這些事情確實是一些自取滅亡的傻事。
她所做的事情有多可笑,她心裡一直是清楚的。
“如今看來,我倒是覺得那姓關的不錯了……”錦心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關俞年每每總能在錦意危險的時候出現,錦心以為,即便是泥人的心也得動搖三分了。
雲黛回了稚水苑,便一直感到不安。
翠翠見她模樣狼狽,再聽聞她們在外麵遇狼的事情,就更是大吃一驚。
翠翠給雲黛脫了衣服仔細檢查了一番,見果真沒有什麼嚴重傷痕,這才鬆了口氣。
隻是翠翠當下卻沒心思再糾結錦意的事情,把她聽來的消息又告訴了雲黛。
“姨娘可知道家主今日去了哪裡?”翠翠低聲道。
雲黛搖頭。
翠翠道:“家主今日去城外接人了。”
雲黛疑惑道:“這事情與咱們有何乾係?”
翠翠急道:“怎能沒有乾係,奴婢也是今日才聽說,旁人都在討論他接的極可能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您想想,家主娶了妻後,府裡的妾侍們哪裡還能如同從前一般鬆快了?”
雲黛望著她,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