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景著實聽不清楚,便將耳朵湊近了聽,豈料蔣貴妃忽然撓破了他的麵皮,唾口大罵:“賤人!你死了都不能消停!”
夜珩景嚇了一跳,捂著臉被宮人給扯開。
宮人按著蔣貴妃,蔣貴妃卻仍是掙紮不休,口中胡言亂語。
“這些日子貴妃總念叨著皇後,不知是何緣故……”嬤嬤嘀咕了一句。
夜珩景心口微微一跳,對死人也頗是忌諱。
“方才太醫說了,其實娘娘這種症狀,和……和那位皇後病時也是有些像的,隻是不能確定。”
夜珩景聽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再對上蔣貴妃那雙怨毒的雙眸,更是覺得後背發涼。
“等……等我稟報過父皇之後,就去請些法師進宮來念念,你們照看好母妃。”
他說著便匆忙出了宮去。
蔣貴妃這病來得古怪。
可後來的症狀卻與陳皇後愈發的像,也有人說是陳皇後冤魂鎖命。
眾說紛紜之時,蔣貴妃身邊的嬤嬤亦是得了相同的症狀去世。
太醫稱此病傳染,少不得又燒了不少陳皇後遺物與蔣貴妃平日裡穿用之物。
蔣家的人來看了又看,卻也不得不遠離著,隻能希望她能早日好轉。
初六大吉,天子為葉清雋舉行了太子冊封大殿,並親授太子印章與寶冊等物,蓋定了葉清雋太子的名分。
雲黛亦是由此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了太子妃。
夜裡葉清雋倚在床頭,心思正是晦暗不明。
仇人去了兩個,卻還剩下一個,日後的路尚且還長……
雲黛靠著床頭看書,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她察覺到了,便立刻又將書合了起來。
他原也不在意,偏她這樣做賊心虛,叫他覺得古怪。
“是什麼?”葉清雋問她。
雲黛低聲道:“是我看的雜書……”
葉清雋道:“拿來給我看看。”
雲黛搖了搖頭,目光愈發得無辜。
“不能給您看。”
葉清雋擰著眉,便伸手過去。
雲黛嚇得忙摟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壓住。
“您彆看了行嗎?”雲黛嬌聲求他。
葉清雋望著她,她亦是望著葉清雋。
“可還記得我是誰?”他壓著聲音問她。
雲黛坐在他腿上,可憐地垂下腦袋,對著手指委屈道:“您是一家之主。”
葉清雋十分滿意她這識抬舉的模樣,便將她枕下那書抽了出來,卻發覺那是一本打架專用的圖冊。
他的神情頓時僵住。
他的小嬌妻竟然喜好看這些東西……
這若是傳出去了,旁人以為他沒能滿足了她,他還要臉不要臉了?
“我……我可以解釋。”雲黛見他臉色要陰的模樣,忙捉住他的手道。
“您……您給我看看成不,看過了,我就不會再整天都惦記著了。”
“整天惦記……”
葉清雋臉色更是一言難儘。
“嗯……”
雲黛目光發飄,自然也知道這不是什麼體麵的事情。
葉清雋覺得腦殼都疼了,兀自將擱在床頭的茶水倒了一杯來喝,卻聽雲黛又小聲嘟囔一句什麼話來。
葉清雋嘴裡的茶頓時嗆住。
雲黛見狀忙接過他手裡的杯子,又是撫他心口又是捶他的背,好不容易叫他順了氣。
葉清雋想到她方才所說,便沉下臉道:“往後不許再看這種書——”
雲黛見他語氣變凶,頓時愈發委屈,眼眶裡也積了水霧。
自從洞房夜她提了一嘴之後,他每次都衣衫整齊防賊似的,生怕她能偷了他的寶貝似的。
她也想過借著某些機會看上一眼,可吹了燈,黑燈瞎火的,她自己都兩眼摸瞎死去活來的,哪裡還能有什麼機會。
葉清雋掃了她一眼,見她肩頭微顫,淚珠子也落了下來,打濕了衣襟。
琉璃似的美人瑩白的小臉上正梨花帶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欺負一般。
他歎了口氣,自然也知曉這不是長久之計。
他的聲音愈發僵硬,“你果真要看?”
雲黛怔了怔,淚珠子停了,又輕輕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雲黛的表情頓時變得茫然起來。
她看向葉清雋的語氣忽然就軟和了下來。
“是我的不對……”
葉清雋一聽見她認錯,便隱隱覺得不好。
“模樣確實不儘人意……”
雲黛心裡覺得醜,卻又不好傷他自尊心,便愈發同情地看著他。
“也難怪您先前不想叫我瞧見了。”
她那副嫌棄又遺憾的表情仿佛他根本就是個同太監一般的人。
他當初就是料到了她這嫌醜愛美的臭德行,這才一直不願叫她瞧見。
如今她瞧見了,果真如他所想這樣,一副長得醜就什麼功勞都能抹殺掉,長得好看便是心頭好的態度,叫他愈發感到抑塞。
難道他日日夜夜的辛勞她是沒感覺的?
他捏著拳,望著她的目光亦是沉壓壓的。
雲黛忍不住心虛地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訥訥道:“我……我不會嫌棄您的。”
葉清雋聲音平緩道:“真的?”
雲黛生怕他不信,連忙又用力地點了點頭。
葉清雋道:“離我近些說話。”
雲黛為難地搖頭。
葉清雋神色微緩,“你離我近些,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雲黛頓時疑惑。
這竟還有秘密?
她是隻好奇的兔子,對秘密這東西再感興趣不過了。
等到她將信將疑地靠近了過去,結果自然不出意料地掉進了大尾巴狼的陷阱裡去了。
而後雲黛就知道了他的“秘密”是什麼了。
後半夜雲黛做了個夢。
夢裡夢見了一條大蛇,那大蛇時而變成了憤怒的金龍飛上了天,時而又偽裝成了蚯蚓鑽入了地底下去。
雲黛哭得眼睛都腫了,拿著慘痛的教訓換來了更多的秘密。
她之前還想著,他一直都那般精神,平日裡怎就看不出來了。
原來不僅僅是大人會見機行事,看人臉色,那些小人也會。