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葉清雋一早便又收到了一張邀帖。
“天子遲遲不肯接見您,京中卻有不少人知曉了您的存在,頗有試探拉攏您的意思,如此一來,未必不會為天子所忌……”
青衣皺著眉,對宮裡平靜的動靜愈發沒了耐心。
葉清雋將那邀帖遞給他,“他遲遲不見我,這未必不是他的考驗意思。”
天子想看他到底如何處置那些人私下裡拉攏他的事宜。
若他一概拒絕,做出高傲的姿態,天子恐怕又要懷疑他是個彆有心機的人。
天子已經立了太子,又如何還會再需要一個彆有心機的皇子。
他如今唯有做出誰也得罪不起,誰也不敢拒絕的模樣,才不至於叫旁人覺得他是有備而來。
至少,在他入宮之前,他還不至於成為旁人的眼中釘。
葉清雋愈是謹慎,而那些藏在暗處尋不到他破綻的人便更是焦急。
太子府,太子夜璀玉儼然是頭一個按捺不住的。
“太子稍安勿躁,他做了二十餘年的庶民,如何又知曉皇族體統,他怕是還沒有二皇子要來得棘手。”他身邊一近侍說道。
夜璀玉道:“你替我送個口信給舅父家的哥哥,請他幫我一個小忙。”
“太子請講。”
夜璀玉想了想,道:“叫他給那小三兒下個邀帖,約他去青樓喝花酒。
一個男人在麵對那些美人的時候多少都是有些反應的,我就瞧他是打算如何反應的。”
“若他毫無反應呢?”近侍疑惑道。
夜璀玉露出不屑:“你覺得天底下會有男人不好女色嗎,倘若有,那必然也是裝的,他若是裝,必然就會露出馬腳來。”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如一張白紙進入京城,不添些劣跡跡留些把柄,誰又知道他日後是不是個好拿捏的人……”
夜璀玉這麼說,近侍皺了皺眉,卻也沒敢反駁。
自來了京城之後,雲黛反而比從前在暮州時更是自在了一些。
她那時整日裡在後院溜達,過著吃喝趟睡的生活,說是快活,其實也枯燥得很。
如今葉清雋一麵忙著應酬,一麵刻意冷落著她,她白日裡,日日都不在驛館他反而都不知道。
蘇玉娘說是要教她學舞,可實際上教的也隻是一支舞。
雲黛每日早上要跟著雨蝶拉伸筋骨,之後再學那些流暢優美的姿勢。
蘇玉娘提著玉壺,一邊喝酒,一邊打量著雲黛,又覺得無趣。
果真隻要人長得好看,學那些花架子動作轉幾個圈圈,竟也養眼得很。
到時候叫雲黛在葉清雋麵前做出這般可人的姿態,豈不是便宜了對方?
雲黛跳了一遍完整的舞,鬢角微汗,見蘇玉娘直勾勾地望著她,又疑心自己做得不好。
“我可有做錯了?”雲黛問他。
蘇玉娘道:“你可曾想過,他若是不喜歡你這舞怎麼辦?”
雲黛想了想,竟不知道。
是了,她隻想著學些什麼討好家主,卻沒想過萬一家主就是不喜歡呢?
蘇玉娘道:“我便再教你一回,你且附耳過來。”
雲黛乖乖地走到他跟前,便聽他在她耳邊小聲地吐了幾個字來。
她聽完後,愈發的驚奇。
“怎麼,你不信?”蘇玉娘又灌了口酒,往後微微倚去。
雲黛訥訥道:“這樣不好吧……”
蘇玉娘卻說:“你可彆忘了,我也是個男人,還有誰,能比男人更了解男人。”
晚上雲黛回了府去,卻發覺今日葉清雋早她一步回來。
葉清雋坐在屋中等她,見她滿麵紅光,愈發覺得她形跡可疑。
“去了哪裡?”葉清雋問她。
雲黛囁嚅道:“我今日去了街上,京城裡甚是繁華,可惜我想買東西也沒有銀子,隻能看看就回來了……”
她說著像是找著了些許感覺,頓時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葉清雋打量了她一眼,總覺得她一路風塵仆仆隨他來了京城之後,整個人又抽高了幾分,臉頰上原先有些肥嫩的嬰兒肥也消瘦沒了,下頜微削,沒了肥肉的小臉蛋裝起可憐來反而更容易叫人相信了。
他緩緩從身上解下一隻荷包,從裡麵抽出一卷子銀票,攤平了細看,正是雲黛為了認錯上交的六張。
雲黛的目光落在銀票上愈發是挪不開了。
“嗯……您覺得我最近的表現還可以麼……”她溫吞開口,又看向葉清雋,滿是期待的口吻。
葉清雋道:“想要嗎?”
雲黛攪著衣擺沒敢點頭。
葉清雋道:“明日呆在驛館,哪裡都不許去,等到後日我空閒了下來,我便陪你去街上給你買。”
雲黛頓時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