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隱隱覺得他有些怪異,便問道:“您覺得有什麼不妥?”
葉清雋掃了他一眼,卻忽然輕聲說道:“我可真是小瞧了那個小東西……”
“哪個小東西……”
青衣話才問出了口,驀地覺得後背微寒,忙沉聲道:“您說的是雲姨娘?”
葉清雋這才收斂目光。
隻是誰又能想到,牧虞公主那般窮凶極惡的女人生下來的卻能是個純如稚雪的小白花。
待用晚膳時候,葉清雋便垂眸打量著雲黛。
她嘴上不說,心裡卻顯然惱了他,這兩日連話都不與他說,叫他耳根子都清淨了許多。
“我找到你嬸嬸了。”他夾著菜,淡聲說道。
雲黛的動作卻僵了僵,甚是艱難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您說的是真的嗎?”
雲黛心口微悸,她一直都想找到嬸嬸,可也一直都險些以為這是個不可能的事情了。
“怎麼……”葉清雋翹起唇角,“你又不同我慪氣了?”
雲黛愣了愣,心裡頭的歡喜卻是止都止不住了。
“我何曾生過您的氣……”她囁嚅道:“您待我這般好,打我罵我也都是為了我好,我怎會不明白呢。”
儘管知道她這話都是哄他的,他竟也有幾分受用。
待用完了晚膳,葉清雋便與她進了屋去細說。
“您是說,我嬸嬸如今就在霽國公府?”
葉清雋道:“不錯,如今你若是要回你嬸嬸身邊去,我可以答應,但有一點,你也必須答應了我。”
雲黛見他又提出要求來,疑心有個什麼陷阱,又遲疑道:“您想叫我答應什麼?”
葉清雋目光在她臉上掠過,心裡卻早已有了想法。
“倘若你日後有了黃金萬兩,我與你索要,你給還是不給?”葉清雋問她。
雲黛想了想,道:“倘若是我自己的錢,我必然給您,也當做是報答您照應我好些時日……”
特彆是他終於願意如待其他妾侍那樣的好來待她,將她這做妾的也給送走了。
“那倘若你日後有了大宅,我向你索要,你給還是不給?”他問道。
雲黛仍是點頭:“若是我自己的宅子,我也給您。”
“若是商鋪呢……”
“我也給得……”
葉清雋一臉深思的模樣,又一副吃虧的口吻與她道:“我如今既不缺錢,也不缺宅,你不如就賒一個條件給我,日後我想到了,再來與你提。”
雲黛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道:“隻能是一個條件才行……”
若是他到時候又想要她的房子又想要她的銀子可怎麼好呢。
葉清雋扯了扯唇角道:“就一個。”
雲黛頓時緩了口氣。
“你就沒想過要同我回暮州去?”葉清雋見狀忽然問她。
雲黛眨了眨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倒不如告訴我,你一直想要離開,是不是也並不想做我的妾侍……”他望著她,黑眸裡印著兩簇燭焰。
雲黛凝著他,心裡自然也是知道要感激他的。
隻是感激歸感激,她確實從一開始就害怕做他的妾侍……
他終於幫自己在京城找到了嬸嬸,瞞著他又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我先前做了個噩夢。”她小聲道。
“是個什麼噩夢?”他垂眸問她。
雲黛想了想,便鼓著勇氣把這噩夢告訴了他。
夢裡的人也叫葉清雋。
夢裡的人會弄死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叫什麼,長什麼樣子,她也不知道,可是那個女子被他折斷了手,灌下了藥,又毀了容,還丟進了青樓裡,最後淒淒慘慘死去。
“您相信我麼,我可沒有扯謊,我怕得很,剛進府的時候天天都做噩夢,夢見自己不小心惹惱了您,夢見自己淒慘的模樣……”
雲黛想到那些,便怕得不行。
葉清雋若有所思,卻並未質疑她這個夢,反而問她:“你怎知那個女子就是你?”
雲黛道:“因為我住在稚水苑,她也住在稚水苑,您身邊除了我一個妾侍,夢裡頭她也是呀……”
葉清雋撫了撫她的腦袋。
對於這種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卻不知要如何信她。
隻是他卻不覺得叫她擺脫這個噩夢的方式隻有一個。
葉清雋心道,待他日後住進了新的府邸,是該修個稚水苑這地方。
然後把那些不長眼的人放進去住,弄死了之後,便也能消除了她這噩夢的源頭。
“您在想什麼……”雲黛見他臉色晦暗不明,又低聲問他。
“我過段時日便回暮州去了……”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自己進了皇宮之後,必然不能兼顧到她,他也著實不想叫她受到牽連。
況且她日後從霽國公府出來,又是一個不一樣的身份了,這也意味著很多事情會變得不一樣。
“那我定然會想您的……”雲黛立馬一副諂媚的模樣,與他說道。
葉清雋勾起唇角,卻覺得她實在是高興得太早。
隻是她既說出了這樣的話,最好能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